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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被改變的歷史 690 午夜夢醒(下) 文 / 小魚聯盟

    690午夜夢醒(下)

    火車隆隆的前行,江之寒把整個身子靠在臨窗的壁板上,腦袋探出窗外。在這段l型的軌道前方,是山間的一處隧道。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他很快意識到快要發生什麼,把一半的身子都探出窗外。如同他夢中曾經見過的一樣,在極遠處有個女孩兒站在山洞前,使勁揮手似乎要叫這列列車停下來。

    雖然隔著老遠,她的面目模糊不清,不知道為何,江之寒很肯定她是誰。他把手捲成喇叭狀放在嘴前,調動自己最大的肺活量,拚命的叫起來,林墨,你在幹什麼,還不趕快躲到一邊去!

    林墨彷彿聽到了他的聲音,手舞動的幅度越發的大起來。江之寒張著嘴,彷彿剛離開水面的魚:她想說什麼?前面有危險?她為什麼不躲?怎麼才能讓火車停下來?剎那間,無數的念頭閃過心頭,他忽然發現自己從來不是一個有急智的人,可以在生死存亡的瞬間堅決的閃電般的作出決定。

    江之寒看著前方,傻傻的不知道可以做什麼去改變命運。他保持著那個姿勢,連聲音都被堵在喉裡叫不出來。彷彿有一道白光閃過,車頭已經消失在山洞裡面。他呆呆的看著前方,嬌小的女孩兒已不見蹤影。

    只覺得心像墜了鉛一般下沉,他在白光裡飛快的墜落,能感到失重時那特別的感受。那墜落無比的漫長,似乎沒有盡頭。終於那失重感消失了,他似乎正坐在一個有質的物體上。

    長長舒了一口氣,他一轉頭,卻見林墨正坐在車的副座上,朝著他嫣然微笑。好像她從來都在那裡一樣,從認識她的那天開始,她便總在身畔,總是言笑嫣然。那笑容最先是清脆的,慢慢多了些沉重,最後又滲出些幽怨。

    江之寒搖頭笑道,你原來在這裡啊,只覺得心的另一半也終於落在了實處。

    林墨並不答他,回過頭去對著後座問:「姐姐,我們下一站去哪裡?」

    江之寒抬頭看了眼後視鏡,倪裳正端坐在後座左邊的位置。她微微揚著下顎,似乎在努力的思考答案。

    江之寒偏頭看了眼林墨,「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林墨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當然是去周遊世界啦……你忘記了?」

    江之寒有些懵懂,「周遊世界?那我呢?」

    林墨嘻嘻一笑,「你?!……你當然是車伕的幹活啦。」

    江之寒很得意的自誇說:「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司機了,我的技術在我認識的人中說第二便沒有人敢說是第一。」

    車後座的倪裳忽然開口說:「是麼?……那我從此可真要擔心了。小墨,你聽說過嗎?善泳之人溺於水,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江之寒不以為然的回頭看了她一眼,轉回頭,前面驀然閃過一個近乎九十度的轉彎,和他平常玩的極速賽車遊戲的某個賽道是如此的相似。他變檔,打方向盤,車劃過一個近乎完美的弧線,帶著極重的向心力堪堪從路的最遠端滑過,拐進這個急彎。

    江之寒對自己的這組動作拿捏無比的滿意,嘴角不自覺露出個得意的笑容。下一刻,他的笑凝固在臉上:正前方不足三十米的地方,一輛超大的卡車橫在路的中央,左右俱是隧道的石壁,但左右留出的空間都不足自己的車擠過。

    在這一瞬間,江之寒的心卻無比的清晰,彷彿在明鏡旋照之下。時間的沙盤好像被引力拉長了,滴答滴答的聲音便在耳畔。剎車是來不及了,他唯一的選擇是硬生生的從卡車的某一側擠過,而那多半意味著自己這輛小車的其中一側會直接的撞上去。

    滴答,滴答,滴答……

    江之寒一打方向盤,車往左偏轉。他忍不住轉頭看了眼副座的林墨。女孩兒似乎在笑,又像在哭,或者說是在淒婉的笑。她沒有說話,但大大的眼睛無言的發出一聲感歎:我知道的……

    我知道,如果一定要選的話,你永遠不會在我和她之間選擇我的……

    這一刻,江之寒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臟處拉扯的痛,他搖搖頭,似乎想否認這件事,卻忽然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小墨,你贏不了的,沒有人在他心中比她更重要。

    江之寒駭然抬頭,那聲音分明是小茵的聲音。

    我說你們兩個,前仆後繼的想要去測試這個事情,真的是可笑之極。那聲音沙沙的帶著好多磁性,卻忽然變成思宜的語調。

    江之寒茫然四顧,卻看不到她們兩個的影子。

    車在空中滑行,林墨偏過頭,似乎是眷念不捨的最後看了他一眼,裡面有深愛,有怨念,似乎也有諒解。

    砰,一聲巨響。

    江之寒從床上猛的坐了起來。

    他睜開眼,窗戶外面的大江上,還有三兩處亮著燈。

    這座俯瞰大江的別墅,就在當年他修建的宮廷菜館的旁邊。七中門前這條大街,一公里長的地段兩邊幾乎已都是他名下的產業。就像他當年曾經玩過的「大富翁」遊戲一樣,江之寒似乎有種狂熱的興趣,把一整條街都買下來,建好自己喜歡的東西坐地收錢。父母還住在橋南那邊買好的房子,這座別墅他只是在回中州的時候偶然來住,但他喜歡這裡的環境和位置。在內心深處的某點,他對七中有種特別的眷念之情,因為他從這裡發家起步,因為這裡有他的青春,也因為……這裡大概留下了和現在很不一樣的他曾經生活的痕跡。

    午夜夢醒的時分,夜已深,天已冷,佳人飄渺杳然,不見蹤影,能真切感受到的只有背部密密的一層汗,風過處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喉嚨有些乾澀,好像才大聲叫過。右手有些酸疼,大概是剛才死命打方向盤時扭到。江之寒坐在深夜孤單一人的別墅二樓大床上,那夢境還帶著些餘味,彷彿它真的曾經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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