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p卷十
伍思宜到的最晚,還把他領養的一雙兒女一起帶了過來。
兩個小孩兒被暫時留在病房裡,伍思宜出來,和林墨幾個人一起去醫生辦公室商討事情。當年在滇南,淘淘在最恐懼害怕的時候,見到了江之寒,對他自然的有一種親近感。而望望呢,雖然和江之寒只有一面之緣(江之寒回國後去羊城思宜的家裡拜訪過一次),卻似乎很是投緣。但他們畢竟年幼,站在不會說話沒有反應的病人hn前,傻傻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等了好久,媽媽終於回來了,把房en在身後關上。她走到hn前,低頭看了那個躺著的傢伙好一陣,歎口氣,又看了兒子一眼,表情很複雜。
偏過頭,是女兒帶著詢問的亮晶晶的眼光。十幾歲的淘淘,當然是知道望望不是她親弟弟的不多的人之一。看了一眼聰明早熟的女兒,伍思宜輕輕點了點頭。淘淘偏過頭去,眼角似乎帶著點淚光。也許,是不由想起地震中遇難的親身父母了吧。
伍思宜牽過兒女的手,很慢很鄭重的分別把他們放到江之寒的兩隻手上。
淘淘握住了那隻大手,好一陣,甕聲甕氣的說:「乾爸,早點醒來吧,媽媽……可擔心了。」
望望偏頭看了眼姐姐,學著她的樣子握住江之寒的右手,「乾爸,你會很快好起來的。我知道」他童真的自信宣佈說。
伍思宜站在兒女中間,輕輕h了h鼻子,良久,開口說:「你們先出去吧,去找林墨阿姨。望望,不要ln跑啊」
聽到女兒體貼的小聲關en的聲音,伍思宜坐下來,默默的又看了的男子好一陣。
終於,她開口說:「我還沒找你要撫養費呢,現在養孩子可是很貴的」
沒人回答她。
伍思宜也不管,只顧自言自語道:「其實並不是想騙你,但望望的出現真是一個dn。開始的時候我還不太確定是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會去滇南。後來我發覺他簡直是佛主給我的恩賜。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你這個傢伙有些婆媽,我可不想因為他的緣故你彆扭的一定要和我結婚。」
「那天晚上在陽台上,你問我什麼時候國內單身可以領養小孩了,我告訴你我是辦了張假結婚證去領的,用的便是你的名字,希望你不要介意。所以呢,名義上你就是他們倆的爸爸,我並沒有騙你。」她似乎有些自得的笑自己的妙手安排。
「我曾經和你說過,我想找一個能讓我笑讓我哭的人一起生活一輩子。你算是第一個吧,但十次中三次讓我笑就有七次讓我哭。望望和淘淘,就是遠比你好的版本,而且十次中有九次帶給我的都是笑,只有一次才是哭。你說,他們替代你,是不是綽綽有餘?我其實也想過,不能騙望望一輩子,要選個恰當的時機來告訴他。那時候,不管你是娶了吳茵,林墨,還是倪裳,我想她們應該能理解吧。我們這個,最多也就是婚前出軌,沒有追溯力的。」
伍思宜聲音漸漸的柔和下來,「她們和我不同,我是真的有了寄托,她們還是空著的。老實說,你這個人呢,當老公不算最合適,當情人還不錯。可惜你未來的老婆不管選誰都和我太熟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去撬她們的牆腳和你**。」
「那一年,吳茵到羊城來,我們吃了晚飯去一個茶吧喝茶。我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因為某種原因,她相信你馬上就要回來了。不騙你,其實那時候我也有那種預感。我們略微的談了談對未來的展望,她說的含蓄,但其實也很明白。即使有一天你回來了,她也不準備留在你身邊。所以那時候我就想,嗯,如果你還殘留那麼點兒吸引力的話,不知道林墨和倪裳會不會爭一爭。唉,沒想到,她們倆還真的爭起你來了……」
「好吧,回到正題,你的正牌女朋友對我說,要講講當年的記憶,才可能喚醒你。我可是認真準備了,才過來不折不扣地執行她的指示。」
「我自己都不確信,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才認識時候的事了?十六年,就像永遠一樣久,不是嗎?十六年前,我們多年輕啊,也就差不多十六吧。我那時候無憂無慮,吃吃喝喝,到處轉轉,不是過的n好?除了偶爾為爸媽擔心,偶爾看著你和倪裳親熱有些難受以外,生活沒什麼可抱怨的。你大概不知道,你失蹤的那些年,我們四個一起去青**園和青大的男生宿舍裡轉悠,因為林墨說,你要是躲在哪裡,大學一定會是你的第一選擇。我就說,對呀,他多半就扮成個窮學生,在學校裡騙清純的……可惜呀,之寒,現在像我們那時那麼單純的可不多了。後來呢,晚上的時候,我們出去喝酒。不,是回到青州你以前住的地方喝酒,大家都喝醉了。吳茵酒量最差,林墨練出來了,比我們都厲害,但她喝的最多。我和倪裳半斤八兩吧。喝的有些暈乎乎的,我就提議說,講講江之寒是怎麼追你們的吧。林墨那丫頭趕快撇清,說哥可從沒有追過我。我說,我也沒有,是我倒追他的。」
「結果呢,除了林墨那個狡猾的丫頭,吳茵講了,倪裳居然也說了好多你們開始時候的事情,最後輪到我。我就開始講,講怎麼約你到西山頂上去說話,怎麼找著借口去蹭你的飯,怎麼做虛心好學狀請教你股市的種種東西,怎麼帶你去見爸爸姑姑,見我的好朋友,在河灘邊上b你表態,給你買衣服,想著你像疼愛倪裳那樣疼愛我。把原先的那些矜持和驕傲都拋到九霄雲外,哪怕聽到你和女孩子在屋裡鬼hn,也裝著不知道……我說了好多,後來不爭氣的我居然說哭了。摟著倪裳的腰,我問她,親愛的,你那時恨我吧?恨我趁虛而入,搶了你的男朋友?如果我不出現,你們熬到大學興許就在一起了?然後,我們倆就抱頭哭了一場。哭的痛快,然後就睡著了。」
伍思宜r了r眼角,接著說:「那時候,你到荊城來。我原以為能夠把你當成過去時,但一見面,我就知道我太天真了。那天和你坐在水庫邊上,我咄咄b人的,你總是呵呵傻笑。在我住的樓下,你說對不起,可那不是我想聽到的話。我其實想聽你說,思宜,我內心深處還是喜歡倪裳多些,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你不覺得委屈的話,我們繼續在一起也是可以的。我甚至自s的想聽你說,思宜,我在大學的女朋友不過是出於寂寞,並沒有多少感情。可惜……你從不會說那些,那些期望也都不是真的。好吧,就像我在分手信裡說的那樣,如果退回去做一個紅顏知己是最好的最實際的選擇,那麼我就那樣做吧,至少還能保住尊嚴和好感。坦率的說,我這個所謂的紅顏知己還是當的n划算的。媽**公司,沒有你也許早就垮掉了,更不用說後來發展成如此大的集團公司。你把羊城經貿全部到我手裡,慢慢的我也能體會到做事業成功的成就感,雖然有時候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但聊勝於無吧。」
「我其實很懷疑,你真還記得嗎?你這傢伙……你真的記得大江邊的河灘麼?或是那個你師父的四合院?或是西山之頂?還有中州市中心那些大大小小的商店。你……還記得嗎?記得我們在羊城喝茶的那個百年老店,那個我們約會過一次有了望望的我的住處?還有你失蹤前我們最後逛過一次的那條小街?」
伍思宜柔柔的說:「之寒,其實你忘記了也沒關係。發生過的都已經在那裡了,你心裡裝的人太多,記憶一定會溢出來了吧。不過對我來說,發生過就好了。不需要悲悲切切的時時都去想,偶爾想起,在某個月黑天高的晚上,那種感覺還不錯。時間隔的越久,沉澱下來的其實甜**的東西越多,那些抱怨委屈心酸無奈慢慢的都被時間沖刷掉,就剩下些甜**的東西,也許是一種下意識的自欺欺人。不過只要能欺騙住自己,就是很好的一件事。興許,這整個世界整個地球,就像黑客帝國裡一樣,不過是一個遊戲,一場騙局呢」
抓起江之寒的手,伍思宜攤開來,湊近了,仔細看了又看,「從你的掌紋來看,應該是長壽之人,也是命多桃h之人。在十幾年前,我就替你算過了,你的前路上,有很多很多的女孩兒。相信我,我算的很準的,已經被驗證過很多次……你想過沒有,躺在這裡裝死,讓她們以後怎麼辦?不客氣的說,你這傢伙,也自s自利好些年了,這一次,可不准再像這樣,知道麼?」
伍思宜說:「你知道,我們這群人中,沒有文化比我更低的了。所以,很多東西在那裡,我也講不出來。不過我今天帶了些東西來,你要是再不乖乖醒過來,我就一股腦的都念出來。聽到你十幾年前寫的東西,厚臉皮如你,也一定會臉紅吧……」
看見男子還是毫無反應,伍思宜小心翼翼的從包裡拿出一個大大的信封,裡面疊得整整齊齊的是一些略微發黃的信紙。
她攤開一張,輕輕念起來,
………………
當失去以後,當你離開以後,我才感覺到那空dn,我才感覺到我的愚蠢。如果我做錯了什麼,請相信我,那都是無意的愚蠢的過失。在我心裡,我從來都捨不得對你有任何的傷害。
今年的冬天很暖和,沒有一丁點下雪的跡象。可是夜深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小屋裡,給你寫信,卻感到很寒冷。
沒有你的陪伴,這個冬天是如此的難熬。
………………
伍思宜的聲音有些空空的,好像回到少女時代第一次讀信的年月。這些信,她曾經不知道看過多少遍,那時候已略略能背下一些了。
伍思宜念到一張紙的最後一個字,綻出一個笑容,「喂,害羞了吧?寫這麼r麻的話。再不阻止我的話,我可要繼續念下去了喲……」
思宜,你好嗎?
思宜,吃飯了嗎?
思宜,皖城冷麼?
思宜,我們發財了。
思宜,今天進了兩個遠射。
思宜,我們新的分店開張了,離你家n近的。
思宜,我在四十中發現了一個理科天才。
思宜,最近練功還是不太順。
………………
伍思宜很認真的念著,原來十六年並不是她想像的那麼遙遠,就好像還在昨天一樣。原來她三十幾歲的時候讀這些信,居然還不覺得r麻或者造作,只覺得暖暖的,n好
她捧著泛黃的信紙,很認真的像捧著個珍寶。就她所知,她也許不是他最愛的那一個,但江之寒從沒給其他的女孩寫過如此多,又如此長的情。
這是屬於她的很特別很特別的一份東西……
………………
前些日子還在說這是一個暖冬,一轉眼天氣就冷了下來。前天晚上,我一個人睡在四合院,十點鐘左右的時候雪h就飄了下來。外面風呼呼的吹,給人很淒涼的感覺,不知怎麼就想起鳳姐說那句,一夜北風緊。
早上起hn,雪h已經多半化成水,剩下不多的樹葉基本都掉光了,滿地的黃葉襯上光禿禿的樹,很是淒涼的樣子。
我想,也許淒涼的不是那樹,那院子,那景色,不過是我的心境。
沒有你的日子,景色很淒涼,生活很寂寞,冬天很冷。
………………
靜靜的病房裡,伍思宜柔柔的帶些低沉磁n的聲音一直縈繞著,沒有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