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第二封匿名舉報信才剛寫了一半,就聽見敲門聲,他馬上把信收了起來,順手拖過旁邊的複習資料。隨後,熟悉而溫柔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小毅,身體怎麼樣了?」
宋毅回頭,是他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年輕了十多歲的母親蘇雅蘭。她臉上並沒有太多歲月的痕跡,人也如一貫的溫柔,這讓他感到心暖,「謝謝媽媽關心,已經不礙事了!」
「你這孩子,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客氣起來!」蘇雅蘭輕笑起來,依稀可見年輕時的嫵媚風韻,「別看書了,下來吃晚飯吧!」
「好的!」
宋毅下樓後再次見到了爺爺宋世博,年過花甲的他面色沉毅,目光矍鑠,精神狀態卻不如想像中那般好,也沒怎麼說話,宋毅猜測可能是博物館的煩心事弄的。
至於父親宋明傑,正值男人四十一朵花的大好年紀,東海市文物局的工作很清閒,讓他原本很好的形體也變得臃腫起來,為此蘇雅蘭沒少抱怨。
宋毅和他們打了聲招呼之後,宋明傑就詢問道,「考試準備得怎麼樣了!下午去看過考場了吧!」
「沒什麼問題。下午去過考場,位置還不錯!」宋毅回答得中規中矩。
宋明傑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來,「你也不要掉以輕心,自己全力以赴好好考試,東海大學的名額競爭非常激烈,我們可沒那本領給你開後門!」
蘇雅蘭瞪了丈夫一眼,道,「小毅今天晚上早點休息,明天好好考!我們大家都相信你能順利考上東海大學的。」
「考上東海大學有什麼獎勵沒有?」宋毅問道。
蘇雅蘭笑道,「小毅想要什麼獎勵!」
「還沒想好,不過我有一個想法。」宋毅連忙將自己的計劃拋了出來,「你們不是經常說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嗎?高考結束後,我想去雲南旅遊,體驗一下生活!」
「雲南?想去玩多久啊?」蘇雅蘭立刻問道。
「十來天吧!」這還是宋毅最保守的估計。如果從東海市乘火車去雲南,再坐汽車到騰沖的話,花在路上的時間最起碼要六天。
賭石也是件非常耗費精力和時間的事情,首先,找到可以賭漲的石頭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有耐心的人會等幾年才出手。其次,花錢買下來之後,還得擦石解石,還得找買家;然後重複這個過程,花費的時間根本不是一兩天可以計算的。
想要做大事,就必須有足夠的本錢,否則只能是空談。做其他生意來錢太慢,宋毅也不怎麼精通,賭石發財快,也比較刺激,最符合他的胃口。
但現在,還是不要說太長時間的好,只要出得了門,在那邊呆多久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
本以為這樣的要求很容易很滿足,可宋毅抬眼看的時候,卻看家人的表情卻似乎有些難色,這讓他很迷惑,「不行嗎?」
蘇雅蘭望了宋明傑一眼,他卻不肯說話,她只好使出了拖字訣,「等你高考完了再說吧!」
「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宋毅不明白,究竟又是哪裡出了問題,按說家庭條件不算差,肯定不是放心不下自己捨不得自己出去,那就是經濟方面的問題?家裡應該不缺錢啊!可看他們的表現,又的確像是這方面出了問題。
與其胡亂猜測,倒不如直接試探的好,宋毅便說道,「沒事,我自己過年的壓歲錢還存著的,足夠支付這次旅行的所有花費。」
宋毅嘴上說得輕鬆,其實還是希望能從家裡要點錢。因為他一直都在考慮另一個問題,上哪找更多的錢去。要賭石,起始資金當然是越充裕越好,沒有誰能保證自己一出手一個准,就算神仙來了都不行。
「小毅別亂想,也別生氣!不是錢的原因,也不是我們不是不想讓你去……」聽他說話像在賭氣,蘇雅蘭便著急解釋。
宋毅看她找理由也找得非常辛苦,便打斷了她的話,直接追問道,「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情了?我又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只要家裡需要,要我做什麼都行!」
宋毅講出這樣的話來,一家人多少都覺得有些驚訝,蘇雅蘭和宋明傑相視無語,不知道該感動還是怎樣!
「我這不是賭氣,這幾天我也想了很多,我長大了,該替家裡分點憂。」宋毅抓住機會又說道。
宋世博的目光在宋毅身上停留了好一陣,然後才開口說道,「沒什麼事,想去就去好了,多出去走走,增加點見識總是好的!先不說這些,吃飯吧!」
以宋世博在家裡說一不二的地位,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宋毅環顧其他幾人,似乎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更讓他堅信了一點,肯定是爺爺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爺爺是家裡的權威,大家都得照顧他的情緒,尤其在涉及到他的面子時候。
於此同時,宋毅也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難道爺爺現在就打算把自己當成他的接班人然後嚴加栽培?對現在的他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他可是體會過爺爺貼身教導的嚴苛,這一來的話還有什麼自由可言?大把的機會又會從身邊溜走,絕對不行!
接下來的氣氛有些沉悶,家裡的規矩是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這時候,大家也都沒心思說話。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頓飯,連蘇雅蘭也受不了這氣氛,連忙去收拾碗筷。
宋毅已經在心底醞釀了好一陣,正想多和他們說幾句,試探一下虛實,卻不料宋世博一眼看出了他心底的小九九,立刻來了句,「小毅,上樓休息去吧!」
「快去吧!考不好什麼都別想!」看他還嘟著嘴,宋明傑直接威脅他了!
得了,在他們眼裡自己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這時候想從精於人情世故的他們挖到些有用的東西也很難。宋毅決定先退一步再說!大不了問母親好了,她應該比較好說話。
上樓關了房門,宋毅又開始寫他的舉報信,直到敲門聲再次響起。
這次是蘇雅蘭送水果上來,宋毅趕緊抓住機會,向她打聽爺爺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考試,別的什麼都不要想。」不料蘇雅蘭口風咬得很緊,說辭雖然很老套,但她卻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說服兒子。
宋毅自然不想被蒙在鼓裡,連忙辯解道,「可是不弄明白,我考試也不會安心的。再說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也該為家裡分憂了。」
「你越幫越忙還差不多!看看你這些天鬧得,不讓我們操心我就很開心了!」看他還想說話,蘇雅蘭又馬上出言堵上了他的嘴,「好啦好啦,自己早點休息,一會我可是要過來檢查的!」
「老媽,你就告訴我吧!」宋毅只得求情,這可涉及到他以後的幸福生活啊!
「記得早點休息啊!」放下水果盤,蘇雅蘭還給了他一個笑容,卻再次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很快退了出去,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宋毅很無語,他們也太會照顧自己的情緒了吧!難道真要等高考之後才把真相告訴自己,或者,像前世一樣,一直把真相湮滅在時間的長河之中。
但現在,宋毅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吃了水果之後,他把精力都發洩在寫信上,幾封信還花不了他多少時間。寫好之後封起來,把鬧鐘調到十二點半,然後上床睡覺。
其間蘇雅蘭來過一次,看屋子裡靜悄悄的,便又悄悄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