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博教導宋毅的時候,也沒忘記挑選他看中的東西。世博作為東海收藏界的名人,更多的時候別人都是送上門來的。有的是想捐給博物館的,也有想請他做鑒定的,但宋世博並不是什麼人都會接待什麼東西都看,想捐贈給博物館的東西也必須是真品的才收。
這會宋世博看中了一個彩陶雙耳罐,宋毅也略略看了一下,大致判斷是新石器時代的東西,具體到哪個時代還得細看。
但他知道,這陶瓷說的便是陶器和瓷器。先有陶器後有瓷器,而且瓷器脫胎於陶器,它的發明是中國古代先民在燒製白陶器和印紋硬陶器的經驗中,逐步探索出來的。只是現代人大都只收藏瓷器,願意去瞭解陶器收藏陶器的人少之又少,所以陶器基本沒什麼經濟價值,但卻是陶器卻是中華文明的偉大見證。
宋毅也不例外,他對陶器的瞭解並不多。但在宋世博的熏陶下,還是知道歷史上一些著名的文化遺址以及那時候陶器的典型,像這樣的彩陶,在距今7000年左右的仰韶文化時期就已經非常成熟了。
宋世博照舊考起他的時候,宋毅便回答說,「記得爺爺之前曾說過,鑒定古代陶器,主要是從古代陶器的產地、器型、圖案花紋、製作工藝這些方面來入手。」
宋世博點頭示意他繼續,宋毅便說道,「當然,要在這鬼市上問東西的真實出處也有點不現實。但我們卻可以從其他方面加以判斷。這樣的雙耳罐幾個主要的新石器文明都有製作過,但是採用這樣的細泥彩陶地卻是仰韶文化的最著名地特徵。這樣的粘土做出來的陶器,表面就像這陶器一樣,呈現出漂亮的紅色來。其次,從這件陶器的製作工藝來看,工藝非常成熟,應該是先採用泥條盤築法做成型,然後用慢輪修整口沿,這點可以從罐口地些許痕跡看出來。」
看宋世博目光中帶著讚許,宋毅接著說道,「彩陶一向以精美的畫面紋飾聞名,像這件陶罐表面的人面紋,就我所知,就是仰韶文化獨有之處,其他文明時期地人面紋不是這樣的風格,仰韶文化的回更精緻細膩一些。」
宋世博輕笑著對他說道,「小毅說得很好,想鑒別一個時期的陶瓷,首先就得對那時候地工藝流程相當熟悉。像仰韶文化時期的彩陶製作主要經過下面四個程序,第一是選料,這個我就不多說了,他們通過精選後,淘洗和沉澱之後的出來的都是比較細膩純淨的原料。第二是制環,正如剛剛小毅說的,像這樣地雙耳罐,這點可以從表面看出痕跡來,仔細看的話,你就會發現外壁地輪紋就是最好的證明。」
宋世博緩了口氣,看宋毅在認真聽他講,接著便又說道,「接著便是彩繪,小毅剛剛說得有道理,每個時代都有獨特地繪畫風格,從這點鑒定也是可以的。但是瞭解他們地工藝流程會更有助於我們的鑒定,比如仰韶文化的彩陶,在彩繪之前,他們往往將陶壞放入極其細膩的泥漿中,讓它披上一層均勻的陶衣便於上彩,而仰韶文化時期陶器的紋飾大多是用帶有花紋的木印板拍印上去的。小毅你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不是直接塗上去的。」
宋毅看時,果然如他所言的那樣,他先前到是忽略了這一點。宋毅也在心底尋思著想要鑒別文物,果然要對當時的文化有非常細緻深入的研究才行,否則怎麼看得出來。
「最後才是燒製。那時候地陶窯比起原始地篝火式或爐灶已經有了非常大地進步。由於有了窯室。陶器不是直接在火焰上燒烤。在火膛中燃燒起來地火焰。經火道到達窯室。這樣一來。裡面地溫度就非常高了。這點從陶器地燒結情況就可以看出來。」宋世博倒不是存心賣弄。很多東西都是他自己研究地結果。宋毅即便看書。也看不出什麼名堂地。
宋毅認真地聽著。不時點頭稱是。雖然嘴上沒說。可心底卻想跟著他學習地地方果然很多。
宋世博問了下價格。也就三四十塊錢。說是白菜價也不為過。
這倒不稀奇。即便是真品這類陶器地價格普遍也都不高。對此感興趣地人並不多。但對傳承文明見證歷史地博物館來說卻是有著非常大地收藏價值。宋世博沒多考慮。便決定買下來。
宋世博出價十塊錢。那攤主竟然一口答應賣了。這讓宋毅不知道說什麼好。
宋世博和宋毅兩人雖然都看好這彩陶罐。而且從各方面都找不到什麼疏漏地地方。可還是經
檢測會比較讓人放心。
這道理宋毅也懂,儘管陶器現在的價值不高,現在的話也沒有人去作假。可歷代作偽的也不少,這件東西也有可能是前人作假後面出土的,最好是經過儀器檢測最為準確,這時候,做鑒定的費用都比買價要高。
宋毅倒是非常理解宋世博身上肩負的職責所在,儘管博物館有著管理和制度上的嚴重漏洞,但這是人性劣根的緣故,並不能就此否定博物館存在的意義。
就東海市而言,東海市博物館是最能面向大眾傳播歷史文化的場所,像這件雙耳彩罐,雖然沒有後面瓷器的精緻與華麗,卻能讓人們更多的瞭解那段歷史,那段有記載以前的人類文化。
這類沒有什麼經濟價值的東西宋毅倒是非常贊成收入博物館的,沒有買方市場,監守自盜的人也不會冒風險拿出去盜賣。
這之後兩人基本沒看到什麼好東西,對宋毅來說,來這一趟鬼市還是非常值得的,漲了見識贏得了宋世博的認可,他還有了不小的收穫。
到六點左右的時候鬼市散場眾人陸續回家,祖孫兩人盡興而歸,到家後,宋世博還和藹地讓宋毅回頭再睡一會去。
宋毅也不矯情,和他說兩句之後便上樓回他自己的房間去。
宋毅倒不擔心林寶卿有沒有把那件秘色的蓮花碗拿下來,她做事從來都讓他非常省心,宋毅也在心底琢磨著上午去她家看看那件買下來的東西。
看了會書之後,蘇雅蘭就來叫他下去吃早餐。
吃過早餐後,宋世博去博物館,宋明傑有的是事情要忙,各方面關係都要他去打點。
本來蘇雅蘭是要宋毅白天呆家裡好好休息的,可宋毅卻說要去處理幾車翡翠毛料的存放事宜。蘇雅蘭便問起他準備放什麼地方,宋毅便說外公家那裡地方寬敞,蘇眉已經先行過去處理,還說這樣的小事情不用宋明傑去操心。
蘇雅蘭本來昨天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晚上仔細想了想更覺得有些蹊蹺,這時候再聽宋毅提起蘇眉,她心底的疑惑就更深了。但她沒有聲張,而是把他叫到一邊去,問起蘇眉的事情,說她不是在銀行工作的嗎?
宋毅這時候才承認道,「我之前不小心害蘇眉姐丟了工作!不過老媽你放心好了,我會妥善安排她工作的事情。」
「你呀!」聽他承認了事實,蘇雅蘭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倒不知道怎麼說他好,他說什麼不小心之類還不都是屁話,這小子精明著呢!估計從一開始就算計蘇眉拿她做護身符,要不是有蘇眉看著,蘇雅蘭才不會讓他去雲南。
宋毅倒是振振有辭,「蘇眉姐在銀行工作確實太屈才了,銀行的氣氛也怎麼好,出來自己做再怎麼看也比在銀行呆著強。」
「老媽也是一樣啊,在文物商店賣東西有什麼意思,只會白白浪費老媽的才華。你想想看吧,老爸馬上就要開始忙起來,將來還會越來越忙,老媽可以考慮辭職過來幫他一把,順便還可以看緊他。這話可不能對老爸說,我這可都是為老媽著想。」宋毅說著還拿出一副掏心掏肺的表情來,他這時候也顧不得宋明傑聽到後會是什麼樣子感受,蘇雅蘭也會傻到把這話告訴他的。
「你的腦袋瓜想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啊!你老爸可不像你!」蘇雅蘭頓時伸手敲了他的腦袋一下,輕聲責備道。可她心底卻有些意動,宋毅說得很對,男人有錢就變壞,她聽別人講的這類事情可不少,就是身邊熟人也有好幾例,發財後當了老闆架子大了不說,連私生活也變得亂了起來。
宋毅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說道,「我也相信老爸,但是有備無患嘛!這人一旦出了名,自動送上門來的就多不勝數……」
不用宋毅多說,蘇雅蘭也明白他的意思,可她聽了心底還是覺得不怎麼舒服,看宋毅年紀雖小,對這些事情卻顯得非常清楚,便對宋毅說道,「你倒是瞭解得非常清楚嘛!不知道這話要是讓你老爸聽見了的話……」
宋毅卻笑嘻嘻地說道,「那我就死定了,老媽才不會說的對吧!老媽是該好好考慮一下的。」
「我會的!」這樣的事情蘇雅蘭自然得慎重,「你這小傢伙還是先把蘇眉那邊的事情處理妥當再說吧!要不然,別說蘇眉爸媽,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宋毅自是點頭稱是,公司發展初期需要的人太多,他還愁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蘇眉這樣的人他怎麼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