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鷹潭。趙旭然背著背包木然的跟著人群下了火車,正值十一期間,南北來的遊客接踵摩肩,但此刻他的心情確是糟糕至極。一堆堆的破事壓在心頭,所以他選擇出來散心,都說龍虎山風景秀麗,山山水水都猶如十八姑娘一樣勾魂奪魄,於是他就不假思索的從福州踏上了北上的火車。
可曾想一下火車他就傻了眼,處處人擠人,僅是出站口的幾百號接隊的導遊就讓他傻了眼,好在他也沒機會傻愣太久就被如水的人潮推出了站。自由不羈的他選擇當個孤獨背包客,好嘛!這下自由是自由了,可不大受人待見,黃金周黃金周,顧名思義這是個產黃金的週末,黃金在哪?人頭攢動的車站就給出了答案,這可都是錢啊!大巴,的士,黑車,人力三輪,好傢伙,都來拉錢了。
趙旭然很無語,只因他是散客,而且穿的也是邋裡邋遢,這下可好,拉客的壓根不多瞅他一眼,也難怪,任誰也不會把他當肥羊看啊。趙旭然憤憤的掏出一根煙點燃就一陣猛吸,他姥姥的!早知道就不聽二鍋的了,窩在家裡看看電影鬥鬥地主不就完了麼,非要出來瞎湊熱鬧,哎!悔不當初啊!
二鍋其實並不二,長的更不鍋蓋,相反還很帥,人稱鍋帥,膚色白皙,刀削般的臉龐,五官清秀,一米八幾的個,笑起來一臉的陽光,高中的時候那可是校草級人物,學校裡的女生都公認他是標準的陽光型男。他的名字也還算中規中矩——林易鋒,說起「二鍋」這綽號的由來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僅僅是一回週末,二鍋趁著父母不在家拉上一票玩一起的男生買上一大堆菜說要請大家胡吃海喝一頓改善改善伙食。大伙那時候都住校啊,食堂那菜沒的說了,沒有最差只有更差,於是大家一聽就屁顛屁顛去了,趙旭然自然也是其中一個。
可到了家門口吧這小子才發現鑰匙掉了,頓時一夥男生上躥下跳起來,掏卡的掏卡,找鐵絲的找鐵絲,更有甚者要敲鄰居的門打算從陽台翻過去,天殺的!這可是21樓啊,一頭冷汗的二鍋忙拉回了打算翻陽台的那個同學。
一夥人折騰了個把小時愣是沒轍,弄爆了兩張卡,還斷了截鐵絲在鎖孔,最後不得已還是叫來了個開鎖匠。那開鎖匠一看還露在鎖孔外頭的半截仍在顫抖著的鐵絲,頓時鼻孔直抽抽,丫的這群蠢貨!就連他也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打開了門,這下可好,進了屋都兩點了,個個都喊餓。
一頭暴汗的林易鋒忙一頭扎進了廚房,一夥人個個能吃但沒人懂做菜或肯幫忙的,一個個橫七豎八躺沙發上只直催快點,手忙腳亂的林易鋒吼出一句話,「哥幾個放心,我用兩口鍋炒,絕對讓你們半小時內吃上飯。」杯具啊,從此二鍋的綽號就不脛而走還越傳越廣。
趙旭然跟二鍋認識的早,那是從穿著開襠褲就一起上樹掏鳥蛋一起下河摸魚的鐵哥們,也只有在分一根冰欺凌的時候才會面紅耳赤,畢竟那時候兩人零用錢有限,兩人的錢湊起來才夠買一根冰欺凌,掰是掰不均勻的,總不能你一口我一口吧?一口還有大口小口之分呢,於是每次總是先畫條線,一個人先吃直到剩下一半時再給另一個人。
後吃那個總是得就著前一個的口水,趙旭然自問口水麼也就那麼一回事,誰沒有啊是不?但二鍋小時候總是掛著鼻涕,這可著實很讓趙旭然崩潰。話說那是時光匆匆如流水啊,兩人一起上幼兒園,小學,初中,直到高中。
高中成了兩人的分水嶺,小時候的鼻涕蟲二鍋長成了標準的陽光型男,一米八幾的個啊,趙旭然自認長的也不比二鍋差,俊朗的臉龐,稜角分明透著股剛毅;深邃的眼眸,似能直透到人的心扉;鼻樑高挺筆直,一對英氣的劍眉,額高而闊,一笑臉頰就隱隱現出淺淺的酒窩,厄~~就是那嘴角笑起的弧度明顯透著點點的壞。
但趙旭然不平衡的是自己的身高,小時候兩人總是勾肩搭背的,動不動他還摸摸鼻涕蟲的頭,可到了初中時二鍋就如同春筍般蹭蹭的直往外冒,而自己卻成了停在一七五不到就再也不往上一毫的小蘑菇了。高中一體檢,二鍋一八三,厄~~趙旭然麼一七三,矮了半個頭啊!於是高中開始,趙旭然就變的不太愛說話,不顯山不露水,窩在衛生角前一點的位置一坐就是三年。
而二鍋性格開朗,又學生會啊又文學社的,不知道林易鋒?那沒事,不知道鍋帥?靠,丫的你是我們校的麼。那時候班上有一大美女叫張依依,嘖嘖,那級別美得冒了泡,其他學校的男生都慕名而來只為偷偷一睹芳容。只是張依依不太愛搭理人,對誰都冷冰冰的,二鍋從高一開始就對她鞍前馬後的獻慇勤,那可是對她一心一意啊,就連趙旭然半瞇著眼都知道二鍋這小子是死心塌地的對張依依好。可高三畢業時,二鍋鼓起勇氣認認真真的表白,沒想到張依依想都不想就立刻回絕了,並告訴他自己喜歡的是趙旭然。
當二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對趙旭然說張依依喜歡的是你的時候趙旭然差點一個踉蹌滾樓梯下面去,趙旭然莫名其妙的問了句,「那你告訴我這個幹嘛?」二鍋一聽嗷嗷的哭的更歡了,「nnd,你以為我想啊,張依依說麻煩您幫個忙,給趙旭然帶個話,就說我喜歡他,嗚~~嗚~~~嗚~~~這不是狠狠傷了我還要往我心口再戳上那麼一刀麼~~嗚~~~嗚~~~」趙旭然一臉的黑線。
趙旭然不知道依依是不是認真的,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要是跟張依依好上了那以後怎麼面對自己的鐵哥們二鍋?於是趙旭然填志願時選了離家兩百多公里的廈門的一所大學,可曾想二鍋卻悄悄的把他選的學校告訴了張依依。
大一開學時當張依依把他堵校門口時趙旭然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地上去,這丫頭瘋了吧?以她的優異成績放著其他好的大學不去竟然也來這麼普普通通的大學?張依依一旁站著的二鍋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正對著自己憨憨的笑。
青春的少年哪個不多情?剛開始趙旭然還反覆告誡自己別著了依依的道,可惜沒過幾個月自己還是沉淪了進去。大學四年裡趙旭然跟依依是好的蜜裡調油,外冷內熱的依依總是小鳥依人的挽著趙旭然的胳膊,校園的林蔭路,操場,小樹林,哪裡都有兩人走過的身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嗯~~嗯,你懂的。
兩人的感情是迅速升溫。而二鍋則是他們的跟屁蟲,看電影的時候負責買飲料買爆米花,往往坐他們的後排。趙旭然問哥們,這樣你不苦麼?二鍋則說,好歹肥水沒流外家田,咱們兄弟麼,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厄~還是你的。轉眼大學畢業了,兩人愛到了死去活來的地步,一同回到家鄉的城市發展。二鍋則也屁顛屁顛的跟上。
不久依依就迫不及待的領著趙旭然去自己家見父母,依依的父親和顏悅色,依依的母親也是對趙旭然很滿意,飯後依依的父親打發依依出門去買煙,然後很嚴肅的很開門見山的對趙旭然講,「我們對你很滿意,但你要知道我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伯父你放心,我對依依是真心的,我一定會對她好。」趙旭然忙不迭的接口道。
依依的母親忙解釋道,「你伯父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入贅!」入贅?趙旭然一下子懵了,自己是家裡的獨子,這?原來依依的父母因為倆人皆是公務員,所以老早他們兩個就決定以後的女婿是要入贅的,他們沒告訴依依這些,為的是怕自己的女兒知道會牴觸父母會拒絕戀愛之類的。可憐的趙旭然裝著很平靜的出了門,直到讓送出門的依依回去後才重重歎了一口氣。
此後不明就裡的依依就不斷催促著趙旭然,依依只知道父母很是滿意自己的這個男朋友,而趙旭然的父母自己更是早就見過,他們更是對自己喜歡不已,連依依自己都看的出他們打心底早把自己當兒媳看待了,於是就幻想著怎麼辦婚禮,去哪度蜜月之類的。
依依催的緊,趙旭然也知道躲是躲不過去,拖的話只會讓依依傷心,於是硬著頭皮把這件事告訴了家裡,一時間家裡是雞飛狗跳鱷魚爬,老爹拖著他來到祖宗牌位前,讓他跪下,戳著他的頭一頓罵,接著就是一頓揍,向來疼他護他的母親在一旁暗暗掉淚,這還不算完,老爹幾個電話叫來了大伯,二叔,三叔還有小姑,幾人輪番轟炸~~~趙旭然從此是有家不敢回,天天窩二鍋那,二鍋見了知道這件事也不是那麼容易解決,就讓他趁著十一先外出去散散心,趙旭然想想也是,趁著依依跟公司的團去新馬泰旅遊之際,孤身來到了江西鷹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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