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吳茵的耐心與信心
江之寒在優勝美地的大山間獨自前行的時候,同樣飄著雪的酒口鎮迎來了廊興木材公司第一次的年度銷售商年會。
因為廊興附近最近開發了一處著名的溫泉景點,這次年會不僅包吃包住還包旅遊。大冷的天,往據說是礦物質比當年楊貴妃泡過的溫泉還要豐富的天然熱水裡一泡,那享受是無與倫比的。
吳茵加入公司的一年半時間,可以說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的人脈以及人脈促成的銷售渠道,解決了公司最緊迫的需要。最近半年,木材銷售的總體形勢不算好,但公司的訂單卻越來越多,兩個月前達成了和附近另一個木材廠的戰略合作協議,其實算是一種變相的兼併。吳茵帶來的不僅僅是訂單,她還建立起一支銷售團隊,把銷售渠道擴展到江南,南方幾省,和東南亞的幾個國家。
負責年會具體組織接待任務的是總經理梁浩。他有時候開玩笑說,我們公司的總經理是給副總打工的。他這麼說的時候,吳茵通常回他一個輕嗔薄怒的眼神。
這幾天,和客戶一起到的,還有一個吳茵的客人-舒蘭。橙子老家的一個小學同學,家裡是做木材生意的,她家舅舅和舒蘭橙子的廠子也有生意來往,做生意信譽比較好。舒蘭知道吳茵回老家主持一個木材公司的事情,便留了心,替他們牽線搭橋。一個多月前,雙方達成初步的進貨供貨協議,都比較滿意。吳茵給她打過電話,好好的感謝一番,又邀請她有空過來做客。所以這一次,趁著來廊興附近的省會城市出差的機會,舒蘭順路過來探訪一下吳茵。
吳茵拋下其它的事務,這兩天便陪著舒蘭,昨天去了一趟溫泉,今天趕回公司,晚上在市裡面的招待酒會她無論如何是需要出席的。
在酒店車庫車庫停好車,從電梯上來,吳茵抓住一個服務員,問了去商務廳的方向。下午的時候,有一個招待酒會,然後才是正式的晚宴。
這兩天,吳茵和舒蘭一起聊了很多。她們只很少的談了談事業和生意,更多的話題是大學時的生活細節,和當年共同認識的朋友。舒蘭說起,小怪據說在往上認識了一個挪威女孩兒,幾乎天天互通email,很有點異國戀要萌芽開花的趨勢。
但兩個人最熟悉的那個人,還沒有出現在交談裡。有那麼幾個時刻,她們互相看著對方,似乎都在等待誰說起那個話題,但最終都退後放棄了。
走過走廊的時候,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角落裡抽煙。見怪不怪的,他的眼光跟隨著兩個漂亮的女子,隨著她們的腳步移動,直到他們消失在拐角處。
依依不捨的一回頭,卻看見一個熟人,西裝男子熱情的招呼道:「張經理,真是巧,你怎麼在這裡?」
張經理笑答道:「來參加一個公司的年會。」
西裝男子問:「是哪家公司,能請動您的大駕?」
張經理說:「廊興木材廠。」
西裝男子哎喲了一聲,「那還真巧,我也是來參加他們的會的。沒想到,這個公司不算大,能請動您呢……對了,我聽說這個公司的老總,是個絕色美女來著。」嘿嘿的有些猥瑣的笑起來。
張經理哈哈一笑,「確實是……對了,你是怎麼和他們搭上線的?」
西裝男子說:「是羊城經貿伍總的關係……你知道,她們公司最近的生意做的越來越大,和香港那邊關係據說很深。因為這個,一定要給個面子的……」他看著對方,試探著問:「張經理,要請動你們公司,那面子可要更大哦……」
張經理若有所思的,「這個吳總,人脈確實很廣嘛。」
西裝男子說:「是的是的……我昨天認識的一個人,說是中州實業介紹的關係。中州和這裡可是南北隔著老遠,對了,我聽說你們最近和中州實業生意做的不小啊。我上次去中州,聽人說起過,那個集團,好像背景很深,沒幾年就在當地快成一霸了。」
張經理點點頭,「幫我們牽線的人,還不讓說。」
西裝男子越發的感興趣起來,「這麼神秘?……張經理,我們認識快十年了,說來聽聽又何妨?我豈是到處亂傳播的人?」
張經理道:「這倒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人家應該也是好意,幫了忙不想留個名聲,大概是朋友吧。江吳集團你應該知道吧。是他們總裁行政秘書親自聯繫的我,說明了請照顧一下這邊的生意,後來還告訴我希望不要拿出去說。」
在轉角處,走錯了路正轉回來的吳茵和舒蘭站在那裡。
舒蘭偷偷的瞟了她一眼,吳茵臉色平靜,好像在聽和自己無關的故事。
商務車裡,舒蘭坐在副座。
她說:「你這麼忙,我都說了,不用親自來送我。」
開車的吳茵說:「我順路去同安辦點事兒。再說了,你難得來一回。」
舒蘭看著前方,半晌,咬了咬下唇,終於還是開口說:「他心裡還是有你的……」
無頭無尾的,但吳茵當然不會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吳茵撇了撇嘴,「他呀……就這德性,你還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舒蘭噗嗤的笑出聲來。
收住笑容,她偏頭看了眼吳茵,很認真的說:「你……是怎麼打算的呢?」
吳茵揮揮手,有些大咧咧的說;「哎呀,最近忙的要死,沒空想這些有的沒的。」
偏過頭,看到舒蘭正凝視著她,「怎麼,不信啊?」
舒蘭抿嘴一笑,「哪有?我還不是你這樣做決策的,這一年都忙的四腳朝天呢!」
吳茵踩上剎車,在一個紅燈處停下來。
她似乎仰頭看了看車頂,發了幾秒鐘的呆。轉過頭,看著舒蘭,她輕輕的說:「他為我做的已經很多了……我也不瞞你,我是放手讓他去找他最想要的東西。」
若有若無的歎了口氣,她說:「老實說,我是有耐心的。但我……並沒有十足的信心。應該說,一點兒信心都沒有。說到底,不過是盡人力聽天命這六個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