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火鴉陣(一)
焦飛展開了烏雲兜,把楚南一裹,轉瞬就離開了通天峰。
望著腳下的通天峰,焦飛心中忽生感慨,暗忖道:「若是當初我遇到了孟闐竹,越輕寒兩位師姐,便拜入了漓江劍派,現在定然是全心全意的修煉,根本不需要處心積慮的去準備隨時逃命。又或者跟著藍犁老師,也是一般,有他老人家指點,黑水真法現在也許都修煉到第三層以上了罷!」
焦飛心中油然一歎,他若是真正的天河劍派弟子,又被傳授了天河正法這樣的不世絕學,哪會再去分身旁騖,學什麼葫蘆劍訣,黑水真法?縱然元蜃訣再奧妙十倍,放在他眼前,焦飛那時也不會去看一眼。他得了徐問最後一點功力所化的元蜃幻景,竟然能忍住不去碰觸,就算問出了元蜃訣,也從未起過兼修的念頭,便可見他向道之心如何堅定。
天河正法雖然不是進境最快的道門法訣,卻是最有希望晉級元神的功法,根基穩固天下第一。元蜃訣雖然神妙,與人爭鬥大佔便宜,但是在修煉元神上風險卻比天河正法高的多。
焦飛雖然機緣巧合,連得了三部堪稱道魔兩家最高深的法訣,但若不是百般無奈,絕不會去修煉其他法門。沒有前輩指點,不管是黑水真法,還是元蜃訣,勉強修煉到三四層也就止步了,只有天河正法,有了蘇真和陳太真兩位同樣修煉天河正法的師兄隨時點撥,才有機會讓他煉就元神。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焦飛寧願你干冒大險,也要投入天河劍派的根本原因。大道迷茫,無人在前方指引,就算手握無上真傳,也會在半路走差,只要一步踏錯,就可能長生無緣。不管有學得多少種道法,想要長生,焦飛其實也只得天河正法一個選擇罷了。雖然焦飛打了遇事不妙,就逃出天河劍派的主意,但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離開了天河劍派,天河正法的遇到瓶頸,就要自己琢磨過關,長生的大門就此關上了一半。
陳太真灌注在烏雲兜上的法力,早就散去,烏雲兜飛行已不復那般迅速,亦不能高飛,焦飛帶了楚南起自通天峰之後,飛不多遠就緩緩下降。焦飛只顧的想自家的心事,也不理會楚南,這前獨腳大盜卻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幾次三番跟焦飛搭訕,卻也只碰了一鼻子的灰。焦飛只是諾諾,也不答他。
楚南心頭惱了,提了真氣一聲大喝道:「莫要以為你早入門了兩年,便如此傲慢。遮莫瞧我不起麼?居然問你也不答?」
焦飛的烏雲兜正好過了通天河,下邊已經是通天河西岸,他眉頭微微一皺,喝道:「你以為自家有什麼了不起,這麼多廢話也要人答?你可是犯了了事情,才出來做事相抵,我不耐煩耳邊有這般呱噪,你就在地上跟我來罷!」
焦飛把烏雲兜一扯,就把楚南扔了下去,也虧得他距離地面不高,楚南一個翻身就站穩了腳跟,他欲待破口大罵,焦飛已經自顧往前飛了。
「這黃臉少年不是好人,擺明了要折辱我。我要是不跟上去,他定然要找個借口,把我開革出門,我偏不如他的意,等我日後修成了法術,定然要十倍償還。」
焦飛是個聰明的人,只看楚南臉色,就知道他大略在想些什麼,心頭一笑道:「若是你這般心性,也能煉就長生,只怕天河劍派也沒人不能煉就元神了。這漢子草莽氣息太重,雖然心性不壞,但是脾氣甚差,總想要爭個上風頭,只怕早晚還是要鬧出事兒來,也不知道陸西星師叔為何要帶回門來?這樣的人就算要收,也要在紅塵裡打滾十幾年,把脾性磨平了,人情通達了,才好收入門下,傳授長生之法。」
焦飛轉念一想,便是一笑,自嘲道:「我自家還未求得長生,卻去擔心別人作甚,本來是想幫這些外門弟子化解一場糾紛,有人不願領情,便讓他自去尋思罷,何必管他那麼多。」
焦飛把楚南拋下來,一半是因為這人太呱噪,粗話不絕,一半也是因為烏雲兜速度太慢,生恐被楚南這粗廝貶損幾句,說自己法力不成,面子上須掛不起來。他催了烏雲兜在前,楚南扯開大步在後,轉瞬也出去了幾十里。焦飛遇到什麼合用的藥草,就是伸手一點,一團水氣落下給楚南標示出來,讓他挖掘起來。
楚南做獨行大盜的時候,也難免跟人爭鬥受傷,對藥草也略有些研究,跟了焦飛採摘藥草,偶然焦飛也會指點幾句,頓時讓他生出受益匪淺之感。慢慢的楚南也察覺,焦飛並非有意要折辱他,只是不大喜歡自己呱噪的性子。楚南平日裡大聲說話,粗口連篇,在焦飛手下許多不耐,但卻也不敢惡了這個年紀比自己小好多的「師兄」。
通天河兩岸都是叢山峻嶺,焦飛因為來天河劍派時吃了虧,就不敢去東岸,其實西岸的妖怪也不少,只是焦飛沒有碰上幾頭而已。採了一天的藥草,焦飛心頭暗道:「我出門是要尋找金鐵礦脈,速速修成葫蘆劍訣,為日後行走天下尋找地煞陰脈,預備一手護身的本事。採藥草不過是個幌子,已經出來了這許久,我也沒察覺哪裡有金鐵之氣聚集,是否該換個方向?」
焦飛真氣微微一提,丹田內的五彩金丸就滴溜溜一轉,上面兩百餘個孔竅一起開放,生出了絕大的吸攝之力,把天地間的稀薄五金精氣攝入了其中。五金之質最易生出元磁真氣來,焦飛吸攝五金精氣的時候,試著去感應丹田內五彩金丸的跳躍,猛然心中一喜,這枚五彩金丸往偏東得到方向略略掙了一下。
焦飛對楚南說道:「你忙累了一日,便在此略加休息,我去那邊看看有無藥草可采,去去就回。」
焦飛把烏雲兜一催,往東方下去了,楚南累了一天,饒是鐵打一般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了,便在一株參天大樹下一坐,掏出了乾糧來,就著清水咬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