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八七匹烈馬·五百水蛇兵
焦飛為人並不銳氣,加之他雖然外表尚是十七八歲的少年,真實年紀卻已經不小,故而在天河劍派諸位真傳弟子中,並不顯得怎麼跳脫,反而有幾分沉潛。加之他跟龐尉,虞笙,蘇真,陳太真等人交好,和徐慶,方遼的關係也頗和緩,隱然成了門中最溫和的一派。
徐慶瞧了一眼諸位師兄師弟,他本來便是面冷心冷,這一股威嚴自也不凡,下一任掌教的氣度已經有了七分。
「金鰲島是本門根本重地,現在卻沒一個元神長老坐鎮,我們九個雖然全在,也不能跟幾位師長相比。諸位師兄,師弟,一定要小心謹慎,且讓我來分配各人所責,不得玩忽職守。」
徐慶身為代掌教,自然有郭嵩陽這人不再,分派人手的權力。
其餘八位真傳弟子,亦願意奉行徐慶的令旨。要知道,當初蘇真,徐慶兩人,便是被郭嵩陽真人,默許了要作下一任掌教,與諸多弟子不同。在掌管門派上,各有不同修養,不似焦飛,只修煉道法,不管其他。
徐慶指揮若定,片刻間就把其他七人分派妥當,最後到了焦飛,徐慶微微沉吟,然後說道:「師弟也知道,金鰲島下也有一座地穴,通往血河,我欲讓師弟去鎮壓那裡,不知焦飛師弟意下如何?」
焦飛知道那裡算的是天河劍派最危險的一處地方,不是自己去,就要徐慶親自去鎮壓。徐慶安排調度,有許多事情要做,自也不能被絆住了身子。他知道焦飛如今修為大漲,已經跟自己平起平坐,故而才動問一聲,讓焦飛自己來選。
焦飛呵呵一笑道:「別的事情,小弟也不知道做不做得來。鎮壓血河,只需要跟人鬥法,小弟轉到是個熟手。這件事兒便交給我罷,畢竟我也曾在哪裡鎮壓過血河妖魔,輕車熟路。」
徐慶微微一笑,喝道:「焦飛師弟能有今日,這一分榮辱不驚的道心,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當初我奪了你的天星劍丸,若是你也學那些個不成器的,終日怨恨,非要尋我報仇,現在只怕連外門弟子也做不得。師弟如今已經有此成就,為兄也就不吝,為當初之事,給師弟認個錯!現在師弟也不須那一十三枚天星劍丸了,不然為兄也少不得要破一回臉面。」
焦飛呵呵一笑,說道:「當時說沒怨恨是假的,只是修煉太急,還沒理會得,後來誤會開釋,轉到不知該如何說那點不上檯面的事兒。」
徐慶性子何等之傲?這一次能向焦飛低頭,那是焦飛已經讓他有了低頭的資格!
現在天下道門,誰人不知天河劍派出了一個還勝過了當年驚才絕艷的徐問的新弟子?徐問當年名聲之烈,無人不知,焦飛如今的名氣,還勝過了當年徐問。
徐問當初修道,是做下了無數驚天動地的事情,才有如此名氣。
焦飛入道以來,苦修居多,還真沒有做過什麼名傳天下的事兒,他能名聲壓過徐問,便只是一件事兒罷了,入道三十幾年,便已經從一竅不通的門外漢,修煉到了煉氣第九層溫養的煉氣絕頂。、
至此一件事,焦飛便超過了當年的徐慶,和孟寬並列,成為道門雙秀之一,讓天河劍派九大派第一的名聲,不墜反升,坐的更穩。當初查雙影收了孟寬之後,悉心培養,不知有多少人以為,竹山教這一代要出一個天下奇才,壓過了失去了徐問的天河劍派。在下一代能夠成就元神的種子弟子培養中,拔得了頭籌。
但是一轉眼天河劍派就出了焦飛,孟寬能做到的事情,焦飛亦能做到,雖然焦飛也沒做過多少,名聲鵲起的大事兒,卻在這件事上,不知給天河劍派掙了多少臉面。
鬥法術,如何比的上斗道行!
你修煉了多厲害的法術,擊殺過多少大敵,在天下修道之輩的眼中,都比不上道行提升一重。
焦飛現在只欠最後一步,踏入元神,便可成為道門中舉足輕重的人物,讓天河劍派在三代弟子的培養中,掙得一個頭籌。
徐慶低頭,焦飛認可,這一兩句的話功夫,便奠定了焦飛在天河劍派的正式地位。其餘的七位真傳弟子,都已經知道,焦飛現在便是徐慶之下第一人,還超過了修道年久的龐尉,以及方遼,虞笙等人。
焦飛態度柔和,讓徐慶好感更增,笑著撫慰了幾句,正要各自散去。焦飛忽然想起了當年的那幾匹馬兒,扯住了徐慶問道:「徐慶師兄,當年我曾向那七匹馬兒許諾,教它們修成人身之法,從此不做四足踏地之輩,不做替人為奴之畜。後來我聽說這七匹馬兒被分給了四代的幾位弟子,想來這些四代弟子,也會悉心調教,傳授一切粗淺法門。本門道法奧妙,雖然是粗淺法門,也足夠這些畜生修成人身,不再做披毛戴角之徒,也算是替我應過了諾言,便一直不曾動問。但是我來去本島幾次,也不見本門有人豢養馬匹,以前不及詢問,現在想起來,便問師兄一聲,我那七匹馬兒現在都在哪幾位弟子手裡?」
徐慶微微赫然,沉吟了一番答道:「蘇怒那個劣徒,把師弟的七匹馬兒都送了給人,後來輾轉都落在了四代弟子中,一個叫做李毓秀的女弟子手中。她也算是本派的內門弟子,但是凝煞,煉罡的時候不太用心,也知道自己沒有上進之望,便辭別了師父回去嫁人了。聽說後來嫁給了萬劍山莊的四公子謝神劍,那七匹馬被她帶去做了嫁妝。」
「原來如此,居然也流落去了萬劍山莊。」
焦飛亦沒想到,居然有如此巧合,他想起了萬劍山莊的大公子謝神風,還有蘇真的記名弟子侯景,不由得暗自嗟吁,心道:「修道的人,有修道的事兒,凡俗的人,有凡俗的事兒。只怕凡俗之人的事兒,比我們的修道之人的事情,還要複雜百倍。修道的人修煉的是人心,斗的是天心,凡俗之人斗的人心,根本不知天心為何物。故而修道之輩直指本心,做事情不會去走曲折彎路,都是選最為有成功可能,最為捷徑的那一條。凡俗之人做事,卻走的是曲曲折折,夾雜了無數心思,轉不乾脆直接。」
焦飛問了此事,便存下了一份心思,日後要去萬劍山莊一趟,瞧一瞧那七匹烈馬。但是現在他當然要下去地脈深處,替天河劍派鎮守根本之地。
這一番舊地重遊,對焦飛來說,也是頗有感慨之事。
焦飛這一次不用人送,自己駕馭了遁光下來,仍舊選在上一次鎮壓血河時候的那塊岩石落腳。
上一次他的法力不堪,只靠了六陽封神幡和五百水蛇兵抵抗血河中出來的無數妖魔,這一次焦飛的法力已經比前次進步多多,身邊的法寶也不少了。當年的六陽封神幡如今已經祭煉成了法寶,當年的五百水蛇兵,被焦飛種下了道心純陽咒之後,一直都未曾理會。
這一次,焦飛忽然起了思舊之情,便把當年的道兵兵符一拍,五百水蛇兵一起現了身。
這五百水蛇兵原來的修為只在凝煞,煉罡的層數,這麼多年過去,法力只是老辣了些,卻仍舊沒有絲毫增長。限於資質,這五百水蛇兵已經沒辦法晉級到丹成,又因為被困在兵符之內,也沒有辦法煉就罡氣,故而修為止步。
五百水蛇兵並不以被焦飛置之不理這麼多年而怨恨,它們的忠心,無可動搖,都一起拜服在地上,喝道:「見過老爺,不知這次召喚我等,有何派遣。」
焦飛瞧了一眼這五百水蛇兵,雖然因為都是妖怪,壽元綿長,並無老態,卻也比當年滄桑了些。想起當年多次借助這五百水蛇兵組成的天蛇吞月大陣度過難關,不由得升起了幾分愧疚。
他也不說話,只是輕輕一喝,這五百水蛇兵便按照排演了無數次的陣法,組成了天蛇吞月大陣。當初他們為焦飛種下了道心純陽咒,故而這一條天蛇金光燦爛,與普通不同。
「這一次,老爺我又輪到了鎮壓血河妖魔的任務,你們便助我一臂之力罷。」
焦飛如今的修為,早已經用不上這五百水蛇兵。當初這五百水蛇兵合力,能夠把他的修為臨時提升到丹成的境界。但是如今焦飛已經是煉氣第九層的境界,這五百水蛇兵於他來說,早已經不是助力。
但是焦飛也不說這些事兒,只是細細體味,那一股柔弱的法力,護持在自家身邊,五百水蛇兵拼了命的谷催妖氣,以裨主公能得了自家的臂助。這一份努力,焦飛能夠真切感應的出來,當年他只知道運使五百水蛇兵提供來的妖氣,現在卻能感應的到,每一頭水蛇兵把自己的妖氣送入天蛇吞月大陣之中,有多麼艱苦。
本身的妖氣被別人借用,每次焦飛法力運轉,這些水蛇兵都要禁受極大的痛苦,就如有人強行把他們的肢體拉扯一般,只是這些水蛇兵沒有一個退縮,只是默默忍受,拼了名的運轉妖氣,一句抱怨的話,也未曾跟焦飛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