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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被改變的歷史 647 從此江郎成陌路(下) 文 / 小魚聯盟

    647從此江郎成陌路(下)

    江之寒推開門,在身後關好。看見倪裳正襟危坐在沙發上,他點頭招呼,「你來了?」

    倪裳抬頭看了眼他,目光裡有很多複雜的情緒。

    江之寒把手裡的文件夾放在辦公桌上,從櫃子裡拿出一盒茶葉,「龍井?」他提議道。

    倪裳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兩分鐘的功夫,江之寒把茶端到她身前的小茶几上,自己也在沙發上坐下來。

    倪裳垂著眼,看著茶杯上冒起的淼淼的水汽,和茶杯裡直立著的嫩嫩的綠尖,開口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

    江之寒懶懶的靠在沙發上,「不知道啊……我正奇怪呢,你現在一天忙得要死。對了,你爸在滬寧住的可習慣?」

    倪裳偏頭看了他一眼,「他還好。」

    江之寒問:「身體比去年好些了吧?」

    倪裳點頭,「精神頭好了不少,不過身體還說不上特別好。」

    自從倪裳因為父親身體不好決定回國,江之寒便有些後悔這兩年一直發匿名書信折磨倪建國。這一年來,白冰燕「好朋友」的信不再出現在倪建國的信箱裡,這也是他精神略微好轉的一個原因。

    江之寒說:「精神好最重要了,身體慢慢調理,總會好起來的。」

    倪裳輕輕抿了口茶,忽然問道:「你叫人去打的湯姆,還是你自己動的手?」

    她定定的看著他,身邊的男子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他瞇了瞇眼,臉上沒有任何震驚的表情。

    半晌,江之寒開口道:「你老闆被人打了?」

    倪裳盯著他,「你不知道?」

    江之寒並不答她,「他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們這裡特討厭,急著要離開這裡啊?」

    倪裳胸口起伏了幾下,似乎在按捺自己的情緒,「沒錯。我上午去醫院看他,他的麻藥剛過,正發脾氣呢,說什麼你們這裡是蠻荒的地方,完全沒有法律和秩序,我在新加坡住了六年,半夜出門從來沒遇到過搶劫的,連偷竊的都沒有。你們這裡太糟糕了,我一分鐘也不想再呆下去。」

    江之寒呵呵笑了兩聲,「那不挺好?蒼蠅嗡嗡嗡的,一天繞著你飛多討厭,現在終於要清淨了吧?」

    倪裳使勁吐了口氣,「你……認為我應該感謝你嗎?」

    江之寒聳聳肩,「難不成你是來打抱不平的?」

    倪裳眼光忽然銳利起來,「這就是你現在做事的方式?」

    江之寒看著她,眼光忽然柔和起來。

    他歎了口氣,「你大老遠的從滬寧跑過來,一口咬定是我做的,我要辯解也沒用吧。不過那麼討厭一個傢伙,指不定是在街上調戲哪個姑娘被人暴打了一頓呢?人太討厭了,人人得以打之哦。」

    倪裳抿緊了嘴唇,半晌,慢慢的說道:「看著我,之寒……你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你做的?」

    江之寒和她對視了幾秒鐘,懶散的靠在沙發靠背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女孩兒目光堅定,「這對我很重要。」

    江之寒說:「那……就算是好了。」

    倪裳問:「我有要求你這麼做嗎?」

    江之寒聳聳肩,「你當然沒有。」

    倪裳歎了口氣,「這世上你看不慣的人很多吧,每個人你都去打他一頓?」

    江之寒無所謂的聳聳肩,「第一,看不慣也有個程度,不是嗎?第二,還有個能力問題。」

    倪裳直視著他,「所以,能打得動的就打他一頓,動不了的就忍著?」

    江之寒撇撇嘴,「你是在說我欺軟怕硬嗎?」

    倪裳轉過頭,傻傻的看那茶杯,很久沒有說話。

    好久好久,她才歎了口氣,並不看江之寒,開口說道:「我記得,以前你和我說過,你師父教你擒拿手和楊家拳的時候,不准你隨便用它們,除非是為了防身,或者有什麼特別緊急的情況。他那時候常說,善泳者溺與水,我也深以為然。你現在生意越做越大,手下的人也越來越多,關係網也越來越寬。但即便如此,文楚姐的事情,你遇到了也只能長歎,不是嗎?我以為,這世界上有正義,但並不是所有的正義都能得到維護,我們盡其所能,但求心安。我同樣以為,這世上會有報應,但不是每個報應我們都能等到。有時候吃了虧,受了委屈,也只有忍著,或是躲開,不是嗎?」

    女孩兒看著前方,「湯姆這個人,有些做法是不是很職業,有時候也讓人心煩。但嚴格來說,他並沒有越界。他並不是斯科特,沒有逼死誰。就算有錯,錯不致於被打的骨折,全身都是傷痕。我確實在考慮換一份工作,也向小薇抱怨過最近不是很愉快,因為這一年一直想把售後服務系統初步建立起來,但有太多的讓我分心的事情,包括湯姆的一些不太合理的要求。但我總的來說,對工作還是滿意的。才畢業就做到現在這個位置,老實說自己覺得有些過了,走的太快了一些。你現在呢,做的是大事業,已經超越了我的視野和經驗,但我以為,不管做什麼,總是會有挫折的,有時候不得不妥協的,甚至忍氣吞聲的。這就是人生嘛,不會事事如意。但如果你還是這樣打打殺殺的想法,遇到看不慣的人和事就要用激烈的手段,你沒有想過,有一天這樣的行為也許會反噬自己嗎?你是在做企業,不是在做黑社會!」

    終於轉頭看了看沙發上的男子,自己曾經最親近的那個人。

    江之寒臉色凝重,他說:「我有分寸的。」

    倪裳淡淡的,「所以,你平常也不常幹這樣的事兒?」

    江之寒搖頭,「當然,我又不是土匪惡霸。」

    倪裳看著他,眼光溫柔,「是因為你關心我,才這麼幹的?」

    江之寒怔了怔,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倪裳看了他好一會兒,說道:「那麼,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我……不需要那樣的關心。」

    江之寒臉色平靜,好像並不吃驚聽到這話。

    倪裳說:「剛才那番話,是作為一個朋友,我給你的一點建議,或者叫做是忠告。但聽不聽,自然是你的事情。同樣的,我的事情,倪裳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事兒。我早長大了,知道怎麼去處理。即使有時候看起來受了些委屈,吃了些虧,這都是我願意的,是我自己處理事情的方式。我不再在高二了,不需要人保護,也不需要人告訴我該怎麼做,更不需要人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便擅自來插手我的事情,不管他是出於好心還是惡意。」

    江之寒微微張了張嘴。

    倪裳說:「也許你的能力比我強十倍百倍,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也許有很多女孩兒需要你的保護和指引,但那不包括我。在……在美國的時候,我同你說,讓我們好好的做朋友,但這不是我想要的朋友相處之道。」

    說著話,她站起身來,「如果可以更改一下我的請求的話,那麼,江之寒,請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了。或者……不是必要的話,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她自己也沒有發覺,儘管極力的控制,但她的聲音還是提高了八度。

    門打開,又關上,只剩下江之寒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這就是結局嗎?

    從此江郎成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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