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四神魔至尊碑
一道淡青色的劍虹,從東南方飛起,不旋踵便飛到焦飛頭上。
焦飛此時正隨意打坐在一塊青石上,身上的法力,寶光盡數收去,看起來就如同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道人一般。
不過來人卻不敢那麼想,剛才焦飛所用法術,驚世駭俗,他平生都未曾見過,甚至他遇上過的幾個元神法身高人,似乎也無如此威風。當下此人按落劍光,在焦飛面前抱腕施禮,柔聲說道:「前輩請了,晚輩是化魔宗張易,來元古金鉈世界是為了尋回一件師門至寶。這一次元古金鉈第二層世界打開,讓晚輩在第一層世界中無法存身,也出不去這件法寶。想懇請前輩幫忙,再入第一層世界幾日,並且送晚輩離開。」
「哦?」
焦飛微微一笑,說不出的開心,點了點頭說道:「你勇氣可嘉,我這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下去第一層世界罷!」
焦飛把道心純陽咒分出一朵,低聲說道:「你莫要抗拒,此物入體,便可暫時把你的修為打落煉氣級數,待得尋回你的師門至寶,只須把此物依我所傳法訣逼出體外,便可恢復元神修為,重新回來,到那時我再送你離開。」
焦飛這團道心純陽咒一起,化魔宗張易見到這一團「琉璃火焰」心頭大驚。他剛才用了法術窺伺,早就瞧見了白雲仙也用相類的法術,制住了那十二頭天魔。眼見焦飛故技重施,哪裡敢讓此物入體?當下把護身劍光飛起,擋在了道心純陽咒之前,他還待分說,焦飛已經喝道:「你這人好沒道理?你自家來求我,我好心幫你,你又不領情,真個讓人氣憤,我且給你一個教訓,讓你知道,莫要四處招搖撞騙,總有一日撞上鬼也。」
焦飛也不用什麼法術,只把這一團道心純陽咒化為一隻金光大手,劈手就去奪化魔宗張易的飛劍。
張易的劍術亦算的高明,但是道心純陽咒只要和劍光一碰,就有一股奇異大力,似欲侵蝕他劍光中的真氣。張易一面要抵禦道心純陽咒的侵蝕,一面要應付道心純陽咒所化金光大手的擒捉,頓時顯得左支右絀,堪堪不支起來。
張易心中暗暗恚怒道:「沒想到此人如此不講情面,手段又狠辣,虧得我還有後手,不然豈不是要為他所算?」
張易飛身起來,全身一抖,便把一身道袍消去,只見他全身上下都是各種栩栩如生的天魔紋身,大小都有,約有二三十個。這化魔宗乃是十大星域中北冥星域的第二大門戶,雖然比逍遙劍派略遜,卻也差不許多。門中傳有一部**,可以把域外天魔的血脈煉化到身軀中,將身化作天魔。
這部**和七凰所創的七十二真傳相類,根基卻是道家,吞噬越多域外天魔,體內的血脈便越強大,與人鬥法的時候,可以任意化為自己煉化過血脈的天魔。
化魔宗的名目便是從這一部,名曰化魔百變**中選定出來。憑了這一部道訣,化魔宗在北冥星域,便可以跟逍遙劍派分庭抗禮,精奇奧妙之處,一時也難盡說。
張易也不捏訣唸咒,小腹處的一頭天魔便即栩栩如生,活轉了過來,頃刻間就覆蓋了張易全身,讓這名化魔宗修士便化為一頭猶如殘簡碎片,身上帶有古怪花紋的妖魔。這頭妖魔身體扁平,形狀奇異,一面光滑,一面有無數絲絲縷縷的觸足,光華的那一面有黑白二色構成的太極印記,身外永遠有黑白兩色光華伸縮吞吐。
焦飛瞧得眼熟,認得出來,這是一頭陰陽鬼東。
焦飛跟陰陽太極鐘的轉世元靈舞姬花惡鬥,早就讓張易瞧在了眼內,他變化天魔便首選此一種類。
張易這一變化,陰陽二氣一繞,便要把焦飛的道心純陽咒刷滅。焦飛有意托大,用道心純陽咒和張易的陰陽二氣試了一回手段。雖然微微覺得咒靈有些散亂,但凝神之後,還能鎮壓的住,便不換用其他法術。
張易雖然能夠變化陰陽鬼東,但是卻只得一頭,組不成陰陽太極鐘,若是舞姬花的陰陽二氣,就算道心純陽咒的主咒靈都要被一刷而滅。先天五太乃是第一等的殺伐之法,焦飛若不是有虛空劫這一局古怪的棋局,就算動用手上先天五太的陣法,亦不是對手,只能憑了凝練的法力硬拚,就似當初的蘇乾秀一樣。
張易抵擋住了焦飛的道心純陽咒,也不戀戰,立刻一聲狂喝,發出一聲龍吟般的長嘯,數息之間,便有七道遁光此附近猛然衝霄,這些人各運法術,頓時結成一片光雨向焦飛頭上落下。
張易拔身飛起,卻並不出手反擊,而是高喝道:「諸位道友,此人不遠合作,我們暫且離開,莫要苦鬥。」
不用他說,那七道遁光各自灑落一片法術之後,也都向後退去,待得接應了張易之後,更是嚴陣以待,卻不魯莽出手。
焦飛瞧見了這八人,微微一笑,也不去追逐。只是若不經意的喝道:「莫要慌,貧道並不再出手了。」
這些人都是見過焦飛的法力,雖然八人聯手,也有信心跟焦飛一拼,但是卻還是有些懼怕這個黃臉的道人。尤其是他們中有人知道,一旦被人收了元古金鉈世界第二層的法物,不但可以執掌第一層世界,在第二層世界中也有極大的權力,可以操縱大半的元古金鉈世界之力。
雖然他們不知道,焦飛和打開第二層世界的白雲仙是什麼關係,但兩邊必然是一夥人無疑。
故而當焦飛罷手,他們中也無人打破局面,只是把各自的護身法寶,法術加緊煉成一片。還是張易歎了口氣道:「我亦是願意相信道友的,剛才只是略有誤會罷了。我剛才所言,乃是出自赤誠,只是還有些話未有來得及說。我們八人來自不同門派,都略知道一些元古金鉈世界的秘密,願意拿出一半的秘密跟前輩交換,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焦飛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不知幾位道友都知道些什麼秘密?」
張易見焦飛並不十分凶狠,當下和左右幾個人略作商議,便對焦飛說道:「我等願意送道友三件法寶軀殼,換去下去一次。道友也知,純陽法寶軀殼,也不過是頂級法器,不值道友一曬。至於那些先天純陽至寶軀殼,內中還有先天神禁的,我們也取不走。」
焦飛微微驚訝,沉思起來,其實三十六重禁制大圓滿的法器,對他來說雖然亦足珍貴,卻也屬可有可無。焦飛最多就是拿來賜予徒弟,他自己已經不須什麼法寶,法器了。光是手中的幾件,就已經足夠他縱橫,何況有些功夫把一件法寶祭煉到更高明層次,比多幾件普通的要厲害的多。
但是張易這些人既然如此說,焦飛也並不是太牴觸,他略一沉吟,便說道:「如此也好,就送你們下去罷。」他知會了一聲白雲仙,這位蛇妖便飛出八道符詔,焦飛也不伸手去接,只是一抖袖袍,把這八道符詔分別送給了張易等七人,喝道:「諸位上來時,莫忘記把符詔還回。」
張易等人本還有討價還價的心思,沒想到焦飛如此爽快。他們和焦飛不同,早就在元古金鉈世界中呆了許久,知道好多同級數的修士,早就佔住的法寶軀殼,只是大家都似逍遙七子一般,想要收取也要耗費些功夫。
現在元神之輩都被元古金鉈的力量逼出第一層,他們八個下去,等若入了一間無人看守的寶山。張易心中思忖:「我等記得的法寶軀殼藏覓之地共有十餘處,除了不能帶走的先天純陽至寶軀殼,還能有九處。只須分出三件給這個黃臉小子,也是佔了大便宜。虧得他不知道其中奧妙,答應的才如此爽快。」
張易給幾個同道使了個眼色,便一起展動符詔,都飛入下了元古金鉈世界第一層。焦飛也不去攔阻他們,只是張易等人一走,便又有二十餘道遁光飛了來,遁光中的修士見到張易等人走掉,頓時惶急起來,立刻推出了一個年邁的道人,對焦飛說道:「道友給張易那廝騙了也!」
焦飛只是心頭暗暗好笑,臉上卻正容問道:「我如何受了騙?」
那年邁道人說道:「元古金鉈世界不知有多少元神之輩來探過,此地共有先天純陽法寶軀殼九件,後天純陽法寶軀殼十六件。先天純陽法寶的軀殼他們取不走,但是後天法寶的軀殼,他們怎肯放過?一定是都拿走了,卻只答應給道友三件,豈不是誆騙你?」
焦飛也是略略驚訝,喝道:「此地怎有如此多的法寶軀殼?」
那年邁道人說道:「只有這裡,才是最為安全,先天純陽至寶就不用說了,那軀殼內只須留一道先天神禁,便是元神純陽之輩也難祭煉。就算是後天純陽法寶,軀殼內沒有先天神禁,但三十六重天罡禁制大圓滿,或者七十二重地煞禁制大圓滿還是有的。在第一層世界,元神之輩的法力也要被壓制在煉氣級數,想要祭煉這麼一件大圓滿禁制的法器,若無合手的法訣,少則幾百年,多則數千年,足夠那些法寶元靈轉世修煉成元神,回來取走自家的法體。」
焦飛想起逍遙七子對待那艘廣成金船,對這年邁道人的話深以為然。
那名年邁道人見說服了焦飛,便趕忙說道:「若是道友也肯讓我等下去,願意以五件純陽法寶軀殼相贈……」他見焦飛略有猶豫,忙又解釋道:「我們這些人數多些,故而無法再多給道友分潤了。」
焦飛沉吟片刻,連道也好,便再去了二十餘道白雲仙的符詔,亦把這些人送了下去。
過不多時,又有一夥道人前來,另有一套說辭。焦飛倒也忠厚,仍舊把這些送下去。白雲仙瞧的納罕,不由得問道:「老爺送了這麼多人下去,他們不會爭搶起來麼?」
焦飛笑道:「我哪裡須要管那麼多,張易他們要於我三件純陽法寶軀殼,剛才那個年邁道人答應了我五件,後面這一夥也答允了六件,我再放幾撥人下去,看他們出來時,誰管跟我賴賬!」
白雲仙聽得愕然,悄聲說道:「老爺這般,豈不是要獨吞了?」
焦飛呵呵笑道:「你家老爺是個忠厚的人,哪裡會做這般勾當?你且安心去修煉,在多把幾張符詔於我,那邊又有人來哩……」
焦飛是來者不拒,送下去了六七伙人之後,忽然感應到元古金鉈世界之外,有一物飛來,他把手一招,仍舊運用法力撕破了元古金鉈世界,放了那一物進來,果然是他的山河鼎。
五娘把鼎中的幾個人一起拋下,便自遁入他的元神,虞藥師,焦師秀,天乙,天牢,天理,天門,天船,天阿六兄弟,天殺童子,都知道五娘乃是師父的護身法寶,又是焦師秀的娘親,故而也不敢怪罪,都撲過來拜在焦飛腳下,問道:「師父叫我們來,究竟有什麼事兒。」
焦飛把此間的事情說了,然後對這九名弟子說道:「你們誰人能在元古金鉈第二層世界中修成元神法身,便是幫了我一個大大忙。老師教導你們多年,這一番是看你們誰人更有出息的時候了。」
聽得是這般要求,這九個徒兒都面面相覷,心道:「老師毫不懵懂,這元神法身也是說煉成就煉成的?」不過看焦飛煞是認真,九個人也不敢抗議,問過了焦飛可以任意行動,便各自去尋了修煉的地方,在這元古金鉈世界中潛修起來。
這九個人分成了四伙,天乙,天牢,天理,天門,天船,天阿兄弟總會是在一起。過不多時,便是四道光華衝霄。焦飛隨意一看,對九名徒兒的修行,也有些滿意。
天乙他們經過這麼多年的辛苦祭煉,竟然已經把周天星斗大陣祭煉到了第十層。加上焦飛上次所贈的黑曜星龍,在元始天魔印中一天頂得一年,現在也培養出來數千頭之多,竟然把這座大陣化為一件周天星斗盤,牽引星辰之力,修為加倍迅速。
虞藥師已經把葫蘆劍訣修煉到了極致,一身劍氣充盈欲出,陰陽葫蘆訣所化道兵,和他本身一起,組成了一座奇異的劍陣,這一路劍陣焦飛也不知道,顯然是虞藥師自行參研葫蘆劍訣創出。萬餘道劍光在他週身游弋,氣勢之盛,和焦飛擊殺擒捉那十九名天魔時一般無二。
天殺童子更是早就把中央婆娑世界修煉的有如一心,只是這一世界原樣化開,便有無數天龍禪唱之聲,響徹整個元古金鉈世界,不光是第二層,便是第一層也都傳入進去。焦飛微微一笑,施展法力,在元古金鉈周圍,開了六座門戶。讓天殺童子的天龍禪唱,無音禪雷大小神通,得以傳遞出去,把元古金鉈附近游弋的天魔,盡情誘惑進來,他有山河鼎,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為難。
天殺童子得了老師出手相助,心頭大喜,他的中央婆娑世界中收了許多天魔,都被他的佛門神通點化,成了佛子,沒多一頭天魔進來,持咒法門之力便強橫一分,讓他的法力增長略略加快一分。
天殺童子心道:「老師還是愛我,希望我能執掌這元古金鉈世界。」
焦師秀卻跟幾位師兄弟不一樣,他只是隨意找了一處山峰,也不把虛實兩相洞天放出。只是把太玄三十六陣圖放出來,開始修煉萬劍幻陣。焦師秀所學的元蜃訣也還罷了,元蜃六十四法雖然繁雜了些,卻還不算太難。但是太玄三十六陣圖卻是極為玄奧複雜的陣法,每一種都要花費極大精力。焦師秀似乎全無衝擊元神法身之一,只是慢條斯理的修煉自家的法術。
焦飛見了,也是暗暗歎息,從本心而言,若是他們下哪一位弟子,成了元古金鉈第二層世界之主,等若掌握了這件法寶的三分威力,是有莫大好處的。但是卻也給這件法寶限制,對日後的修行,未必就有好處。
故而他這個做父親的,並不希望焦師秀在這裡佔住了身子。何況焦師秀有九鼎陰陽挪移虛空**這一種先天大神通,和元古金鉈世界之力本就相剋,只是焦飛也不想在門下的弟子中有所偏頗。至於焦師秀如何選擇,他還是任憑了焦師秀自選,而不是預先替了這個兒子做主。
九大弟子都來了元古金鉈世界,焦飛心頭便微微恆定,他也不去理會深入到了第一層去挖掘寶物的那些人,心中暗暗忖道:「看來要在這元古金鉈世界呆上許久,我自家的修為也不能荒廢。如今我元神法身已經修煉的圓滿,想要元神合道,卻還不知要何年何月。不如先把先天無極碑祭煉一口出來。」
焦飛手頭有十餘枚元辰白骨環,送了五枚給太易真人,仍舊好些。他既然想要修煉這門法術,便把三座太乙天遁陰陽陣一起打開,加上未來星宿佛主和虛空劫一起推演,這先天無極**奧妙無比,焦飛足足推演了四十九日,才把這一部功法推演明白。
焦飛重新推演了這門法術,心頭暗忖道:「我手上有幾枚元辰白骨環,乃是先天六大雷獸屍骸祭煉。我都已經修煉了元始天魔**,不如這第一塊神碑,便揀太上天魔來修煉罷!這先天無極**,換了修煉的材質,也可以名為先天無極神魔**,煉就的神碑,便稱之為神魔至尊碑罷!此物煉成,不知會有多麼厲害,只是我想把這第一口太上天魔碑祭煉出來,六大雷獸的屍骸不全也……」
焦飛略略思忖,便微微一笑道,自言自語道:「我怎的忘記了?這元古金鉈世界之外,可是十大魔域的黑魔角,什麼天魔沒有?待我去擊殺幾頭來,祭煉這先天無極神魔至尊第一碑!」
焦飛想到此處,把遁光一起,登時便遁破了虛空,飛出了元古金鉈世界。他才一飛出元古金鉈世界,就有一群天魔發現,猛然飛撲過來。
焦飛掃了一眼,見這群天魔不是自家所需的種類,把袖袍一拂,連理會也無心思,駕馭起了無形劍,把遁光隱去,便向最近的一座星辰飛去。黑魔角乃是三百餘顆星辰組成,焦飛也不去碰那十二顆有煉就不滅魔魂的魔中之魔的星辰,連續尋了三座星辰,雖然也收了幾群修煉太玄三十六陣圖所需的天魔,卻並未遇上一頭成了氣候的雷獸。
焦飛知道此事非是那般容易,倒也並不怎麼氣餒,他瞧了附近幾座星辰一回,正自尋思,下一刻該去哪一座,忽然見得一座星辰外的域外天魔,正自騷亂,本來星辰中棲息的天魔,忽然全都飛了起來,不知正在跟什麼東西爭鬥,無慮數千萬的天魔,密集起來,居然在所居星辰之外,另形成了一座小星辰。
只是這座星辰,乃是無數的天魔組成,聲勢浩大,看起來十分可怖。
焦飛略略思忖,便把劍光一撥,衝著那座星辰飛了過去。修為到了他這般境界,又有山河鼎防身,只要不是驚動了那十二頭正自寄托星辰的魔中之魔,焦飛便無畏懼。那座星辰上的天魔雖多,卻也奈何他不得。
焦飛遁光迅速,中途又用山河鼎挪移虛空,不過頃刻之間,便來到了那座星辰之外。只是那些正自騷亂戰鬥的天魔實在太多,焦飛也不能瞧見裡面究竟被困了什麼人。
他自問也無力氣,打破這麼多天魔的包圍,正自觀瞧這些天魔中有無自家所需的雷獸。忽然從包裹了數千上萬層的天魔之中透出一道金光來,焦飛微微一愣,卻是認出,這乃是太易真人的生死金橋。
「怎麼是太易真人被困住了?不知逍遙七子和幻龍王天念是不是也在……」
焦飛和太易真人頗有些恩情,便把山河鼎一轉,遁破了數千層天魔包圍,衝入了核心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