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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6 莎妮爾的新病人 文 / fantesyman

    將整個身體抱在裝飾用的掛條上,格德感覺到風聲在自己耳邊呼嘯,但更嚇人的,是隨之而來的一陣撕裂聲。這些裝飾用的布帶固定的方式是釘子加上套在露台裝飾上的布圈,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要再承受一個正常生物的重量。更何況格德可算不上什麼正常生物。

    於是,在賽琳娜憑藉著輕巧的動作落在帳篷上,並靠著這個緩衝一個彈跳如果雜耍者般優美地雙腳穩穩落地時,格德卻非常不體面地隨著被扯下來的布條一骨碌地摔在了地上!

    他覺得彷彿是身下的大地給了他重重的一拳,比以往的任何敵人打得都要重,五臟六腑在這種衝擊面前震顫不已,大腦中也彷彿經歷了一場海嘯。一時間,格德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了。但他還是抗住了,就這麼被布條包裹著,緩緩地站了起來。

    上方的露台傳來了占星者們的呼叫,附近的貧民窟中也傳來了各種動靜,格德掉下來時製造出的聲響實在太大,把許多無所事事又神經緊張的貧民都吸引了過來。最糟糕的是,他們當中可能還混著占星者安插在這裡的間諜。

    忍住身上的疼痛,格德四肢著地,急急地朝著貧民窟的最邊沿爬去,還努力地試著擺脫纏在自己身上的布條,這個曾經為他一時遮蓋住了真面目的裝飾品很快就會變成暴露他身份的障礙。

    爬進了露台下方的死角,格德順利地擺脫了占星者們的監視,他拋開連在自己軀體上的最後一點布帶,一個翻滾,落進了某個根本沒有被任何光線照射到的角落,開始快速地脫下自己的衣服。

    他看不到賽琳娜在附近,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再理會落到地面上的格德,自己先潛入了人群中開始隱藏行蹤。這是個明智的選擇,但也相當地冷酷無情。

    終於開始有貧民來到了這個邊沿角落,他們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掉落在地面上的裝飾布條和被踩得失去了張力的簡易帳篷頂,也看到了在頭頂上不斷往下掃視的占星者衛兵。但緊接著,他們並沒有興趣再去瞭解發生了什麼事,而是立刻圍繞著那幅能夠當做布毯御寒的裝飾布帶展開了拳打腳踢的爭奪戰。

    場面一時失去了控制,身高體壯的瑪格漢獸人和塊頭更大的食人魔們立刻扭打成一團;想要渾水摸魚的鴉人被有著同樣目的的人類貧民在手上踩了一腳,立刻伸出爪子就要報仇;矮小的孢子人和沙漠侏儒穿梭在無數褲襠底下想要捷足先登,卻接連落得被踩傷的下場。

    等到那一張布帶最後落得被撕成碎片的命運時,地面上已經躺滿了傷員。

    沙塔斯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們在百忙之中還是抽調出人手趕來了,但他們面對的是躺倒地面上的十幾個重傷者和數量多上兩倍的輕傷或是中傷者。儘管有不少身體仍然健康的貧民們提供幫助,在德萊尼人莎妮爾醫生帶領下的急救隊還是花了大半夜才處置好了絕大部分的傷員。但就在他們要離開前,莎妮爾,這位充滿了愛心與仁慈的醫院管理者注意到在貧民窟最邊沿的角落裡頭,有一隻人類的腳在火把的閃動中約隱約現!

    她招呼著兩個已經疲憊不堪的護士,急匆匆地跑了過去。

    接著火把的光線,她看清楚了對方的臉龐,一個有著金沙色頭髮的人類男子,身材健壯而高大,看起來像是個當兵的,但他全身赤裸,一絲不掛,皮膚和毛髮上沾滿了灰塵和污垢,看起來就像是個被餓暈在角落中的流浪漢,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一瞬間,莎妮爾以為他死了,不過她很快就觀察到對方還有喂喂的呼吸,探手在脖子上一摸,脈搏還很強勁,便立刻招呼著護士們再拿來一副擔架,把這個疑似是傷者的男人抬回了沙塔斯醫院。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在火光無法照耀的牆壁縫隙中,有六個魔法口袋被藏在了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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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塔斯城的清晨總是帶著一種神聖的感覺,就算納魯們已經離開,沖天的神聖光芒還是在上層區的中心和奧爾多高地沖天而起,溫暖著信徒們的心靈,也為在這片破碎大地上掙扎求存的生命們提供了一個永不熄滅的信標。

    但對於在下層區中正經歷著和瘟疫還有死亡同床共眠的貧民們來說,這只是一種巨大的諷刺。聖光近在咫尺,卻沒法拯救得了他們。

    莎妮爾也在抬起自己長著一雙彎曲羊角的腦袋,靜靜地看著那道彷彿可以觸及到天穹的神聖光芒,在她身後是破敗的沙塔斯醫院和已經多得只能安置在地毯上休息的病人。她感到很累,前所未有地累,儘管她盡了所能地尋求援助,但在整個貧民窟被封鎖的情況下,連她以往一直能夠依靠的僱傭冒險者們也無法伸出援手,整個貧民窟中的物資貧乏,上層區提供的幫助雖然一直沒有中斷,但卻是杯水車薪。

    「你還相信聖光嗎,莎妮爾?」她背後傳來了一把低沉的女聲,屬於女德萊尼人的摯友和醫院的主治外科醫生:米爾蕾?弗萊切爾。這位當年跟隨聯盟五英雄遠征外域的女軍醫在自己所屬的部隊全軍覆沒以後流落到了沙塔斯城,最後成為了貧民窟醫院的主要成員之一。她是位技藝高超的醫生,在莎妮爾看來,她唯一的缺陷就是在經歷了許多可怕的戰鬥之後,已經徹底拋棄了對聖光的信仰。

    「我不會自欺欺人地說,這是一種聖光給我的考驗。這太自戀了,聖光為了考驗我,便要奪取這許許多多的生命?在我面前的是一場災難。但是啊,米爾蕾,我信仰聖光並不是因為它可以給我什麼,而是這種精神與我自己的個人追求是緊密契合的。聖光所想便是我所想,聖光所為便是我所為,反過來也是一樣。我只會盡自己所能,至於聖光,它到底要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幫助我們這些陷於痛苦和悲傷中的生靈,我不清楚,也不強求。」

    「是我錯了,又提起這樣的話題,你有多頑固,我也不是頭一天見識到了。幹活吧。」米爾蕾笑了笑,對這番她們兩人間經常進行的對話再一次變得毫無結果似乎並不在意。她撥了撥自己一頭早衰的白髮,開始檢查昨晚騷動時受傷的貧民們傷口的情況,並更換繃帶。

    德萊尼人溫和地一笑,也開始去一一檢查那些感染了瘟疫的病人。藥物的作用一直都很有限,而且更糟糕的是,瘟疫爆發已經足足一周了,莎妮爾仍然不清楚病人們感染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疾病,這可是她從來沒有想像過的情況。

    突然,她注意到病房的一角有些動靜。

    是那個昨晚被她發現的大塊頭人類,這個高大的壯漢已經醒了過來,推開了覆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子,正想著要站起來。

    「你的腦袋受過震盪,先別急著起來!」莎妮爾急忙跑過去,怕這個大塊頭會一站直就暈頭轉向地重新摔在地上。但是他穩當當地立在地板上,還對著德拉尼人醫生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溫暖,讓人想起一道夏日的陽光,迷人的綠眼睛瞇了起來,裡頭的瞳孔卻仍然引人注目。

    莎妮爾覺得自己臉紅了,不過大概是因為對方沒有穿著衣服,整個身體的曲線都暴露無遺,而昨晚幫他洗抹掉身上污漬的女德萊尼人禁不住回想起那時的感受到的肌肉硬度和某個物件的驚人尺寸和活力。

    「我感覺很好,這位女士。」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帶著些許沙啞,像是細膩的白沙劃過她的肌膚--莎妮爾搖了搖頭,甩走腦袋中這些不合時宜的念頭。

    「來,坐下,讓我來檢查。」她推著對方像是兩塊岩石般的胸膛,讓他重新坐在床鋪上,開始目不斜視地檢查他的瞳孔情況和頭部的傷口。

    他恢復得比莎妮爾想像中還要快,那個額角上的腫包已經完全消退了,也沒有腦震盪的跡象,背後那幾個看起來像是被沙石劃破的口子,竟然已經找不到了。

    「你恢復得不錯,」她還沒把話說完,就發現他蓋在被子下的某個東西把薄被子支起了一個大帳篷,「或許恢復得太好了一點。」莎妮爾沒好氣地輕輕打了那個東西一下,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抱歉,醫生,我剛看到你的領子口裡頭了。」他無辜地笑了笑,讓莎妮爾不好意思地扣上了自己為了涼快一點兒鬆開的衣領扣子。

    「昨晚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暈倒在那個沒人呆的角落,還連衣服都丟了?」為了打破有點兒曖昧的氣氛,德萊尼人轉移了話題。

    「我自己本來的衣服太薄,又看到有個占星者掛著的布條子掉了下來,就跑去撿,結果有個獸人對著我腦袋就是一拳,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就跑去角落裡頭躺著,想要讓自己好過一些,結果就暈過去了。衣服大概是被別人偷走了吧。」

    莎妮爾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她拿出一本用簡陋的草紙製成的病歷,開始登記病人的情況。

    「你的名字?」

    「托馬斯?裡奇。」變成了人類模樣的格德毫無道德壓力地再次用上了自己編的假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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