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芝蘭不由有些心急,剛開始時她並沒注意,總覺得下一次便能將凌蒙斬傷,但隨著幻影天青風刃越舞越急,她卻發現凌蒙反而越來越從容了,而更讓她無法忍受的是,就在這一刻,凌蒙竟然把眼睛閉上了。
這也太氣人了,太狂妄了,她氣得玉面漲紅,銀牙緊咬,將全部靈氣都注入到了幻影天青風刃之中,頓時滿天的厲嘯陡然轉急,就像有十二隻淒厲的惡鬼,在空中旋舞嘶吼,幻影天青風刃的速度已經快得連形影都近乎消失了,只在一起一落間才倏閃倏現,有如異物白晝幻形。
不過古怪的是,隨著急驟的風刃飛斬,凌蒙的身形反而越加從容了,這一回甚至連奔躍都少見了,當真有種閒庭信步,迤邐而行,由於凌蒙本來就是一個交點人物,所以不論台階上還是台階下,都有不少人在注意這個光罩中的比試情況,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在場的大部分人看著凌蒙輕鬆自如的樣子,不由都露出了難以置信之色,要知修真者之間的比鬥與俗世比武不同,比武講究身法輕靈,打不過對方可以閃避,但修真之士之間比鬥,卻都是以精神力御器,其速度之快,當真可說是疾如迅雷,快若閃電,想要躲閃,雖然不是不可能,但卻千難萬難。
這也是修真之士的異常重視護體法器的原因,現在凌蒙不發任何護體之物,只憑身法躲閃風系法器,而且還是十二柄成套的法器,確是有些大異常規,驚世駭俗了,黃圖昌見身邊的方雷不錯眼珠的盯著凌蒙,而且嘴角慢慢泛起耐人尋味的笑意,不由斜了斜身,笑道:「方監察,您修為高,又身在總部,見多識廣,可是看出了這個弟子用的是什麼身法,」
黃圖昌雖然也是築基修為,但卻與方雷沒法比,因為築基也有高低之分,按修真界的通用的分級方法,築基大致可分為十品,分別為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和極品,這仙基的品級就如同練氣期的靈根一般,是資質的代表,與修為深厚關係不大,代表的是潛質,品級越高,將來修成金丹的可能越大,而且時間越段。
方雷雖然只是築得八品仙基,但在整個天下,八大宗門之中,卻已經是極其罕見的了,因為築基本就難如蹬天,要想有品級,那可不是只有資質就行的事情,需要功法、靈藥、毅力、智慧等各方面的都達到要求。
這也是方雷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大權在握的監察使,而黃圖昌連十八殿一殿長老都沒混上的原因,見黃圖昌問自己,方雷面色有些古怪,道:「身法,他沒用什麼身法,而是掌握了風的韻律,」
「什麼,」身為紫靈外殿之主,黃圖昌這些年自覺養氣功夫練得已相當不錯,但聽了他這句話,仍忍不住輕叫了一聲,道:「您是說他領悟了風的韻律?」眼見台階上的眾人目光瞬間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方雷緩緩點了點頭,「嘶」的一聲,最少有七八個人一齊倒吸了口涼氣,還有幾個則暗暗嚥了口唾沫。
方雷沒有去看眾人驚疑不定的表情,眼睛望向禁制光罩,漫聲道:「在十二柄風系法器的連環斬擊下,還能夠如此輕鬆自如,你覺得這是身法能做到的嗎,再說你沒見他閉著眼睛嗎,聽我師傅說,空中的風千形萬狀,但最強烈的共有三百六十種,本性狂暴的共有七百二十種,其他細微的則無法統計,如果我猜的沒錯,以他的精神力,應該能夠感應到周圍幾十丈內的各種不同的風,而風刃每撕破一種風,都會發出不同的嘯聲,所以他才能預先知道風刃的方位,提前做出閃避的動作。」
他略微頓了一下,又道:「你看他的閃避動作,是不是看似毫無章法,但卻靈動飄忽,」見黃圖昌點頭,他道:「因為他就是在按風的韻律在閃動,他剛進光罩時閃避得並沒這麼純熟,顯然是剛剛頓悟了風的韻律,而在這十二柄風刃的追擊下,已漸漸熟練了,這小子,倒真是個……,」
沒等他說完,隔著幾個座位的一個身材魁梧高大的中年人,已撥直了身子,從幾個人的頭頂望了過來,道:「方監察,你剛才說什麼,頓悟?」方雷身份比在場人高得多,雖然這些人是他父親的下屬,不便拿架子,但語氣自然不會太客氣,道:「你覺得不靠頓悟,他一個才修練了四年的弟子,憑什麼領悟風的韻律,」
魁梧中年人張了半天嘴,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不過此時他也不想再說什麼,因為他的眼睛瞬間便已轉向了禁制光罩,並且躲出了灼灼的光芒,不光是他,台階上的所有人差不多都跟他一個表情。
頓悟其實是佛家的術語,意思是剎那間的領悟,這種現像很難出現,一般人一輩子也不會有一次,只有修佛多年的高僧才能偶然出現,因為要想頓悟首先必須天生精神力超強,悟性過人,還需要心境無塵,靈台空明,這幾點在佛家被稱為慧根。
慧根與靈根不同,靈根是**資質,利於靈氣修習,而慧根說的是魂魄,因而實際上要比靈根重要得多,但擁有者卻更少,凌蒙雖然靈根排名不高,但能在近千名精選出來的少年中排名五百,卻也不是差到極點,這種靈根築基雖然困難,但卻非無法可想,而只要過了築基這一關,依靠其天生的精神力,悟性,不為任何事困繞的心境,再向上走,達到金丹期卻反而容易了許多。
而金丹期修為,不但代表著當今天下最頂尖的存在,而且整個八大宗門也不過有僅僅十一位而已,是以台階上這些人一時不由自主的都將火熱的目光集中到了禁制光罩中,有慧根的弟子誰不想要,如果收了當弟子,狠狠栽培,萬一出了一個金丹弟子,那自己在整個御靈宗還不橫著走。
方雷不虧是築得八品仙基的強者,眼光確是獨到,事實上凌蒙正如他所說,由於剛剛領悟了風的韻律,雖然已經想到了該如何利用風的流動來增強自身以及法器的速度,但卻沒有實踐過,而陳芝蘭又偏偏御使的是風系法器,所以才給了他這個摸索鍛練的機會。
隨著不斷熟悉,凌蒙漸漸覺得,自己似乎與各種形態的風契合起來了,甚至舉手投足都融入到了風的韻律之中,這使得他的身形越來越自如,而行動間所帶起的風聲漸漸變小,呼,他體內一百二十道氣旋突然一齊飛旋,右臂凌空暴漲,足有一丈大小的巨手,帶著耀目白光一閃便到了光罩上空,像是入水抓魚般,一探一撈之下,十二柄幻影天青風刃居然被他一把抓到了手中。
隨著右臂迅即回縮,他將手臂伸直,手掌攤開,掌心上十二柄四五寸大小的弧刃閃閃生光,陳芝蘭暗暗吁了口氣,隨著凌蒙躲避越來越輕鬆,她已有了騎虎難上之感,如果半道收手不攻,也顯得自己太過無能了,畢竟凌蒙一直不曾還手,而在繼續下去,她的靈氣已有些不支了,所以此時見凌蒙拿住幻影天青風刃,並隨即還回,她不但怨氣全消,反而有一種解脫之感,當下招回風刃,盈盈施禮。
出了禁制光罩,凌蒙才發現,其他十九場比試都已結束了,雖然拖到了最後,不過他卻自覺太值了,畢竟在躲避十二柄幻影天青風刃的斬擊過程中,他對風的韻律,已經逐漸熟悉,並能夠充份利用了,這不僅對他閃避普通法器會有很大幫助,更重要的是以後御使化血魔刀、青色小劍等法器,速度上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方芸兒,金鵬、韋勒早已在禁制光罩外等他了,凌蒙神清氣爽的走了過去,卻發覺金鵬與韋勒面色都有些古怪,而方芸兒則醋味十足的道:「真夠憐香惜玉的,居然打了這麼久,」說著還撇了撇小嘴,一付不屑之狀。
凌蒙不在意的笑道:「少胡說,你沒看我在拿她試驗功法嗎,」隨即又道:「你們怎麼樣,都贏了嗎?」方芸兒與金鵬一齊點了點頭,韋勒卻歎道:「真沒看出來,黎文昌居然這麼厲害,竟然將金剛甲盾練到了四層巔峰,」
凌蒙打聽之下,才知道方芸兒對戰黎文昌贏的頗為艱辛,黎文昌不但把低級土系法術金剛甲盾練到了堅固似鐵的鐵甲境,而且一把普普通通的入門弟子法物飛劍在他手中,居然兼具了土的厚重、木的柔韌,雖然修為比方芸兒差了一級,但憑借牢不可破的防守,和勢大力沉卻又連綿不斷的攻擊,居然逼得方芸兒不得不將祭煉的三十二枚銀月飛輪齊出,才戰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