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意外的浪漫
馬海一哈哈大笑,說:
「你爸爸遇到貴人了,你一定想不到,進了看守所之後,你爸爸吃的好住的好,而且沒幾天就被放出來了,你知道為什麼?因為我遇到了一個人,一個你絕對無法想像的人……」
馬曉俊看著父親,發現他竟然一副悠然神往的樣子,她現在心中充滿了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讓父親露出這樣誇張的表情。她忍不住問道: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是他幫你洗脫冤屈的嗎?」
「不錯,若不是他,別說在看守所裡任人欺負了,恐怕這輩子都出不來了!」
「他是誰,這麼厲害,是律師?」
「不是,嚴格說起來,他應該算個犯罪嫌疑人,我們是在看守所認識的——」
「犯罪嫌疑人?他怎麼會幫你,又怎麼能幫你?」
「別插嘴,聽我說,他是因為打架被抓進去的,但我知道他是個好人,他進去的第一天,一個人就打趴下了整個囚室的人,除了他,只有一個人還站著,那個人就是我!」
馬海一是個校長,也是個文人,在文人的口中,那一段鐵窗時光變得異常的浪漫,極富戲劇色彩,而郭奕則被描繪成了一個勇敢、善良、聰明的完美男人。
雖然馬曉俊並不認為這個男人完美,卻也覺得這個草莽人物很可愛,很可敬!這樣一個人怎麼會被抓呢?
說到後邊被放出來的過程,馬海一說的有些含糊,他聽說上邊有人要求重新審核他的案子,很快,原本所謂的證據被推翻,他因證據不足被釋放。
釋放他的人告訴他,是一個叫郭奕的人找上面的人重申調查的。那一刻,馬海一淚流滿面,他當然記得郭奕臨走的時候曾問他,是不死真的被冤枉,他當時不明所以,沒想到,郭奕竟然找人重新調查了。
自己和他非親非故,連頓飯都沒請人家吃,倒是吃了人家幾天好飯,僅憑自己一句話,他竟找上面的人重新調查,這是多大的人情!
他知道有人要對付自己,否則,僅憑那些材料絕不會就把自己抓起來,他也同樣明白,若不是郭奕找人自上而下要求重審,有要對付自己的人作梗,他極可能出不來。
也不知道郭奕找的人是何等的來頭,他不但被很快放出來,在他出來的時候,連那對頭也來負荊請罪,詛咒發誓說以後一定不敢再得罪,請他高抬貴手云云,當時他還莫名其妙,後來才想明白,一定是那給自己翻案的人來頭極大,把這些傢伙都嚇壞了。
那這郭奕又是什麼來頭?
馬海一想不出來,只能感慨自己命好,連頓號子都能遇到貴人,一想到可能無法報答郭奕的恩情,他甚至都想在家裡給郭奕立長生牌位······
馬曉俊父親又在發呆,不願意打擾他,無聊向一旁看去,正巧看到郭奕等人進來。她重重哼了一聲,低聲說:
「流氓!」
馬海一一愣,心說女兒這是說誰呢?他向外一看,身子頓時一震,他呼站了起來,幾步跨到郭奕面前。郭奕等人都嚇了一跳,待看清楚是他之後,郭奕笑道:
「呵呵,菩薩,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重逢了,怎麼樣,我走之後他們有沒有勒索你啊?」
馬海一抓住郭奕的手,嘴唇哆嗦著,眼圈都紅了。
郭奕讓趙鳳圖安排人重新調查他的案子,完全是因為不願意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有冤案發生,既然有這個能力,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他其實並完全確定胖校長是被冤枉的,所以對趙鳳圖要求的要只是重新調查,至於是不是冤枉,就看事實了,相信副廳長親自安排,下邊的人絕不敢徇私的。
郭奕見他如此激動,不由怒道:
「那些傢伙又欺負你了?」
馬海一急忙搖頭,他退後一步,對郭奕深深一躬,郭奕見狀,便明白了,他原本以為馬海一並不知道自己參與了這件事情,現在看來,是趙鳳圖安排的,故意讓馬海一明白這天大人情的源頭。
這小鎮本就不大,許多人包括馮占海沈蘭都是認識馬海一的,見他如此都嚇了一跳,不明白他為何向一個年輕人行如此大禮,馬曉俊更是呆立當場。
郭奕上前一步扶起馬海一,笑道:
「你我兄弟,何必這麼客氣!」
馬海一受寵若驚,在一旁的馬曉俊卻差點氣炸了肺,這傢伙什麼東西,竟敢和爸爸稱兄道弟,那豈不成了我的叔叔了?我呸!
大恩不言謝,馬海一也不多說了,郭奕給眾人引進,其實,除了張傳福,他們其實都是認識的,沈蘭和馮占海非常熱情的上前祝賀並邀請他一塊吃飯。馬海一受寵若驚,自己被抓期間,職位已經被市教育局給暫停了,如今回來,相信用不了幾天就會官復原職,能和這些父母官搞好關係將來也利於自己工作的開展。老段見小馬還在坐在一旁,便讓她一起過來,小馬死活不肯,只好作罷。
席間,氣氛很是融洽。雖然現在全國都在查酒駕,但在這裡卻並當做一回事,關鍵沒有路,連交警都沒有,誰來查?這裡的人也幾乎沒出過車禍,主要是車太少了!
馮占海沈蘭等人非常好奇郭奕和馬海一的關係,不知這位校長為何要對一個年輕人這樣的尊重。出於禮貌,他們儘管很想問,卻也只能憋在心裡。依照
這裡的風俗,主陪副主陪依次帶過酒之後,便開始各自進行,馬海一酒量不錯,向郭奕頻頻敬酒,郭奕也不客氣,來者不拒。馮占海等人的酒量都很不錯,只有張傳福不敢多喝,好在礙於他的身份,大家也並不勉強。讓郭奕略感意外的是,沈蘭並沒有告訴馮占海自己是投資人的身份,在飯桌上仍是以張傳福為主賓,這讓他對這個頗有風韻的女人增加了幾分好感。
接著酒勁,派出所長老段問起馬海一的案子。馬海一沉冤得雪,即使別人不問也會說的,他將過程簡單說了一遍之後,眼含熱淚對郭奕說:
「若不是有兄弟你,哥哥就估計就出不來了,什麼都不說了,先乾為敬,以後若有用到我馬海一的地方只管開口,我若皺一下眉頭,我就是大姑娘養的。」
這文人爆粗口還是很有震撼力的!
沈蘭等人這才知道郭奕前幾天竟也從看守所裡出來,這讓他們多少有些尷尬,生怕引起他的不快,待看到郭奕根本就不以為意時,才略略放下心來。沈蘭忽然眼睛閃亮,急聲說:
「前幾天成虞那什麼破鞋引發的血案,一個熱血青年為一對修鞋夫婦出頭,怒打富二代及一眾保安,難道就是你?」郭奕心想,還好,這裡的版本還不太出格,基本遵循了事實真相,不過,他真為這個女人的敏感感到吃驚。剛才談話只是涉及到了自己進了看守所,她竟能迅速的將這件事和自己聯繫起來,真不簡單。
他好奇的問道:
「你怎麼就知道那個人是我?」
「哈,這是女人的直覺,厲害吧?」
沈蘭又得意了一把,心中卻心神激盪,沒有人會不崇拜英雄,她也不例外,雖然已經三十多了,但在過去的三十年中還從來沒有遇到郭奕這樣的人。每當想起他攔截飛車黨那驚艷的凌空一擊,她就會莫名的激動不已,誰知,就在不遠處的成虞,他竟為了一對修鞋的夫婦再次出手,一個人打幾十個人,這種場面想想就讓人激動。這人雖然壞了些,但卻是少見的古道熱腸。
這些人是當地的上層,其消息來源自然要比郭新德之流要可靠的多,很接近事實,但要說一點不誇張也不可能。老段馮占海一邊大聲稱讚,一邊向郭奕敬酒,不止是因為郭奕的古道熱腸和誇張的身手,還因為剛才馬海一無意透漏的信息——郭奕很輕鬆就把他從看守所弄出來了,這,預示郭奕背後有極為強大的能量。最起碼他們這些副鎮長、派出所所長等人就做不到這一點,別說輕鬆,就是拼了老命也未必能做到。
他們官雖然做的不高,卻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否則以他們的地位,如何肯為一個剛落下戶口的毛頭小子做陪襯!
從小一番風順的張傳福很是羨慕郭奕的閱歷,但他也知道,即使他遇到同樣的事情也不會有同樣的結果
,郭老大的生活是不可複製的,他只能心中感歎,自己什麼時候也能過上這般刺激的生活。
馮占海和沈蘭都是健談的人,而馬海一則是一個稱得上知識淵博的人,說話帶有知識分子特有的幽默。所以這頓飯吃的並不枯燥,等大家吃完了飯,太陽都快偏西了。
大家出了飯店時,大廳裡已經空無一人,馬曉俊走了,不知是去上班還是回家了。
郭奕坐在普桑上,打開車窗,讓涼風吹著微微有些頭暈的腦袋,車的後備箱裡斜躺著他那輛永久。車已經出了小鎮,路邊兩側空曠的麥田,麥苗已經長出,可惜有些發黃,並沒有給這冬天增加幾分生機。路旁粗大的柳樹上葉子幾乎已經落光,只有樹梢上還有幾枚葉子在寒風中輕舞搖曳,路上鮮有行人,大地蒼茫。
張傳福回成虞了,他現在住在那裡,這個小鎮實在找不出一家旅館適合他住,況且隨他來的預算師會計師等各色專業人才也住在那裡。本來張傳福想先送郭奕回去再回成虞,但沈蘭卻自告奮勇要去送郭奕。張傳福沖郭奕曖昧的笑笑,便不再勉強。
郭奕收回向外觀望的目光,伸了個懶腰,笑道:
「堂堂辦公室主任送我一個小老百姓回家,實在讓我受寵若驚啊!」
沈蘭歪著腦袋看了他一眼,紅潤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說:
「你是不是認為我別有用心?」
郭奕嘿嘿一笑,說:
「像你這麼坦率的女,女子不多了,你不用浪費腦筋了,我不會增加投資的,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你還不知道我是一個多麼吝嗇的人,想花我的錢等於是要我的命,特別是你說的這種血本無歸的花法!」
「別把我說的那麼見錢眼開,我接近你就只能為了錢,不能因為別的?」
「我雖未娶,你卻已嫁,還能因為什麼?」
「你——」
沈蘭顯然不太適應郭奕的這種玩笑。她平時應酬的飯局,偶爾也有人會各種玩笑,甚至會有露骨的葷段子,但像這種直接將拿兩人關係開玩笑的還真沒有,官場上對這個還是很忌諱的。郭奕見她表情,便多少有些明白,於是岔開話題說:
「哎,你看前邊那小姑娘,這麼冷的天,竟然抱著一束鮮花,你說她在幹什麼?」
沈蘭一看,也有些奇怪,要是一個大姑娘拿這麼一束鮮花倒是還說的過去,這小姑娘充其量十三四歲的樣子,她在幹什麼呢?
正想著,那小女孩忽然向他們看來,並舉起了持有鮮花的右手,兩人這才發現,在她另一隻手中還抱著一個精美的盒子。沈雲愣了一下,停下了車,那女孩眉清目秀,身材應該是那種在同齡人中較高的,纖纖細細,上身一件白色毛衣,套著紅色的馬甲,很是精神,下身是一條緊身牛仔,將兩條細長的腿繃的緊緊的,從個方面來看,這都是一個小美人坯子。
她站在兩米開外,甜甜笑著向他們看來,又晃了晃手裡的花。沈雲遲疑了一下,走下了車,郭奕也跟了下去,這個女孩就像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精靈,他很想知道她在這裡幹什麼。
見他們下車,女孩上前一步說:
「阿姨,有人讓我將這束花交個你,還有這個盒子。」
沈雲愣住了,她難以置信的說:
「給我的?」
「是啊!」
郭奕在一旁調侃笑道:
「真浪漫啊,這寒冷蒼涼的地方,能看到這麼一束鮮花,真是難得,不知誰這麼有心,沈大姐,還不接過來?」
那女孩見沈雲還在發愣,將手裡的東西往她手裡一塞,轉身走了。沈雲又驚又喜,臉上紅撲撲的,如同喝醉了酒,看著甚是誘人。
郭奕無意中抬頭一看,卻見那女孩子腳步甚是匆忙,那樣子,似乎是想跑,卻又不能跑。他心中忽然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