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兄弟,都是跟著我出生入死的——/」
入夜,大雨一直在持續,水位已經漲到了將近三米。原本有些湍急的小河變得異常寬闊,這條季節性的河流在暴雨的催化下,迅速地成為了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河。
五秒六的成績,快到讓人眼花繚亂的手速,只這些,就足以讓卡亞里心服口服。
非洲幾乎沒有白酒,當地人也沒有喝白酒的習慣。倒是可樂與啤酒,才像是非洲永遠的主旋律。拉爾夫和卡亞里一直漂泊在外,自然懂得釀酒的技術,也更加喜歡白酒的綿軟醇厚。卡亞里雖然住在和礦工一起的房子裡,卻是老闆的心腹之一。只是卡亞里平日裡面容冷酷,臉上又帶著一道凶殘的疤痕,身邊又總有一群人跟著,雖然平日裡從沒做過欺男霸女的壞事,但卻是極少有人與他走近。
卡亞里派人弄來了一個大桌面,厚重的桌面是直接從猴麵包樹截取下來的,幾個人抬進來,擺上亂七八糟的吃食,將四周的防水拉鏈拉上,便坐在蓄能充電的應急燈下喝了起來。
三大碗白酒下肚,除了楚天揚,拉爾夫和卡亞里都有些微醺。聽說卡亞里遇到了曾經救過命的朋友,老闆特意派人送來了牛肉和各種罐頭,非洲的旱季剛剛結束,青菜根本就是一個奢望。除了野外的羚羊與野牛,能獵殺的東西真不算太多。
對於楚天揚來說,只要有肉,就是幸福的天堂。
楚天揚天生的海量,三碗酒下肚,跟喝三碗白水沒有什麼區別。傭兵群體裡,像來是以武為尊以酒為尊,未知的明天讓這些人不會放棄在安全的地方尋歡作樂。
所以,像楚天揚身手好又天生海量的人,是最受傭兵歡迎的。
「嘿嘿,天揚還有一個絕世的寶貝,你……你們根本都沒有見過。」拉爾夫眼睛都喝長了,大著舌頭齜著牙,手都快指到卡亞里的鼻子裡了。
「別聽他胡說,來來,咱們喝酒。」人多嘴雜,自從踏上這片土地之後,小心翼翼永遠是活下去的不二法寶。
看到楚天揚岔開話題,拉爾夫和卡亞里自然沒有再糾纏下去。
整座橡皮房子有一個寬大的門,需要密閉的時候,也能夠像其它密封的拉鏈一樣拉起。在門的兩側,有兩條寬大的排水溝,能迅速將傾斜著的降雨直接排到橡皮房子下面的排水溝當中。透過捲起的大門,楚天揚看到礦上的探照燈相繼亮起,雪白的燈光竟然能將幾公里外照得如同白晝。
「即使停電,老闆也會用柴油發電機供應這些吃電的大傢伙。」卡亞里拍了拍楚天揚的肩膀,通過剛才拆卸槍支,卡亞里已經知道眼前這個身材瘦弱的男孩兒絕對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的。也有了招攬的心思在裡面,解釋起礦上的事情自然是不遺餘力的。
「每天晚上,都會有八個小分隊巡邏,基本上能夠做到沒有任何的死角。再加上大功率的熱源夜視雷達開機,十公里之外的大型熱源武器,都躲不過它的眼睛。」
看到卡亞里熱切的目光,楚天揚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像這種用金錢堆積起來的傭兵機構看似強大,卻缺少那種於萬人之中取人首級的幽靈級人物。魔鬼傭兵之所以能夠排名世界第一,並不是他的機構有多麼龐大、有多少先進的武器,而是在於他的麾下,有著許許多多擁有超強伸手的人物。
除非動用國家力量,否則以這些傭兵的水準,根本就是一個渣。
也就是在這片混亂的土地上,在地球的西方和東方,在沒有這些先進武器用武之地的地方,這些人將如何生存?
楚天揚毫不懷疑,這些人會被那些身手詭異深諳暗殺之道的殺手們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雨水沒有一絲停止的跡象,降落下來的雨水有一兩秒的時間經過探照燈前,像是一根根閃亮的銀針。
酒席喝到深夜,大家便將門簾放下,找到各自的行李,和衣而睡。
除了楚天揚之外,這些人基本上都已經喝多了。
將漁線仔細地圍著橡皮帳篷纏好,又仔細地綁在自己的手腕上,楚天揚這才沉沉地睡去。
儘管帳篷十分的巨大,又和幾十個帳篷連接在一起,但是在湍急的水流中,依然能感覺到左右幅度不小的搖晃。這讓楚天揚想起了家鄉的小漁船、想起了那些搖曳在船上數著星星然後安然入睡的日子,第一次,楚天揚明白了鄉愁的含義。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手腕上的漁線被什麼東西輕輕地觸動,楚天揚像一隻機敏的獵豹,將軍用匕首反手藏在袖子裡,腳步輕盈地躲藏在暗處的一個角落,面前,是一大堆破破爛爛的行李。
大門並沒有被打開,讓楚天揚吃驚的是,一個戴著夜視儀、穿著蛙人服的殺手,悄然無息地從自己對面角落的垃圾處理口鑽了進來。這種帳篷是在水中展開的,每一個帳篷都有一個能讓成年人鑽進來的垃圾處理口,方便將生活垃圾直接扔進水裡沖走。在這片戰亂的土地上,活著本就是最奢侈的話題,自然沒有人關係環保和環境,這樣處理垃圾方便又快捷。
楚天揚靜靜地躲在破爛行李的後面,透過縫隙看著悄悄鑽出來的蛙人,沒過兩分鐘,又一個蛙人悄悄鑽了出來。
兩個人比劃了一下手勢,便拿出消音手槍和軍用匕首,準備屠殺。
在確定只有兩個人之後,楚天揚如同一隻敏捷的獵豹,悄然無息地摸到其中一個人的身後,摀住他的嘴,迅速地在他的脖子上抹了一刀。
鮮血噴湧而出,空氣已經無法到達肺部,這傢伙也只能像一隻蹦上岸的魚,掙扎著等待死亡。
另外一個人,則被楚天揚直接擰斷了腦袋。從一個和自己身材很像的瘦小個子身上扒下蛙人服和夜視設備,迅速地套在自己的身上。兩具屍體被楚天揚藏在破爛行李的後面,除非很認真地查找,否則是很難找到兩具屍體。
也不想讓這些喝多了的傢伙摻和,也是害怕這些人和自己的戰術戰略不同,楚天揚還是選擇了單打獨鬥。這也是他最喜歡的方式。順著垃圾處理口翻身進了河水湍急的河流,楚天揚感覺到了久違的快樂。如同一隻海豚般,輕盈又迅速地順流衝了下去。
悄悄地浮出水面,將防水的夜視設備打開,似乎能聞到空氣中飄蕩的淡淡的血腥氣息。
楚天揚知道,殺戮已經開始,這些潛伏進來的殺手已經摸透了礦上的情況,所以並沒有選擇從陸地進攻。他們也許已經籌劃了一年,只等待著和往年一樣的雨季,將這裡變成季節性大河。
通過夜視設備,楚天揚發現這些人分工相當的明確。兩個人一組,在這樣的雨夜,每個房間幾十個人屠殺一起,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只是,他們為什麼選擇屠殺這些手無寸鐵的礦工,而不是去直接攻佔金礦?
想著這個問題,就看見礦上的燈光猛地定格在幾公里之外的地方。
楚天揚一個激靈,重型攻擊裝備即將登場。當下也不再顧忌被人發現,手上的匕首一甩,直接幹掉了外圍一個放風的殺手,在旁邊那個殺手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迅速地竄入水中。
先讓這些人亂一陣也好,楚天揚想著,在水中奮力地逆流回游著。再一次順著垃圾口鑽進帳篷,將拉爾夫叫醒。
看到楚天揚全身上下的行頭,拉爾夫就已經明白外面出事了。
一腳將卡亞里踹醒,拉爾夫剛要說話,卻聽見外面傳來自行火炮的轟鳴。
都是經歷過槍林彈雨的,卡亞里的人更是一直摸爬滾蛋在這片土地上。從行囊中抽出武器,神色倒是沒有任何的慌張。
卡亞里拿著對講機哇啦哇啦說著非洲的土語,然後才神情嚴肅地對楚天揚和拉爾夫說道:「老闆請你們去礦上。」說完,頭微微地偏向一邊。
拉爾夫還在愕然地看著卡亞里,楚天揚卻點點頭,對卡亞里說道:「不過現在似乎不能出去,外面已經被這些人。」說著,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蛙人服:「礦工已經遭到這些人的屠殺了。」
拉爾夫彆扭地將頭轉過去,和卡亞里這些年沒有相見,倒是沒有想到卡亞里的老闆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也有些愧疚自己連累了楚天揚,遭受這樣不明不白的不信任。
卡亞里示意自己的手下出去看看情況。楚天揚在旁邊低聲說道:「不要出去,地面基本上已經被他們控制了。」
那名剛剛還跟楚天揚喝酒的傭兵明顯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大門,腦袋卻被打中,身子猛地向後倒去,只剩下四肢還在微微地抽搐。
卡亞里怔怔地看著這個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楚天揚卻是反應奇快,這裡已經被阻擊手盯上了,過不了幾分鐘,那些穿著蛙人服的傭兵就會摸過來,或者直接開槍掃射。
將另外一套蛙人服套在拉爾夫的身上,又從自己的行囊中拿出阻擊步槍,手速在面臨生命危險的時候,比平時更是快了不少。
卡亞里這才看到拉爾夫所說的大殺器的真實面目,常年接觸槍械的卡亞里知道,這是一款比巴特雷更具有殺傷力的凶器,最關鍵的是,這絕對是經過特殊製造的一款。擁有這樣背景的人,肯定不會是一個簡單的傭兵。
看向楚天揚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懷疑。
楚天揚可管不了卡亞里的想法,看著拉爾夫遲疑的樣子,楚天揚指了指垃圾處理口:「跟著我從這裡逃生,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拉爾夫點點頭,又對卡亞里輕聲說道:「走吧,我的兄弟。」
現在,要做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逃出去。至於心中的疑慮,也要等到安全的時候再說。
楚天揚第一個翻身扎進了水中,門口的屍體還未冷,卡亞里對著屍體鞠了一躬之後,也隨著拉爾夫紮了進去。除了水路,已經沒有道路可以選擇了。
冰冷的河水混雜著各種雜物打在身上,並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即使在河水中,也能夠聽到陸地上各種重型武器對射時發出的巨大聲音。眾人跟著楚天揚在漆黑的夜裡慢慢貼近帳篷向下游著,也第一次看到楚天揚暗殺的手段。幾個正將屍體扔進河中的蛙人被楚天揚從水中悄無聲息地射殺,也隨著屍體漂向了下游。
一行人靜靜地漂浮在水中,讓人誤以為是從上游飄下來的樹幹,待到這條河流的轉角處,楚天揚才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射擊的死角,也算是礦山的後面。敵人一般不會選擇在這裡進行伏擊。
打開夜視設備,再一次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四周。楚天揚才悄悄地從水中爬了出來。
遠處的炮聲越來越密集,阿帕奇這種全天候的大殺器也終於起飛。一行人悄悄地擠在一條簡易公路的下方,這是通往礦山的小路,在幾年之前已經廢棄。
從口袋裡掏出一隻乳膠製品,吹滿氣之後,看上去竟然是一個人頭,將這個人頭交給拉爾夫,楚天揚將自己的阻擊步槍重新調試了一下,保證在雨水充沛的季節精準的射擊。
拉爾夫將手中的乳膠人頭猛地探出去,又猛地收回來。看起來就像一個人在試探外面有沒有敵人一樣。在試探了幾次之後,拉爾夫衝著楚天揚點了點頭。
看來,這的確是一片射擊死角,又或許這裡根本沒有什麼戰略意義。
一行人在卡亞里的帶領下,悄悄地順著後山爬向金礦。沿途,卡亞里都能夠熟悉地避過各種陷阱和警報。
終於,一行人看到了前方戒備森嚴的指揮部——一座戒備森嚴的水泥碉堡,也算是正式進入到了金礦的勢力範圍內。
四千字!手都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