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法國波爾多地區米歇爾莊園在夜色下如同一隻靜靜盤踞在山脈上的貓頭鷹,俯瞰著夜色中的獵物。在高高的山脈之下,拉爾斯河蜿蜒流淌,在月色中宛如一條銀色的絲帶,環繞在米歇爾莊園的周圍。
在佔地面積龐大的莊園內,矗立著三座古堡。其中之一,便是在世界上享有盛名的波爾多葡萄酒的原產地古堡之一。在古堡的下方,是一望無際的葡萄園。每年有將近十分之一的波爾多最好的葡萄酒,是從這個古堡的酒窖中運往世界各地的。
而另外兩座古堡,則孤零零地矗立在布朗山脈的頂端。即使是五月的天氣,整個山脈和古堡的上方,依然被一片銀白色覆蓋著。
在葡萄酒莊園和通往山上的古堡之間,是巨大的從巴西運來的愛卡拉青色巨石。每一個石塊重五十噸左右,一塊巨石的高度則在七米上下,將山脈頂端的兩座古堡細密地圍起來。唯一通往古堡的道路,在到達古堡私人領地的時候豎立著一張用幾種國家文字寫成的警告:私人領地,未經允許進入將遭到致命的攻擊。
在歐洲,私人領地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憲法中有明確保護私人領地、莊園和城堡的法律,任何人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闖入私人領地,都將被視為犯罪。
只是這張警告牌的措辭實在是嚴厲了一些,就算是誤入了私人領地,最多是被保安或者是保鏢勸告出去,沒有誰會對誤入的人發動致命攻擊。
古堡越神秘,就越有人關注。在網絡上,關於古堡的傳聞很多。而流傳最多的,則是那座矗立在山峰頂端,整個形狀如同一支胖胖的青筍一般的古堡。
這座被命名為米歇爾天主山的城堡始建於1542年。其時,正是東正教和基督教開始出現教義分枝的時候,而這座米歇爾天主山,就是當時以天主教命名的。
只不過,在經過了幾百年的風雨之後,這三座古堡最終落入了一個來自英格蘭公爵的手中。在之後的英法戰爭中又幾次易手,現在的主人究竟是誰就不得而知了。在傳聞當中,這裡已經變成了魔鬼的天堂,信奉魔鬼的人,經常會來這裡聚會。
有好事的網友還上傳了自己在月圓之夜用長焦距相機照下的古堡照片:在古堡尖尖的塔樓上,似乎真的有一群黑色的東西在飛舞。當然,這東西在大家看來都是以訛傳訛。沒有人會相信那黑色飛舞的東西真的是幽靈。
而拍照的網友則在網上詛咒發誓,說這真的是自己拍下來的,只不過因為距離太遠而自己又太緊張,所以並不是非常清楚。
「馬丁」古堡下方,兩個模糊的身影正慢慢地從葡萄園中間穿過。
「你確定這次要近距離拍攝嗎?」
「傑倫,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在論壇都已經顏面掃地了?」走在前面的黑影坐下來,脫掉鞋子倒了倒裡面的沙土,憤憤地說道:「這群沒有見識的傢伙,竟然說我的照片是偽造的,我發誓那是我見過的幽靈。」
「可是……」傑倫的語氣顯然有些猶豫,抬頭看了看被銀色月光覆蓋的古堡說道:「如果真的是魔鬼的話,我們的安全怎麼辦?」
馬丁轉過頭笑了笑,潔白的牙齒在月光下閃出瓷質的冷光。
「兄弟,怕什麼?我可是上帝虔誠的信徒,況且,我還從家裡帶來了曾祖父的十字架。」馬丁說完,麻利地穿好鞋,拍了拍傑倫的肩膀小聲說道:「放心吧我的朋友,等我把照片傳上去讓他們閉嘴之後,我保證請你去巴黎玩三天。」
不知道是因為馬丁曾祖父的十字架起了作用,還是馬丁許諾的巴黎之行,傑倫用力一握拳頭,一聲不吭地跟著馬丁繼續這趟危險之旅。
整個山區靜得滲人,兩個人穿行在茂盛的葡萄園中,絲毫不怕有人發現自己。
馬丁經常在白天的時候來葡萄園遊玩,把自己裝成一個熱衷於旅遊的青年。而實際上,馬丁早已經將古堡那被青色巨石圍繞的內部警戒摸了個一清二楚。
那些穿著黑色西裝,一絲不苟地在古堡巨大的土地上巡邏的保安,足足有七十六個人。任何沒有經過允許進入古堡範圍的人,都可能遭到致命的攻擊。這不是一句威脅的標語,在馬丁看來,這些人更像是具有亡命氣質的僱傭軍。
在葡萄園高高的城堡上面,馬丁的高倍望遠鏡甚至能看清楚這些人臉上的每一根鬍鬚。而從他們的表情馬丁完全能夠感受到,他們身上潛伏的那種危險。
經過長時間的觀察,馬丁還是找到了一條能夠接近古堡的小路。
準確地說,那是從古堡腳下挖出的一條排水溝。上面覆蓋著青石,馬丁是無意中看到古堡裡那一臉陰霾的維修工,將青石打開清掏淤泥時想到的這個主意。
這讓馬丁興奮不已。要不是發現了這條排水溝,馬丁想不到有什麼方法可以接近古堡。
兩個人彎著腰,迅速地向靠近河邊的排水溝方向跑去。在葡萄園的範圍裡,馬丁是不需要擔心被人發現的。事實上那個一臉大鬍子的葡萄園主人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了。而整個葡萄園在夜晚的時候,除了他那每天碎碎念的老婆和一個定點巡邏一遍的更夫之外,整個葡萄園在這個時間不會再出現任何人。
兩個人已經來到了排水溝的排泄口旁邊,為了防止有動物或者人從排水溝進入古堡,排泄口上焊著六根手指粗細的鋼條,交叉成十字,除了老鼠之外,估計任何生物都無法鑽進去。
「傑倫,幫我注意一下四周。」馬丁將自己的背包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枝小型的乙炔罐,麻利地連接好焊槍,在聽到傑倫小聲說安全的時候,一小團藍色的火焰點在了鋼條上。隨著藍色火焰的移動,一根根的鋼條被火焰從根部截斷。過了大約二十分鐘,整個鋼條網掉了下來。
馬丁和傑倫靈巧地鑽了進去。
打開弱電手電,藉著比月光亮不了多少的光線,兩個人如同兩隻蠕動的蛆蟲一般,緩慢地向古堡方向移動著。
「該死,他們就不能把排水溝修得大一點嗎?」比馬丁略高的傑倫一不小心,拱起的背部蹭在了排水溝的上方。
「噓,小點聲,你想讓我們死在這裡嗎?」馬丁連忙關掉弱電手電,回頭小聲問道:「你怎麼樣?」
「這該死的古堡,我的後背一定被石頭刮掉了一塊肉。你要是敢不請我去巴黎玩三天的話,我就把你的腦袋塞進你的屁眼兒裡!」
「行了行了,還是不疼。」馬丁笑了笑,打開弱電手電,繼續向前爬去。
「上帝!」怎麼還有一道!」也不知道爬了多少米,在兩個人的面前,又出現了一道鋼製的網。
馬丁摸了摸這道網,才放下了心。這只是一道用細鋼絲簡單編製成的網,估計就是用來攔截從古堡上方流下來的枯枝樹葉類的東西。如果再來一道像焊接在排泄口那樣鋼條,那兩個人就只有重新爬回去,將乙炔罐和焊槍拿進來了。
從隨身的工具袋裡摸出鉗子,馬丁很麻利地將這道網絞斷,和傑倫撅著屁股繼續向前爬。
「噓,傑倫,我們好像到頭了。」弱電手電的光亮忽然熄滅,馬丁小聲說道:「咱們要先確認上面沒有巡邏的保鏢。」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兩個人甚至沒有聽到白天不停巡邏的那些保鏢一次腳步聲。雖然有些反常,但是此刻的馬丁和傑倫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兩個人微微用力,青石板被輕輕鬆鬆地挪到了一邊。
「馬丁,你真他嗎的是個天才。」在確定四周沒有人之後,傑倫小聲對馬丁說道:「這麼混蛋的主意都被你想到了,想想那些保鏢,我以為我們今晚死定了。」
馬丁抬頭看了看圓月下的古堡,五層的古堡連一絲光亮都沒有,除了最頂端高高的尖頂閣樓裡,似乎亮著一盞昏暗的豆燈。
兩個人窩在一個角落裡,馬丁慢慢地取出用防水罩罩得嚴嚴實實的相機,有些擔憂地說道:「我總覺得,這裡似乎太靜了,有些不對頭。」
而一直有些膽小的傑倫卻一反常態,雙眼冒著有些病態的光芒興奮地說道:「沒關係,我想,我好像聽到那座古堡裡有人在召喚我。」
馬丁奇怪地看了看傑倫,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問道:「你沒事吧?我的朋友,怎麼感覺你好像怪怪的?」
傑倫不耐煩地將馬丁的手拍掉,指著古堡塔尖下面的閣樓說道:「我們走吧,我覺得那裡會有奇跡發生,天啊,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說完,竟然甩開了馬丁大步向古堡走去。
中邪了!反應奇快的馬丁迅速地衝了過去,將戴在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掏出來放在傑倫的頭上。
「我我這是怎麼了?」傑倫的一句話,讓馬丁頓時如同陷入冰窖一般。眼前這個神秘而又充滿邪惡的古堡,已經完整地呈現在了兩個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