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河正宗(四)
蘇真看得出來焦飛心中歡喜,任他揣摩良久,才開言說道:「焦飛師弟,事不宜遲,我們近日便動身罷!你還未見過天河劍派的山門是什麼樣子,正好回師門向諸位長輩報備。」
焦飛微微沉吟,對蘇真說道;「小弟還有點瑣事,不知師兄可能稍候片刻,最多半個時辰就回來。不瞞師兄,我來淮河修煉不久,就得罪了這一段五百里淮河的大總管。前幾天那個叫李宮的大總管被陽虎兒師兄殺了,我就順手奪了水府大總管之位,收了他的手下,想要去交代一番。」
蘇真微微一笑道:「師弟倒是好閒情,淮河大總管算的什麼職位!我們天河劍派山門所在的通天河,亦是波瀾壯闊,僅次於四條大河。你要是願意,為兄就跟幾位師長說說,讓你去做通天河主,豈不是比這五百里一段的水路大總管逍遙多了!」
焦飛不願多做分辨,拱手和蘇真道別,他哪裡是去找那幾位水族部曲?一路水遁到了鈴鼓峰下,把赤髮鬼湯巫山的法器古銅環和九具修道人的屍身埋下,設好了煉屍的陣法,預備好了種種儀軌,這才返回水府和蘇真一起離開。
蘇真修為雖然恢復到了煉罡初期,但他重傷未癒,駕不得風,怕崩壞了傷口,焦飛又不懂得飛行的法術,兩人便在一家市鎮購買了四匹健馬,一輛馬車,由焦飛驅趕了慢慢上路。
通天河在神州之西,已經非復大唐境內,此去有一萬三千餘里,就算是蘇真身子完好,能夠駕馭遁光飛行,半雲半霧的也有七八日光陰,這般步行沒有二三月絕難抵達。天河劍派不擅長丹藥,蘇真也只能自行運氣調理,倒是焦飛手上有孟闐竹送的一部醫經,路上購買了些藥材,煉製了一些丹丸湯散,蘇真甚感其情,焦飛又是個討喜的性格,兩師兄弟的交情倒是越來越厚。
有蘇真指路,焦飛駕馭了這輛馬車穿過了無數郡縣城廓,非止一日來到了大唐西域都督的管轄境內。大唐國力強盛,四海承平,一路上堪稱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百姓也極富足,少有蟊賊強盜,焦飛和蘇真兩人,倒是走的太太平平。
但是一路西行,到了大唐境外,便是南突厥,被匈奴逞兇之地,平常商隊若無大隊人馬保護,根本不敢西出玉門關半步。一到了西域都護管轄的境內,蘇真就提醒焦飛道:「再往前走,就離了大唐國土,匈奴人來去如風,專事搶掠,突厥人性子如狼,殺戮成性,都不是好相與。為兄我雖然來去過幾次,都是駕馭了遁光飛行,從未從地面走過。現在我身子還要養護,駕馭不得風雨,只能慢慢的走過去。我們這輛馬車不能要了,你去買十匹大宛良駒,我們一路上更換坐騎,節省馬力,就算遇上匈奴甲騎、突厥狼兵,也盡可逃脫。」
焦飛見蘇真說的謹慎,便問道:「師兄雖然身上傷患未癒,但一身法力還有三四成,我也略懂法術,難道還怕這些西域胡人不成?」
蘇真歎息道:「西域有數百胡族,皆凶狠彪悍,和南方的苗疆一般,自成體系,也有修道之人。雖然真正得有大道正法,能夠煉就長生之輩極少,但是在爭強鬥狠,諸般外道法術上,卻都有特出之處,惹上一個就是不死不休,非要尋仇到底不可。就算為兄法力未損,也不願意招惹這些西域胡人。」
焦飛自小生活的偏僻小鎮,倒是真的不知這些事情,聽了蘇真的解說,也跟著說道:「原來如此,我在長安就見過苗疆禾山道的人物,果然法術凶狠,卻不思長生,真要惹上了麻煩的緊!」
焦飛跟禾山道姚開山,王道緣師徒結仇之事,他倒並不曾隱瞞蘇真,早就告訴了這位蘇師兄。畢竟焦飛手中有許多禾山道的法器,極容易便露出馬甲,反倒引起蘇真的疑竇。不如乾脆說了,反而顯得磊落。
蘇真輕輕撫摩左手上的一枚指環,沉穩的說道:「西域、苗疆雖然有旁門左道之士,卻都比不上東海龍族。北方更是魔門根基最為深厚之地,數百個的部落都奉魔門各派為主。但不管四方賓夷如何強盛,也不能侵入我中原之地,畢竟這裡乃是佛道兩門發源,修行之士雖然不如四夷眾多,但是修為高深,煉就元神的人物,卻十倍的四方賓土。」
「我們天河劍派的創派祖師雖然率領一眾門人弟子,在通天河開枝散葉,但門中弟子都是中原人士,絕不收西域胡人入門。我們天河劍派雖然地處西域通天河,卻是正宗的中原道門,焦飛師弟你可要謹記此節,不可忘記了根源。」
焦飛忙肅容答曰:「焦飛也曾讀過幾年詩書,頗知禮儀,這一點請蘇師兄放寬心懷,小弟絕不會在這一點上行差踏錯。」
蘇真淡淡一揮手道:「師弟你先去購買馬匹吧!等你回了天河劍派,自然知道西域的許多事情。」
焦飛沖蘇真一拱手,飄身離開了馬車。他和蘇真雖然到了大唐邊境,卻進不去玉門關,玉門關只有駐兵,素來不讓平民居住,也無過往商旅。但是在玉門關不遠,就有一座極大的墟市。焦飛想要購買馬匹,就只有墟市中方有販售。
雖然西域諸胡十分凶狠,仍有那貪圖到西域販賣貨物,往往一本萬利,冒死來做營生的商人,在此地貿易,久而久之變成了漢胡兩家雜居之所,平時也有數萬人以上的規模。若是貿易最旺季節,這裡往往有二十萬以上人口。
焦飛此時做道童打扮,身上也無包裹,一踏入玉門關墟市,就感受到一股濃烈的喧囂熱鬧撲面而來。這墟市雖然不比長安的東市西坊,有許多百年老店,貨物來源邊及天下,但是卻勝在佔地極廣,光是馬群就有數百,每一群至少百餘匹,多則數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