「六哥,二號戰術!」
趁著號角鳴響前的片刻寧靜,李顯飛快地察看了一下對方排出的陣型,略一沉吟,便已有了破敵之策,這便側頭看了看面色凝重的李賢,低聲吩咐了一句道。
「好!」
李賢面色雖平靜,其實內心裡卻是七上八下地不得安生,大體上是在那兒患得患失不已,不過麼,他對李顯的能耐還是絕對信任的,這一聽李顯開了口,立馬毫不猶豫地應承了下來,手往身後一背,悄悄地給一眾手下打了個「二」的暗號。[.]
「嗚嗚嗚……」
隨著場邊淒厲的號角聲一響,一名策馬站在場心處的司裁旋即將球往空中一拋,下半場的比賽就此開始了。
「駕!」
號角聲方響,李顯已猛地一踢馬腹,胯下的照夜獅子馬如同離弦之箭一般便射了出去,速度快若閃電,只一瞬便已沖得將近場心。
「上,快,攔住住他!」
自打李顯上了場之後,武承嗣始終在關注著李顯的一舉一動,可就算這樣,他也沒想到李顯的啟速竟會是如此之快,這一見李顯已將至場心,武承嗣登時便有些子急了,大吼了一聲,策馬便沖了起來,排列與其後的三武以及一眾羽林軍好手們自是不敢怠慢,紛紛縱馬飛奔,行進間便已形成了兩道扇形的半包圍圈。
嘿,果然如此,來得好!李顯於策馬飛奔中,眼光一轉,便已將武家兄弟等人的行動看在了眼中,這一見對方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不但不驚,反倒暗喜不已,只一個衝刺便已殺到了球落處,不等馬球落地,李顯手一擺,手中的馬球桿便已揮了出去,於觸球的一霎那,手腕巧妙地一振,輕鬆地化解了馬球下落的衝擊力,但見拳頭大的馬球在桿頭滴溜溜地轉了幾轉,便已穩穩地停在了桿頭上,幾如膠水黏著的一般。
「截擊!」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只一看李顯那一手妙到毫巔的接球功夫,武承嗣便知曉遇到硬茬子了,心中雖慌,可反應卻是不慢,揮桿吼了一聲之後,立馬便悄悄地緩下了馬速,而其餘三武則拚命加速前衝,三箭齊發地直衝著李顯便殺了過去。
羽林軍乃是天子私兵,雖說戰鬥力不行,可裝備卻是滿大唐頭一份的,至少這一群參賽的軍官所乘的都是御馬苑裡精挑細選出來的千里駒,至於四武胯下所乘之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雖不及李顯那匹照夜獅子馬神駿,卻也相差不是太多,三武這麼一衝,其速自是驚人得很,瞬息間便已殺到了李顯身前。
「留下球!」
「拿來!」
「咄!」
……
武三思等人一門心思要在這場對決中借勢崛起,哪管李顯是親王之身份,這一衝到了近前,三人同時斷喝,三把馬球桿毫不客氣地便揮了出去,力圖以多打少,強搶馬球。
「汰!」
三武的舉動早就在李顯的預料之中,這一見三人圍了過來,李顯絲毫不亂,運足了中氣,大吼了一聲,音量之大,宛若晴天霹靂一般,直震得措不及防的三武耳朵嗡嗡作響不已,胯下的戰馬更是不濟,直驚得亂嘶著人立而起,至於三武揮擊出去的馬球桿,早已歪斜得找不到北了。
「上,快上,該死!」
眼瞅著李顯瞬息間便已突破了三武的阻截,原本打算游動策應的武承嗣登時便慌了神,怒吼連連地策馬狂奔,引領著一眾羽林軍好手加速向李顯衝撞了過去,看那架勢,渾然便是打算以兌子的戰術,強行拼掉李顯這把尖刀。
「六哥,接球!」
眼瞅著「羽林之虎」已全員被自己的衝陣所吸引,李顯哈哈一笑,單手一擺馬球桿,黏在桿頭上的馬球便已應聲斜飛了出去,只是速度並不算快,晃晃悠悠地趕在「羽林之虎」眾人圍攏過來之前穿透了包圍圈,落在了空地上,彈動著向場邊滾去。
「七弟,謝了!」
就在李顯揮出馬球的同時,原本不徐不速地策馬落在後頭的李賢突然一個加速,急速殺向了場邊,一俯身,手中的馬球桿顛動著將緩緩滾動的馬球撈了起來,一路無阻地衝向了底線,數名羽林軍軍官見狀,忙不迭地強行扭轉馬首,試圖前去追趕李賢,可惜不等他們開始行動,潞王府的親衛們便已趕了上來,毫不客氣地將「羽林之虎」的所有人等死死纏在了場心處。
「啪!」
李賢一口氣衝到了底線附近的球筐處,揚手將球顛起,而後洩憤地重重一拍,將球拍擊進了球筐,而後仰頭便是一聲長嘯,上半場的惡氣就此一洩而空!
「精彩!潞王威武!」
「好球,英王神武!」
「漂亮,再來一個,追上去,反敗為勝……」
……
這一進球從號角聲響起,到球進筐,前後不過數十息的時間,可以說是進得如同電閃雷鳴般迅速,直到球進了筐,數萬觀眾方才回過了神來,霎那間,叫好之聲大作而起,掌聲、歡呼聲響成了一片。
「兄弟們,別慌,我等還有三球優勢,接下來球權在我方,拖下去,將他們拖死!」
一個照面之下便被人追上了一球,對「羽林之虎」的眾人來說,絕對是大傷士氣,一個個臉上的晦色清晰可辨,倒是武承嗣還能沉得住氣,瞥了眼正歡呼慶祝的潞王府諸人,一擺手,將手下眾人全都召到了身邊,低聲地吩咐了起來。
「好,就這麼辦,拖死他們!」
「我等聽二哥的!」
「玩死他們!」
……
武承嗣在眾人中威望極高,他這麼一吩咐,一眾人等自是無有不從,一個個咬牙切齒地表著態,打算玩水磨功夫生生玩死李顯等人。
「七弟果然好手段,哈哈,再來幾回,這場球不愁拿不下來!」
李賢大出了一把風頭,自是樂得嘴都合不攏了,哈哈大笑著說了一句,大有談笑間檣櫓飛灰湮滅之氣概。
「嗯。」李顯並不似李賢那般樂觀,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眉頭微皺地打量著聚集在球場另一頭的武承嗣等人,眼光中隱隱有憂慮之色在閃動。
「七弟,有心思?」
李賢樂呵了一陣子,見李顯神色不對勁,立馬便停住了笑,疑惑地順著李顯的視線瞧了瞧對面,又看了看李顯那微鎖著的眉頭,遲疑地出言問了一句道。
「六哥,賊子領先三球,恐將玩拖延戰術,須得小心應對才是。」
李顯點了點頭,面色凝重地開了口。
「啊,這,這該如何是好?」
李賢一聽之下,登時便笑不出來了,要知道雙方人數相等的情況下,若是一方不攻只守,要想斷到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真要是被「羽林之虎」如此這般地將時間拖到比賽結束,那樂子可就大了去了,一想到高宗的那道口諭,李賢的心登時便亂了起來。
「無妨,他有張良計,小弟便有過牆梯,六哥可吩咐下去,以一對一爭搶,放過武承嗣,小弟斷後!」李顯能看得破武承嗣的伎倆,自然不會沒有解決之道,這便冷笑著給出了答案。
「好,為兄聽七弟的。」
這一見李顯一派胸有成竹的樣子,李賢心中稍安,緊趕著應答了一句,旋即便將手下眾人召集在了一起,緊張地下了指令。
短暫的間隙之後,比賽再次開始了,剛丟了一球的「羽林之虎」得到了控球權,這一回「羽林之虎」顯然沒了前半場那等得球便攻的狂妄,不緊不慢地在自家後場來回傳著球,渾然不管場外的觀眾已是倒彩連連。
「出擊,奪球!」
這一見「羽林之虎」果然似李顯先前判斷的那般行事,李賢的眼立馬便紅了,大吼了一聲,一擺手中的馬球桿,策馬便發動了衝擊,一眾潞王府的侍衛們見狀,自不敢稍有怠慢,紛紛呼嘯著向對面撲了過去,唯有李顯卻是不緊不慢地策馬落在了後頭。
「傳球,注意路線!」
武承嗣原本控球呆在己方陣型最前沿,這一見李賢率眾殺到,自不肯硬拚,呼喝了一聲之下,手一擺,將馬球擊向了左側的武三思,自個兒卻策馬衝上前去,試圖與李賢糾纏上一番,卻不料李賢壓根兒就沒去理會突前的武承嗣,策馬便追著球而去了,與此同時,原本排列整齊的潞王府眾人也有如中心開花一般四散了開去,瞬間便切入了「羽林之虎」的隊形之中,除留出武承嗣這麼個破綻之外,強硬無比地攔死了武三思的可能之傳球線路。
馬球可不是足球,過頂傳球那是萬萬不行的,一旦犯了,球權便得易手,再一看李賢如瘋虎一般衝了過來,剛接到球的武三思顯然沒想到潞王府一方會如此行事,一時間不禁有些子猶豫了起來——就李賢先前表現出來的球技而論,武三思可不敢斷言自己能勝得過其,無論是呆在原地運球,或是往前硬闖顯然不是甚好主意,而往後帶球麼,扭轉馬首需要時間,勢必很難擺脫得了已衝將起來的李賢,萬一被李賢趁機搶斷,那可就危險了,待要傳球,卻又只剩下武承嗣這麼一個選擇,可李賢一方還有個最危險的李顯落在後頭,擺明了就此要衝著武承嗣去的,左右為難之下,武三思竟像是傻了一般地立於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