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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被改變的歷史 662 現實與理想的距離 文 / 小魚聯盟

    662現實與理想的距離

    梁浩的人生,確實因為吳茵的出現有很多很大的改變。

    高考的時候發揮不好,他只考了個專科,吳茵卻考上了重點大學青大,去了千里之外風景秀麗的青州。梁浩畢業以後,在縣裡也找到一個工作,但他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出來自己幹。他家裡的條件,並不比吳茵家強多少,好一點的不過是沒有像吳聰這樣的負擔。

    公司開始的日子,是無比艱辛的。梁浩展現出自己出色的交際能力,幾個被拉進來入伙的合夥人家裡都有些來頭,要知道在這一塊兒地方開一個木材開採和加工的小公司,沒有人護著是絕對不行的。他努力工作,準確的來說,是拚命的工作。出差在外跑銷售的時候,住八塊錢十塊錢一晚的通鋪,吃一兩塊錢的麵包充飢。省下的錢,咬牙買一件不錯的西裝充充門面,還被客戶當面嘲笑質量低劣一看就是小地方出來的人穿的衣服。

    那時候,他總是微笑,對著政府官員微笑,對著客戶微笑,對著合夥人微笑,對著……所有的人微笑。以至於到了後來,微笑成了他缺省的表情,照鏡子的時候他都覺得那笑容有幾分假。他動動臉上的肌肉,企圖表現的更真誠一些。

    吳茵出去讀書的時候,他很懷疑她還會回來,回到那樣一個家,像一個小保姆一樣被禁錮被歧視。但他還記著十年前心底的誓言,他想要保護她照顧她。梁浩看著自己,很悲哀的發現除了有空帶著吳聰出去玩玩,他能做到的事情很少很少。大一回家的吳茵受到變相的逼婚,他聽她偶然輕描淡寫的提起,到處去打聽才知道箇中詳情,可是他能做的很有限,十萬塊錢對於那時的他無疑是天文數字一般的存在。

    那年寒假結束,他送吳茵去鎮上的長途汽車站。站在汽車旁,他忽然說,考研究生也好,工作也好,別回來了。女孩兒回答他,可是,這是我的家呀。他看著離去的汽車捲起的煙塵,招牌般的微笑終於消失不見。他捏緊拳頭,心裡有很多痛恨,痛恨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不管當年的誓言何等堅貞,他在現實的世界裡卻做不了太多,幫不了她什麼。他只能開口說,走吧,離開這個地方。

    所以,他更努力的工作,他知道她終於有了男朋友以後給她一個招牌般的微笑,他在第一次面對那個叫江之寒的男生時認真的觀察他。那時候,他很失落,但也有一點欣慰。梁浩一直堅信,不管環境如何,吳茵絕對不會是只為錢便把自己許給別人的女孩兒,他們之間應該有真的感情。終於看到這個人,出奇的年輕,無比的自信,甚至略略有些傲慢,深邃的眼神,頎長的身材,自若的談吐,狠厲的出手,和他想像的有一點不同,但似乎又應該就是如此。

    他仍然溫和的微笑,和他坦然的講起自己和吳茵那「青梅竹馬」的關係,甚至邀他出來好好談一談。但他被拒絕了,不僅被那個江之寒,也被吳茵。回到家,他走到鏡子前,發覺自己臉上帶著的還是微笑。他輕輕抽了自己的臉一下,心裡說,十幾年的守候終究是不夠的,這個世界只有實力才能改變很多東西,得到很多東西。

    那一刻,心裡的憋屈和沮喪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他看著鏡子,仍然微笑著……

    如果說每個人都需要動力,這就是梁浩的動力。十幾歲時,他想要保護照顧那個女孩兒,他努力的學習,破釜沉舟的開始自己的小事業,想著能在社會的階梯上盡快的往上爬,最終能把她庇護在身邊。後來呢,他發現那個女孩兒和他越來越遠,不僅是地理的距離,而且是社會的距離。她執掌著上千人的大公司,好像在離自己遙不可及的某一點生活。梁浩咬緊牙關,更努力的工作,但公司的銷售有那麼多的瓶頸,並不是努力就可以突破的。想起那個年輕自己好幾歲,但生意大了百倍千倍的江之寒,他時常在心裡歎口氣,有些沮喪的想,運氣和天賦這樣的東西,也許真是上天的賜予。

    忽然間,好像是奇跡一般,吳茵回來了,把江之寒留在身後。她找到他,很鄭重的請求,我想投一筆錢進來,我們一起來做這個事業:你負責生產,我來管銷售。那一天,梁浩有些恍惚,他不知道是否昨晚的夢裡,他真的遇到了神燈,許下過一個願望。

    回到身邊的吳茵,和記憶中的,或者是想像中重建的她,有很大的差別。在梁浩的記憶裡,她總是柔弱的內斂的需要保護的。但現在的她,似乎是強大的,具有堅強意志力和高度自信的,執行中雷厲風行,在餐桌談判桌邊應酬自若的女強人。在內心深處的某一點,梁浩有那麼一點失落,這一次是因為她似乎和夢中的她記憶中的她不那麼一樣。

    他們之間,在商務以外也談很多私人的話題,但幾乎從沒有涉及那個叫江之寒的男人。她從不說,他也極少問。吳茵很少說起她在青州的生活,沒講過具體的他們如何相識,又為什麼分開。在梁浩的印象裡,她似乎回到老家,就是來自主開創一番事業,以用來逃避一段情傷的。

    一晃眼,他也快三十了。這幾年,在親戚的介紹朋友的撮合下,他也見過幾個女孩兒,有一兩個還短暫的相處過一小段時間。但他沒有遇到讓自己滿意的那一個。也許是內心深處他早已把吳茵作為一個衡量的模板,而和她比起來,那些他見的女孩兒,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無論是性格還是思想,似乎都有好幾光年的距離。

    梁浩並非沒有想過表白,或者更主動的追求,但有幾個因素一直束縛著他。

    在酒口鎮這個地方長大,哪怕是他心裡也擺脫不了一些禁錮。男人是主外的人,是撐起一片天的人,而女人是主內的人,是在家裡生孩帶娃做家務,以丈夫的喜怒哀樂為喜怒哀樂的人。

    但吳茵呢,她名義上是公司的副總,但幾乎大家都知道她才是真正拍板的人,是帶領公司走上新的一個台階的那個領導者。時過境遷,似乎她不再是他能保護的那個女孩兒,而是恰恰相反,他是需要幫助的那一個。

    從認識以後,吳茵從來都不是那種在他面前傾倒苦水的女生,很多事情她常常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幾乎都留給自己去承擔。但中學的時候,或者大學前幾年的假期,他和她,很多時候還有吳聰,一起在鎮外那座小山下漫步的時候,他還能感受到她在身邊。而這一次回來以後,雖然同處一棟辦公樓,相處的時間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多,他卻常常感覺她在很遙遠的地方。

    因為,他覺得自己不再讀得懂她。即使回到酒口鎮,她還是遙不可及。這一次,是真正的遙不可及。

    放下酒杯,梁浩微笑著問:「除了聰聰的事,你今天一定還有什麼事情吧?」

    對面的女生點點頭。她柔聲說:「梁浩……有人答應給我一個公司的職位,我已經接受了。所以,今天……是來和你告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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