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飛行法器,凌蒙心中的驚駭反而減去不少,畢竟在他心裡面飛行法器本就是神奇已極的東西,這船既然是飛行法器,能飛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了,他可不知飛行法器和船形飛行法器有什麼區別。
正在這時,三十二名勁裝大漢大聲吆喝起來,手忙腳亂的將所有少年聚集在一起,排成一個方隊。只這一會兒工夫,那艘烏金飛舟已經駛到了山峰之上,不過即沒降落,也沒有其他行動,只靜靜地懸浮在離山頂兩丈左右的空中。
凌厲的勁風刮得眾人衣袍烈舞,鬢髮飛揚,凌蒙仔細打量,發現這艘烏黑泛著強烈金芒的飛舟,樣式與普通魚舟不同,頭方而微翹,舟身線條流暢,給人一種沉穩大氣的感覺,倒有些像書上所說的輕型海船。
舟上共三帆,帆同樣也是烏黑之色,只在每面帆的中間位置,都繪了一個碩大的白色骷髏頭,骷髏頭下,是兩根交叉的白骨。
骷髏與惡鬼似乎是御靈宗標緻性的東西,凌蒙雖已看得生厭,但不得不承認,這東西還是很有些威懾力的。正自打量,卻見飛舟頭部瀰漫的黑霧一陣動盪,現出十二個身著黑袍的身影,正是以祈鈺為首的紫靈殿十二真傳弟子。
只聽祈鈺朗聲道:「到這裡這次的任務已算功德圓滿,諸位一路辛苦,可以就此返回了,你們的功勞我會上報,去吧。」隨著他的話音,三十二名勁裝大漢轟然應諾,紛紛向空中行禮,隨即展開身形,向山下馳去。
這時飛舟上十二名黑袍真傳弟子齊齊揮動衣袖,整個山頂頓時陰風驟起,鬼霧大作,凌蒙只覺突然被一股大力裹住,身子凌空而起。
等眼前恢復清明時,卻發現已經到了烏金飛舟之上。舟上比想像的還要寬敞,儘管一下子擁上來近四十人,卻毫無擁擠之感。由於都是初次登上飛行法器,眾少年都有些興奮,一時看看這裡,摸摸那裡,不少人更是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大聲討論起來。
祈鈺皺著眉,面色陰沉的回頭喝道:「吵什麼,都給我原地坐下,我們現在就要趕往玄陰島,你們這樣我怎麼御駛飛舟。」眾少年這才安靜下來,各找地方坐下,不過也就剛剛坐穩,飛舟猛地一震,緊接著便急速飛行起來。
烏金飛舟行駛之中並沒有凌蒙想像中的裂骨罡風,也沒有刺痛耳鼓的破空厲嘯,舟外翻湧的黑霧像是一層厚厚的保護層,將舟內舟外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剛開始時,凌蒙還頗有興致地左顧右盼,但沒一會兒便覺索然無味了,畢竟這飛舟就那麼大,生疏感即去,也就沒什麼新奇了。而舟外有黑霧環繞,根本看不清什麼,所以沒多久,他乾脆閉上眼,假寐起來。
迷迷糊糊中,不知過了多久,凌蒙突然感到飛舟猛烈地震盪了一下,接著勁風撲面而來,吹得他一激靈,慌忙睜開了眼睛,就看到長空萬里,蔚藍如洗,下面碧海揚波,一個裹著一層厚厚黑霧的彎月形巨大海島在迅速變大。
他這才察覺飛舟正在向下疾速下降,雖然明知不會有事,但凌蒙仍感到心血上湧,四肢一陣發麻,好在只一瞬間,便已穩穩落到了地面,不等凌蒙等少年有所準備,黑霧一卷,凌蒙發現自己已出了飛舟,正身處在一個巨大的廣場之上。
這廣場修建得倒是極壯觀,長寬都有數百丈,地面全是用長方形的純黑色雲石鋪砌,光滑如鏡,只是整個廣場上到處都瀰漫著一層陰森詭秘的黑霧,雖然不是很濃,但仍讓人覺得心中發緊,極不舒服。
廣場南端相毗鄰的是一座高大的宮殿式樓閣,恢宏壯麗,只是由於上面有不少凶靈惡鬼浮雕,讓人望著卻總有一種陰風懍懍,鬼氣森森的感覺。對面是一排排用巨石壘建的石屋,綿延很遠,怕是足有上千間。
左側是一套套紅牆綠瓦,畫棟雕樑的小型宮殿式建築,單獨成院,其中朱紫花欄,迴廊飛旋,在黑霧裊繞中,簡直像一座座小小的魔鬼宮殿一般。右側則是連綿的山嶺,雖然外面正是嚴冬,但這海島卻沒有一絲冬的痕跡,那些山嶺依然鬱鬱蔥蔥。
眾少年隨著祈鈺等人到了南端高大的巨樓前,祈鈺單獨上了台階,走進大樓之中。不一會兒,陪著一個身材矮小乾癟,眉目還算慈善的黑袍老者和幾個黑袍人走了過來。黑袍老者背著手,平靜無波的雙眼一個一個的在垂手而立的三十九名少年身上掃過。
當落到凌蒙身上,他卻突然感到一陣無形的威壓猛地直襲而來,一時竟有些骨酥腿軟,喘不上氣來,雖然這種感覺只一閃而逝,但卻也讓他渾身大汗淋漓,暗自驚駭不已。黑衣老者打量完眾少年,沒有任何表情,慢吞吞的對祈玉等人道:「大武好像並不遠嘛,除了去大楚和天閭的人外,你們可是最後一個趕回來的了。」
祈鈺並未因他神色平和而懈怠,反而恭恭敬敬地道:「冷老,弟子知道本宗需要的都是潛力無窮的人才,所以挑選每一個人時都要暗中認真觀察,是以擔誤了些時間。」
冷老嗯了聲,道:「說得也是,那個為什麼要上鐐銬,」山羊眼趕忙上前一步道:「回冷老,這小子性情乖張,但天賦異稟,雖然被封了靈氣,卻仍身手靈活,在路上幾次逃走,為了安全,只得給他上了鐐銬。」
冷老打量凌蒙幾眼,道:「是個不錯的小傢伙,把鐐銬去了吧。」
山羊眼答應一聲掏出鑰匙,給凌蒙去了鐐銬,祈鈺則掏出名冊,遞了過去。冷老拿在手中,翻了翻,道:「修練必須有靈根,但毅力也極為重要,祈鈺,你這次選的人不錯,居然有三十九人通過了太清山脈。」
祈鈺滿臉笑容,道:「謝謝冷老誇獎,」冷老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道:「那就看看他們的靈根怎麼樣吧,」說著將名冊遞給身邊的一個粗眉牛眼,身材壯碩的黑袍中年人,同時從懷中取出一面八角形水晶般晶瑩剔透的圓鏡,這面圓鏡有海碗大小,通體閃爍著溫和的白光,一看就價值不裴。
卻見冷老抬手一揮,竟將那面圓鏡扔了出去,說也奇怪,那閃著白光的圓鏡飛到了凌蒙等少年身邊不遠的空曠之處,竟就這麼離地一丈多高憑空虛懸不動了。
眾少年愣愣地看著,不知他要幹什麼,卻見冷老嘴裡喃喃念了幾句,隨即抬手一指,那面圓鏡似乎有了感應,突然發出璀璨的白色光芒,光芒向下延展,與地面之間形成了一道四五尺粗細的光柱。
冷老向旁邊拿著名冊的黑袍人擺了下手道:「可以開始了,」「是,」黑袍人應了聲,走到台階前,大聲道:「不論修魔修仙,都必須身具靈根,所以下面的測試極為重要,合格的從今天起就是我們御靈宗的弟子,不合格的一律淘汰。」
聽了這句話,所有少年都渾身一顫,每一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有幾個已開始發抖,對於穿越過太清山脈的他們來說,淘汰這兩個字眼實在太過熟悉和恐怖了。
凌蒙也不由地握緊了雙拳,甚至指甲已刺入了肉中,也毫無所覺,自己是無根之骨,這是他從小就知道的,連習武都不能,又怎會有修魔修仙所具有的靈根呢,他親眼看到四十一名同伴被無情的遺棄在雪山之上,又怎會不明白這些人口中所說的淘汰就是死亡呢。
凌蒙只覺心慌意亂,但頭腦卻很清醒,知道拒絕測試根本不可能,逃走雖然也同樣沒什麼希望,但卻是唯一死中求活的方法,他不住用眼角餘光四處打量,希望能找出一條可供逃走的路線。
正在這時,只聽台階上那個黑袍中年人接著說道:「好了,現在聽我念到名字的出來,站到試靈鏡所發的光幕中,紫羽,」隨著他聲音落下,一個十四五歲,眉清目秀的少年戰戰兢兢的走出,到了試靈鏡發出的白色光柱前,抬了兩次腳,卻又放下,顯然沒有走進去的勇氣。
「進去,」黑袍中年人突然喝暴喝道,紫羽渾身一顫,猛地一步跨了過去。就在他走進光柱的一剎那,本來晶瑩透明的八角形水晶鏡中突兀地多出了一抹紅藍相間的顏色,隨後那抹紅藍之色如同顏料溶於水中一般,迅速擴散,片刻之後,水晶鏡中一大半變得藍霧氳氤,小半則紅霧瀰漫,與此同時,鏡上所發的光芒也有大部分變成了藍紅之色。
就在所有少年不明所以的看著這玄異景象時,黑袍中年人已大聲道:「火系靈根中品,水系靈根低品,無其他靈根。」
雙目微瞌的冷老道:「通過,」「是,」黑袍中年人揮了揮手,示意紫羽站到試靈鏡另一邊,隨即手中突然多了一根筆,也不見他蘸墨,打開名冊,直接在上面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