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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兩面人生 474 故人今昔 文 / 小魚聯盟

    474故人今昔

    這一日,江之寒在辦公樓和高層開了一天的會,婉拒了和大家聚餐的邀請,忽然有點想去中學校園裡走走,便一個人出了辦公樓,打車先去了趟四十中,在校園裡遊蕩了一圈,接著走路到了七中,坐在籃球場邊看人打了個3vs3的半場,忍不住技癢上去顯了顯身手,打出一身汗來,才去教學樓邊洗了把臉,信步走到狀元樓去解決晚飯問題。

    進了門,引座的小姐正問江之寒幾個人的時候,曲映梅已經笑著從後面走過來招呼。她笑著說,「這是我們酒店的大老闆,以後記著有專門的包廂留給他的。」引著江之寒上了樓,去了重新佈置後的三號包廂。

    江之寒一個人坐在大圓桌邊,覺得有些怪怪的,「恭喜你哦,曲經理。」他開口玩笑道。

    曲映梅很職業的矜持微笑,「多謝江總,我會更加努力的工作,一定不辜負領導的信任和栽培。」一番話說得拿腔拿調,還沒完便逗樂了江之寒。

    江之寒搖頭,「受不了你,趕快收起這腔調,坐下來陪我吃晚飯吧。」

    曲映梅問:「今天怎麼一個人?」

    江之寒說:「到七中和人打了場籃球……」

    曲映梅收起笑容,為難道:「說正經的,今天我值班呢,不好壞了規矩……」

    江之寒倒是很滿意她這個態度,說:「那我幫你請假。」真的給杜經理打了個電話,讓他安排人替一替曲映梅。

    坐下來,曲映梅叫人來點好菜,便很淑女的坐下,等待領導發話。

    江之寒開口問:「沂蒙回中州了嗎?我上周打了個電話,說還沒有回來。」

    曲映梅說:「已經提前去軍隊報道,這個暑假據說是不會回來了……」

    江之寒拿著手裡的杯子,把玩了片刻,感歎說:「真沒想到,他讀了大學,還是最後走了他父親的路。」

    曲映梅喝了一口果汁,沒有答話。

    江之寒又說:「也許,軍隊真是適合他的地方。以他的性格,這可能是個好的選擇呢!」

    曲映梅淡淡的說:「也許吧……」

    江之寒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你們倆?……」

    曲映梅笑了笑,「我們倆……現在差不多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了……」

    江之寒看過去,初識女孩時她那標誌性的遊戲人間的嫵媚已消失不見,眉眼間好像沉澱了些歲月的風塵,妝畫的比以前淡,看起來年紀顯得更小了一些。歲月流過,曲映梅的稜角好像也早早的被磨平了好些。

    回想往事,那個初見時逗得自己臉紅讓他不知所措的女生,那個有著真誠善良的內心,悉心照顧不是親妹妹的小雪,卻不被她理解和感恩的女生,那個不被陳書記接受,但努力保持自己尊嚴的女生,那個站在四十中的操場上,剝開所有的驕傲外殼,告訴自己她真的懷孕了的女生,那個在四合院裡小住,溫婉柔和的女生,那個辭了職到自己公司工作,認真努力不願服輸的女生。

    一轉眼,認識曲映梅五年,她從好朋友的女友,慢慢成為自己的朋友,自己手下的員工。在江之寒的過去,他們分享著一些很是特別的時刻。

    一轉眼,五年已經過去了,江之寒心裡感歎道。

    他問:「你……是怎麼個打算呢?」

    曲映梅有些茫然的搖頭,「先多掙些錢吧,希望能再升升職……你別笑,這還真是我現在的生活重心。沂蒙他……上個星期給我打了個電話。以後開始集訓了,部隊規矩多,他們那裡好像保密級別還挺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聯繫。他在電話裡說,回頭看這些年,他太不成熟,一直都像一個小孩子,根本不知道照顧人。所以,他說,也許……也許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江之寒吃了一驚,陳沂蒙主動提出來要分手?他吶吶的說:「他……這樣說?」

    曲映梅深深看了眼江之寒,「之寒……他去當兵,相隔千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盡頭。上大學的時候,還會想還有三年就畢業了。現在呢?……他做出那樣的抉擇的時候,大概就想到過分手吧?」

    江之寒抿嘴沉默。

    曲映梅說:「有個好工作不容易,說真的我挺感謝你。所以這兩年來,和沂蒙他聯繫越來越少,我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了。我以前的朋友同學,說起我兩年都沒有和人約會過,一定是不信的……沒想到,曲映梅也會變成這樣哦……」

    江之寒說:「我……我只是覺得,沂蒙也許說的是真心話。也許,他在軍隊裡磨練過,會真的成熟起來。也許,你們以後還可以有緣分走到一起呢!」

    曲映梅悠悠的說:「那……你是說我應該一直等著他嗎?」

    江之寒搖頭,「幾年前,我大概會這樣勸你……現在不同了,你也該往前走,去尋找你的機會。緣分這個東西說不清楚的,也許放下了,才會真正的降臨,你說呢?」

    曲映梅歎口氣,「是啊!說句你也許不愛聽的話,當年你和倪裳那麼恩愛,在我們這些人眼裡是最典型的金童玉女,不是一年就分開了嗎?如果不是你勸我,我大概和他也不會堅持過高中畢業……這幾年,感情慢慢的淡了,兩個人卻沒有人開口說分手這兩個字。從某個角度,我倒是很感謝他主動說出來,結束這一段感情。」

    江之寒吃了口菜,想起高中的往事。那時候在一起的,倪裳和自己,陳沂蒙和曲映梅,還有有些苗頭的楚名揚和薛靜靜,都分開了。只有顧望山和溫凝翠這兩個冤家,還在曖昧糾纏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和曲映梅吃過晚飯,憶了些往事,江之寒出了狀元樓的大門,尋思著難得有一個清閒的一個人的一天,要不要去河邊走走。

    正想著,手機又響了起來。

    來電話的人有些出人意料,是好久沒有聯繫的阮芳芳。

    江之寒有幾分驚喜,「芳芳?……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你在中州嗎?」

    阮芳芳說:「沒呢……這個暑假不回中州了,在京城上gre培訓班。」

    江之寒哦了一聲,「想要出國留學?」

    阮芳芳說:「是啊,確實有這個打算,出去見見世面……」

    不知道為什麼,江之寒感覺有幾分失落,他說:「找我有事?」

    阮芳芳說:「沒什麼大事,不過剛才有人找我要了你的手機號,我告訴你一聲。」

    江之寒說:「哦……誰呀?你還這麼鄭重的打電話過來?」

    阮芳芳說:「是聶勤勤……你一定沒有想到吧……」

    聶勤勤約江之寒見面的地方,就在校門口的風之裳。

    江之寒打破腦袋也想不到聶勤勤會有什麼事情找自己,所以也懶得去猜。

    下午五點半的時候,一身淡青色連衣裙的聶勤勤出現了,眉眼五官和上次江之寒見她時(三年以前的事)似乎完全沒什麼變化。江之寒眼光一掃,心裡無不惡毒的想,連太平公主這一點也沒有絲毫改變。

    聶勤勤坐下來,未語先笑,「很奇怪我會找你吧?」

    江之寒心裡想,聶勤勤還是變了,以前的那種矜持內向少了好些,和人交往好像更成熟更自如。

    他很老實的說:「我還真沒想到。」

    聶勤勤開門見山的說:「有人托我帶給你一樣東西……」從隨身的大手提袋裡拿出一個包好的東西,遞給江之寒。

    江之寒眼睛一亮,「王蕭!?」

    聶勤勤含笑點頭。

    江之寒很有些驚喜,「你們……還有聯繫?」

    聶勤勤搖頭,「不過,這個暑假見了一面。他藝專畢業,拿到一個offer,要去歐洲了。」

    江之寒笑著埋怨,「這小子,都沒和我說過,真是……」硬生生的把重色輕友四個字吞回肚子裡,不由咳嗽了兩聲,好險好險。

    聶勤勤似乎知道他想要說什麼,臉上抹過一絲笑,「他沒有你的手機號,走的又匆忙,好不容易找到你家裡的電話,打過去才知道你還在青州。」

    江之寒惋惜的說:「這樣啊……可惜了,走之前沒能聚上一聚。」

    聶勤勤低頭喝了一口奶茶,抬起頭來說:「那時候……你很為王蕭抱不平吧。」

    江之寒沒想到她舊事重提,頗有些尷尬,「那個……那時候不是年輕不懂事嗎?」

    聶勤勤抿了抿嘴,「是啊……年輕……我們那時候和現在不一樣,女生要是談個戀愛什麼的,受到的壓力特別大。我那時候也是年輕,覺得被人議論誰喜歡自己,真是一件特別羞恥的事情……」

    江之寒有些吃驚的看著女孩兒,沒想到她鄭重其事的說起往事來。

    聶勤勤說:「這次見到王蕭,我……向他道歉了。被人喜歡,其實是件很美好的事,不是嗎?」

    江之寒看著聶勤勤,微微張了張嘴,心裡不由為王蕭感到些慶幸,三年以後,能聽到夢中情人親自向自己道歉,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聶勤勤不理江之寒傻傻的樣子,又說:「王蕭也留了件禮物給我……」

    江之寒條件反射的說:「素描?」

    聶勤勤嗯了一聲。

    江之寒搖頭讚歎,「真的,那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素描……全是用心畫出來的!」

    聶勤勤垂下眼瞼,臉色在燈光下似乎有幾分紅暈。她抿了抿嘴,並沒有反駁江之寒的話。

    喝完最後一口飲料,聶勤勤站起身來,「我的任務完成了,也該走了。」

    江之寒一愣,沒想到聶勤勤是這樣一個利落乾脆的人,不由跟著站起身來。

    聶勤勤猶豫了片刻,忽然說:「我進了大學,也交了個男朋友,前兩個月才分手……喜歡過人,才知道喜歡的珍貴。你說是不是,江之寒?」

    江之寒一愣神的功夫,她已經擺了擺手,飄然的走到門邊。推開門,一陣風吹來,女孩兒的裙裾揚起,那一刻真有些仙姿飄渺的味道。

    江之寒目送著聶勤勤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好久才回過神來,出門去了樓上一間辦公室,小心翼翼的打開王蕭留給自己的禮物。

    就像今天聶勤勤天外飛仙般的拜訪一樣,王蕭留給江之寒的禮物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是一幅畫,上面的少女白衣紅裙,風姿綽約,正是歌唱比賽上指揮大家唱歌的倪裳。

    江之寒呆呆的看著那畫,倪裳的青春,倪裳的自信,倪裳的冰肌玉骨,倪裳的顧盼之態,倪裳的……幸福,彷彿都被簡單的筆墨勾畫出來,躍然紙上,彷彿真人一般。那時候,正是二人情濃的時候,也正是伊人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候吧……

    江之寒傻傻的看了好久,才收束心神,讀王蕭留給他的一個紙條:

    之寒,我要去法國了,走之前大概沒時間見到你。你現在生意越來越大,兄弟們之間的聯繫倒是生疏了。我也是,一天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總之,和你說說這幅畫的由來。當年,你央著我學畫畫,要準備一份生日禮物給倪裳驚喜的時候,我實在受不了你這傢伙拙劣的畫技,忍不住自己背地裡畫了一副,本來想畢業的時候送給你們倆,沒想到你們卻分手了。所以,我就斷了送給你的念頭。

    幾年以後,我的想法卻是變了,所以把這幅畫留給你,算是一個紀念-紀念我們的青蔥歲月,和那時候所有的美好和悲傷。

    兄弟,多保重!

    有空到法國來,我請你喝正宗的葡萄酒……

    江之寒讀了幾遍,把字條小心翼翼的收起來,又重新去看那幅畫。

    在那畫的右下方,王蕭的印章之上,他看到他寫了幾個字。仔細辨認,他寫的是:

    曾經相遇

    即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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