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凌蒙不敢置信的撫摸著雙臂原來受傷的地方,又站起身,活動了幾下,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好了,哪知這一動,卻猛地感到體內各處鑽出無數道熱流,這些熱流不斷向全身的肌肉、筋骨、血液、經脈中湧去。
他只覺這一剎那,自己就像是浸泡在了溫水中,渾身說不出的舒暢,而且他還感覺到,隨著那一股股熱流融入,自己身體之中的精氣、力量正以飛快的速度增長著,同時頭腦也越來越清明,而皮膚上,一個個汗毛孔中,則有一絲絲灰黑色的粘稠液體不斷鑽出,腥臭難聞。
「啊」隨著熱流源源不斷地湧入,本來還感到氣爽神清的凌蒙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已被熱流所化的能量塞滿,已經再也容納不下了,甚至感到身體像是正在充氣的氣球般,居然不斷膨脹起來,不由嚇得大聲吼叫起來。
隨著一股淺綠色的氣體噴出,凌蒙只覺漲大得快要爆炸了身體稍微緩解了一下,不由大喜,「啊!啊!」隨著他一聲比一聲響亮,連續不斷的巨吼,一道道淺綠色氣流滾滾而出,宛如颶風,把附近的灰燼吹得漫天飛揚,此時的凌蒙也顧不及形象了,雙手握拳,像瘋了般不斷大吼。
雖然對於像是無窮無盡般湧出的能量來說,從口中排出畢竟有限,甚至可以說是杯水車薪,但有時候一根稻草就足以壓死一頭駱駝,在滾滾如潮的能量填充下,凌蒙的身體越來越鼓脹,身上的皮膚像是乾涸的土地般,開始密集的龜裂開來,但就在即將炸體而亡的一刻,不斷湧現的熱流卻突然停止了。
喊得嗓子都已經嘶啞了的凌蒙長長出了口氣,抹了把被腥臭粘液糊住的眼睛,卻發現手上、胳膊上全是血,原來連眼角都崩裂了,不過這都是小事,最起碼命是保住了。
隨著身體漸漸恢復原樣,凌蒙只覺全身精力瀰漫,每一處都澎湃著無窮的潛力,這讓他有種回到了夢中,一拳將樹妖擊退的感覺。
瞥見己左側一丈之處,有一塊露出地面三四尺高的大石,他身形一動,猛地一腳飛出,砰地一聲悶響,大石埋入地底很深,因而未被他一腳踹倒,但卻傾斜了一大半。
望著石上被自己踹出的那個腳印形近半尺深的凹痕,凌蒙心中大喜,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身體雖然比同齡少年強壯得多,但能有二百斤的力量已經頂天了,可他估計剛才這一腳最少也有千斤之力,要不然不可能撼動這麼大的山石,更不可能硬生生在石上印下腳印。
不過興奮之意剛起,他的心頭隨即一懍,暗道:「那枚綠色圓球突然消失不見,難道是進入了我的體內,要不然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
想到在自己拿著那枚翠綠色圓球時,大黃如見鬼魅的樣子和自己突然昏了過去事,以及那樹妖那可怕的長枝纏繞在自己身上,吞噬自己精華的一幕,凌蒙只覺背脊一陣發寒。
他雖不知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卻也猜到那翠綠珠子怕並非是什麼好東西,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估計都和它有關。
凌蒙極聰明,但畢竟年紀還小,對一些玄異之事所知有限,所以不由越想越怕,不敢再在這裡多待,拾起上衣和藥蔞,低聲喚道:「大黃,走,咱們離開這裡。」
提足全部精神,凌蒙帶著大黃拔腿狂奔起來,這一跑起來他才發覺,自己與以前已大大不同了,不但身輕如燕,而且體力充足得簡直像是無窮無盡一般,當真是腳下生風,越跑越快,轉眼就出了古林。
由於並沒感到什麼異常,而且離那片空曠地帶已遠,凌蒙心中稍定,這才注意到身上到得都是粘糊糊的黑色異物,噁心已極,當下找了處山泉,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
將身體上的穢物洗淨,凌蒙卻不由呆住了,因為他發現不但身體上那些深深龜裂的傷口完全好了,連點疤痕都沒留下,而且自己的皮膚竟突然變白了,其實做為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凌蒙原來的皮膚就相當白,但卻不能和現在比,
因為他發現自己現在的身體簡直就像是用一整塊白玉雕成的一樣,不但瑩潔光滑,而且有一層微微發亮的光華隱在皮膚下,不停轉動,凌蒙就像一個初初長成,覽鏡自憐的少女般,撫摸著自己的每一處肌膚,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現在的皮膚雖然像剛初生的嬰兒般光滑白嫩,但卻變得比以前不知堅韌了多少倍,估計如果不用大力的話,普通的刀劍劈在身上都不見得能砍破,心中暗叫古怪,凌蒙在水中擺了幾個造型,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這才鬆了口氣,穿好衣服,一身清爽的反回古林邊緣地帶,採齊了草藥,招呼著大黃,一人一狗再次向山下飛奔。
古德鎮是一座新建的城鎮,三百年前,大武剛剛定鼎天下,由於怕妖獸外出傷人,所以在妖獸山東部出口興建了古德鎮,派了不少軍隊駐守,有了人自然就生意出現,加上生命財產有保障,搬來的人家越來越多,所以古德鎮沒用多久就繁榮了起來,後來雖然軍隊相繼撤走,但古德鎮卻成了妖獸山附近首屈一指的大鎮。
古德鎮呈長方形,南北長,東西窄,由於靠山,石材有的是,所以四周的鎮牆都是用巨大的青石壘砌,厚實雄壯,高達三四丈,看起來倒頗有幾分大城城牆的風采,極為神氣。
凌蒙與大黃一路飛奔,到了古德鎮西門時,天已入夜,由於長時間的狂奔,一人一狗都已是大汗淋漓,不過與四腿發虛,張著大嘴呼哧呼哧直喘的大黃相比,凌蒙卻強了許多,不但氣息平穩,而且雙目精光閃動,精神反而愈加旺盛了。
從高大的門樓穿過,凌蒙帶著大黃鑽過幾條小巷,踏上了直通南北的正街,凌蒙家的百草藥堂位於古德鎮主街北端的盡頭,再向北則是起伏連綿的大山,屋後已沒有人家,是一座生滿雜樹林的小小山崗。
百草藥房是典型的前店後宅,門面並不大,位置也極偏,所售藥材的價格更是別家藥房的一兩倍,按理說這樣的藥房生意絕不會好,即使能維持,也不過苟延殘喘罷了。
但其實卻大大不然,凌家的百草藥房不但在整個古德鎮,甚至於方圓千八百里內,都赫赫有名,是公認的最賺錢的藥房。
原因是凌蒙的父親也就是百草藥房的店主凌延風雖然病病秧秧,為人又極吝嗇、刻薄,但藥房內所售的丸散膏丹,確是成份十足,有口皆碑,特別是他親自以秘方煉製的幾種丹藥更是療效如神。
走過正街中心的十字路口,離藥房還有很遠一段距離,凌蒙便看到二三百丈外,一個佝僂著身子,骨瘦如材的身影正站在街道中間,向著自己這面張望,「爹」雖然只是一天未見,但凌蒙卻有種歷劫重生,恍若隔世之感,只覺一股暖流倏然自胸中湧起,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快步向前奔去。
卻渾然未覺在如此黑夜之中,自己怎會看清幾百丈外的一切的,「爹,我回來了,」衝到近處心懷激盪的凌蒙再次大叫了一聲。
「喊什麼,深更半夜的,我又不是沒看見,」凌延風臉上所有的焦急與期盼都在看到兒子的一瞬間隨風而去,但卻馬上板起了面孔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凌蒙略微猶豫了一下,由於怕父親擔心,所以並沒把這次的離奇遭遇講出來,只說自己採藥時遇到大雨,所以擔誤了時間。
摻扶著父親走過長街,到了自家藥房前,開了門,一股藥香立即撲鼻而來,看著父親摸索著去屋中間桌子上點燈,凌蒙嚇了一跳,搶前兩步急聲道:「爹,你的眼睛怎麼了,你看不見嗎?」
凌延風哼了聲道:「廢話,屋裡這麼黑,我能看見才有鬼了,難道你看得見?」凌蒙放目打量,藥房內面積並不大,長寬不過幾丈,東、西、北三面牆壁都被直頂篷頂的紫黑色藥櫃佔滿,迎面的西牆正中央開了一扇小門,連通後面,小門前面,是一張兼櫃檯、錢櫃之用的實木長桌,暗道:「這一切都清清楚楚啊,怎麼父親會看不到呢。」
驀地想起外面彎月新升,群星已現,應該已經入夜,心道:「難道我的眼睛出了問題?」由於這一天意外實在太多,所以凌蒙雖然馬上想到了關健所在,但卻已驚呀不起來了。
任由父親點燃了桌上的油燈,凌蒙將店門閂好,這才一起出了後面小門,外面是一個青磚鋪就的四四方方庭院,東西兩邊各有一個小小的花壇,裡面栽了不少各式各樣的藥草,青碧蔥鬱,藥香撲鼻,倒也別緻。
在花壇後,各有兩間低矮廂房,後面則是一排三間正房,雖然不論正房廂房,都是瓦屋,但都已相當陳舊。
雖然月晦星暗,但院中的一切在凌蒙的眼中卻恍若白晝一般清晰,不過他卻什麼都沒說,將藥材送入東廂,然後在院正中的水井裡打了桶水,淨了淨手臉,又替大黃沖洗了一番,這才進了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