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丟了兒子
她一大早就追到中國來,剛才明明在和她談公司合作的事,怎麼會忽然冒出那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沒等他反應過來,這女人就脫光了衣服死皮賴臉地撲到他身上,偏偏就這麼巧,還被安語熙和兒子撞見,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真是倒霉透頂!這女人一定是他的災星,沾上就沒好事,她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啊,那人是寶寶姐姐啊,對不起對不起,雪哥哥,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早知道寶寶會來,我也不會和雪哥哥開玩笑了。嗚嗚——」籐原由紀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實際上,在安語熙和兒子進門的時候她就已經從窗戶上瞧見了,算準了時間,就是要故意在安語熙面前上演一場春宮大戲,好挑起安易二人的誤會。
如果不是雪一直正直地拒絕她的身體,她還能演得更過火呢。無所謂了,反正目的達到了。她暗暗竊喜,表面一臉無辜,楚楚可憐。說著說著,又開始掉眼淚。
她的眼淚就像重磅炸彈,易雪寒最怕這個。這女人的淚腺也忒發達了吧。怎麼說掉淚就能掉淚呢。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又沒怪你。你趕緊找家酒店住下吧,我這裡不方便你住。我現在要去找寶寶了。」
「嗚嗚——雪哥哥,你居然趕由紀去酒店。你家這麼大,很多房間都空著,就不能給由紀容身之地嗎?人家大老遠從美國來看你,你就這樣對待我這個妹妹的嗎?嗚嗚——」
「不是,唉……怎麼說,你住在這裡只會讓寶寶更加誤會!」
「還說沒有怪我。你這不就是在怪我嗎?都是由紀不好,害寶寶姐姐生氣了,害雪哥哥傷心,由紀是壞人!嗚嗚——」由紀淚如泉湧,為了拖住易雪寒,更為了證明自己的純潔,她乾脆伸出手,狂摑自己耳光,把那張白皙的小臉抽得「啪啪」響。
還真是會自殘啊,為了易雪寒,就算用苦肉計,也在所不惜。
看見籐原由紀痛苦又自責的可憐樣,居然會抽自己大嘴巴子,易雪寒的內疚油然而生,他上前止住由紀的手,無奈地一聲歎息:「唉——不要這樣!我真的沒有怪你。都是我的錯,好了吧?你沒必要傷害自己啊。」
「嗚嗚——雪哥哥,那你就留我住下來,好嗎?我保證不再開玩笑了,今天的誤會,由紀會去向寶寶姐姐解釋,如果她不原諒由紀,我就跪下來求她。」由紀越說越離譜,但表情卻真實感人到不可不信的程度。
「唉——何必呢?寶寶不會是那種不懂情理的女人。謝謝你,由紀。但是,我真的不能留你在這裡,這樣吧,我派人給你找最好的酒店,保證把你安置得好好的。行嗎?」由紀的真誠很是讓易雪寒感動,但他還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沒想到易雪寒會對此事如此固執,籐原由紀不得不使出絕招,於是她大聲地哭鬧起來,哭得驚天動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居然哭著哭著,乾脆裝暈,一下背過氣去,倒在易雪寒懷裡。
雪還在下。簌簌的細雪花瓣猶如白絹般潤澤柔軟,催生出一種溫婉的哀怨。沉鬱的天空,幾近透明,蒼穹之下的雪地上,留下兩串長長的腳印,像倦鳥留下的空寂,安安靜靜。
「寶寶,對不起。」安小團靜靜地說。
「小傻瓜,有什麼對不起的。是我不好,早知道他是那樣的人,就不帶你來了。寶寶讓你失望了,是我該道歉啊。」安語熙緊了緊手指,希望能多加一些暖意傳遞給手心中的那隻小手。
「寶寶是要道歉,因為你做錯了。」
「喔?」
「你錯在只打了那流氓一拳,你應該『咚咚』兩拳上去,把他打成熊貓眼。哇哈哈~不過,我也有錯。寶寶,我墮落了,我不該罵髒話。」
「倒~哈哈,不過你的那句『滾你娘的蛋』確實沿承了我的氣勢啊,哇哈哈。不過呢,以後還是不要罵髒話了,那樣不好。嗯?」
「喔……只要別人不欺負寶寶你,我就保準不罵髒話!我會保護你的!」
「好的,嘻嘻。為了獎勵你護駕有功,寶寶帶你吃冰激凌,好不?」
「好啊好啊,冬天吃冰激凌最爽啦。」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他們連大冷天吃冰激凌的愛好都一模一樣。幸虧小團沒有像易雪寒,要是遺傳上他的無賴加花心,真不知道長大以後又要禍害多少無辜的女同胞。
易家的別墅位於青芒山的半山腰,這裡多是富豪的別墅區,來來去去的都是私家車,安語熙帶著兒子走了半里路才等到一輛計程車。上車之前,她下意識地向來時的方向望去,白茫茫的大地上,人煙稀少,只有冰冷的別墅孤單地守望著天空。
他終究還是沒有追來。不是說要解釋嗎?如果他追來,或許她可以給他一個開口的機會。然而,他沒有,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來。看來那個女人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比她和兒子都要重要。呵,還口口聲聲說什麼我愛你,都是謊話。
他根本就是個花心大蘿蔔。看那女人的樣子,不過就十五六歲。也難怪,哪個男人不愛年輕的美。少。女?他怎麼可能會對她這個人老珠黃的老媽子感興趣。她再也不是五年前的那個如花似玉天真純潔的小姑娘,她沒有被愛的資本,他沒有理由還對她念念不忘啊。也許,從一開始,他愛的就不單純,或者根本沒有愛過。
那昨天的那些話,又算是什麼?玩弄嗎?她又不是小巴狗,哪個男人想玩了,就逗兩下。真是傻,昨天聽著他如此鄭重其事地表白,那一刻她心裡竟還有一絲感動。該死,又被騙了。
男人,簡直就是謊言的代名詞。唉……也不全是,起碼左千影是真誠的,雖然他霸道到讓人生厭,但他起碼自始自終都很專一,沒有過勾三搭四的惡劣記錄。
透明的車窗已經結了一層斑駁的冰花。光線穿透玻璃窗,被陽光分割成極其柔軟的細線。窗外的枯樹一排排地倒退過去。
安語熙目光茫茫地望著車窗外。
為什麼,即使坐在計程車裡,還是會覺得冷。早逝的容顏,苦澀的青春,無知的情感,所有的一切都無處停放。沒有人在意那個曾經張揚跋扈,倔強獨立的小女孩,已變成了一個滿身傷痕的女人,更沒有人知道,這個愛在冰天雪地裡啃著冰激凌的女人,有著一顆怕冷的靈魂。
影,你在哪裡?此刻你在做些什麼?我真的好冷,好冷,想念你溫暖的懷抱和安靜的安慰,這樣就足夠。
左家的別墅內,透亮的落地玻璃窗前,頎長的身軀包裹在深色西服裡,冷傲孤單的背影投下濃重的黑影,單只背影流露出的剛烈森冷就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然而此刻,左千影的心像被熱火灼燒著,彷彿等待未知的宣判。他在等一個人——左雲飛。昨晚他打去電話直截了當的和父親說「我要結婚!」,左雲飛沒有多問,亦未表態,只說一切要待他回國之後再做商量。據意大利那邊的管家說,左雲飛已搭乘私人飛機趕回中國,估計很快就會到了。
對於父親能否接受一個帶著別人孩子的未婚媽咪進入左家,左千影心中並無把握。他和父親的關係就彷彿最熟悉的陌生人,除了流著相似的血液之外,他找不出他能稱為親人的理由。
在左千影眼裡,左雲飛一直是個冷漠無情,深不可測的人物。除了生意,恐怕只有漂亮女人能提得起他的興趣,不然他也不會背叛母親,去討年輕貌美的小老婆,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花心,母親怎麼會受不了打擊而『自殺』。
好在老天有眼,讓那只為錢財而來的小老婆不單給他帶了頂大大的綠帽子,還跟著別的男人跑了。不過那女人後來死得很慘,左雲飛向來冷血,即使對愛過的女人也不會心慈手軟,他的原則就是,他可以背叛別人,但絕不能容忍別人背叛他。
不僅如此,他從來未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職責,無論是影還是小女兒左千惠過生日,他都從不過問,彷彿這兩個孩子和他毫無關係似的。
可是今天,他怎麼會反常到連問都不問,還特意趕回中國來。要知道,能讓他回國走走,簡直是天方夜譚。也許他是怕左千影胡鬧敗壞了左氏的名聲吧。
左千影心中盤算著,越想越不安。為了確保安語熙母子的安全,他決定先不讓他們見面,保不準冷血的左雲飛盛怒之下為了讓他死心,會買通黑道將他們母子斬草除根。他決定獨自面對和解決當下的難題,等一切談妥之後,再把安語熙和小糰子帶回家中也不遲。
可是,他卻忍不住想要給她打個電話。她現在在哪裡?昨天睡得好不好?吃飯了沒有?天氣這麼冷,有沒有加衣服?……好想她啊,他發現自己現在竟一刻也離不開她,只要她不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他連心跳都會亂了節奏,連呼吸都要忘卻。
但願左雲飛能夠贊成他們的婚事,即便父親不同意,他也絕不妥協,他不能沒有安語熙!左千影忽然覺得肩上的擔子重了好多,現在,他不再是那個只考慮自己的幸福富家少爺,他手心裡握著的是三個人的幸福,安語熙,安小團,還有他自己。所以,一定要加油!
「大人,老爺已經到了。」管家躬身稟告。
左千影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轉過身。
「不過,老爺下了飛機沒有直接回府。」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洗澡水熱好,讓後廚準備好老爺最愛吃的飯菜候著。」如若換作從前,影才不會這般恭敬的候著,早遠遠避開父子見面的尷尬逃到sweet島去了。現在是有求於他,再硬的骨架子也得放下來。
「是。」管家退下。
沒有直接回府?那他會去哪裡?去會老情人?他不記得左雲飛在中國還有什麼女人啊。看來他一點也沒變,什麼事都比家事重要。
c城市中心朵美廣場。一年一度的冰雕展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人們絲毫不被嚴寒所累,樂此不疲地流連穿梭著。
「寶寶,冰雕好好看~你看,猴子,那是猴子也~」安小團拽著老媽的手,奔到一座猴子冰雕前,「真好玩~嘻嘻~」
「嗯,呵呵,好看~」安語熙擠出一個笑容。好看個毛,越看這猴子越像易雪寒,嬉皮笑臉的奸詐樣,看著就想上去海扁一頓。
唉,想他幹嘛!花心大邪男一個,想他都髒了我的大腦。好不容易能放鬆下心情,幹嘛總讓爛人竄進腦海裡搗亂呢。安語熙使勁兒甩甩頭,希望甩掉一切紛繁的壞情緒。她要帶小團好好地享受這難得的清閒。
「寶寶,那邊有冰做的滑梯耶~我要去玩。」安小團指著不遠處的大型冰雕滑梯,興奮一蹦三尺高。
巨型冰雕滑梯閃著耀眼的光芒,孩子的歡聲笑語縈繞不休。看著安小團張開雙臂一次次從高處滑下的快樂,安語熙心中也盈滿喜悅。
「寶寶,你不是說要獎勵我冰激凌?我要吃。」也許是喊得太起勁,安小團只覺得嗓子冒煙,好渴啊。
「好啊,走,我們一起去。」
「不要,今天走了好多路,我累,再說我還想多玩一會。」
「那好吧,你在這裡玩。我去那邊買,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許亂跑。在這裡乖乖等我哦。」因為冷飲店在街對面,要穿過一條馬路,買回冰激凌來回也需要一段時間,她可不放心讓小團一個人在這人擠人的地方單獨遊戲,於是,她再三叮囑。
「你好囉嗦哦。我知道啦。不會亂跑的。」
「嗯,敢亂跑的話,把你pp打爛。」說著安語熙轉身快步跑向街對面。
kuku冰點是全國最大的連鎖冷飲店。安小團最愛吃這裡花生口味的冰激凌。安語熙一進門便傻了眼,長長的水蛇隊,差點排到門外去。我暈,怎麼這麼多人。大冬天還有這麼多人吃冷飲嗎?真是煩躁。來都來了,等吧。
半個小時後,安語熙拿著兩隻蛋卷冰激凌飛奔過馬路,擠進擁擠的人群。好不容易挪到冰雕滑梯前,她卻傻了眼。玩耍的孩子中,根本就沒有安小團的人影。頭頂上空頓時陰雲密佈,不祥之雲毫不留情地壓了下來。
完蛋了!孩子丟了!!
安語熙手中的冰激凌「啪嗒」掉落在地上,摔得稀爛。不是讓他在這裡等嗎?怎麼這麼不聽話呢。嗚嗚——安語熙急的眼淚嘩嘩直流,她歇斯底里地大聲喚著兒子的乳名:「小糰子,安小團!安小團!嗚嗚——」
「請問,有沒有看到一個五歲的小男孩,眼睛是寶藍色的,大概……大概這麼高。」安語熙就像瘋子一樣,抓住一個人就問,抽泣著向他們描述著兒子的特徵。
她這樣足足找了一個小時,可得到的答案不盡相同。全都是「沒見過」。
沒見過?嗚嗚,怎麼辦?臭小子,你跑到哪裡去了?不要嚇媽咪啊~會不會是走丟了?或者是被人販子拐走了?若是被人販子拐走,他一定吃盡了苦頭。還不知道會被販賣到哪個偏遠的小農村去。如果他不聽話,會不會被打?他還那麼小,怎麼能經受得起皮鞭皮帶。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他一定餓壞了吧。那些人販子有沒有給他飯吃?……
安語熙越想情況越糟,腦子一片混亂。已經哭到連流淚都沒有力氣,她該怎麼辦,怎麼辦??此時,她忽然想起左千影。對,怎麼不知道聯繫他呢?他家勢力龐大,一定有辦法的。於是,她用顫抖的手按下左千影的電話號碼。
「寶寶?我……」左千影正飽受著思念的煎熬,忽然接到心上人的電話,他興奮地心都要從胸口跳出來。
「嗚嗚——影,不好了,小團……小團丟了。」一聽到左千影的聲音,安語熙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焦慮和痛苦,無助地大哭起來,那哭聲是近乎歇斯底里的悲慟。
「別著急!等我,我馬上就來,你在哪?」左千影表現出一個男人應有的擔當和穩重,這種沉穩給了安語熙莫大的安慰。
「朵美廣場。」安語熙掛斷電話,像一隻跑光了氣的皮球,癱軟地坐在冰涼的水泥地上,癡癡地望著那座冰雕滑梯,期盼兒子的身影能從天而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將僅有的希望一點點磨平消淨。正當她要徹底絕望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稚嫩童聲。
「寶寶~」
小糰子?安語熙像是迴光返照,以電擊的速度抬起頭,兒子正樂呵呵地嚼著冰激凌一步步朝她走來。她又驚喜又憤怒,喜的是兒子居然沒丟,怒的是這小鬼太不聽話了,居然不等她回來就到處亂跑,害得她擔驚受怕,她都想著如果找不到小團乾脆自己也死掉算了。
安語熙像惡獸遇見小白兔一般,撲向兒子,抱起他親了又親,半分鐘過後,又朝兒子的小pp上象徵性地拍了兩巴掌,她用惡狠狠的語氣埋怨道:「臭小子,誰叫你亂跑來著。你要把媽咪嚇死嗎?不想活了是吧。看我不把你pp打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