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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兩面人生 441 無恥的趙世美 文 / 小魚聯盟

    441無恥的趙世美

    文楚借住的是袁媛家在青州的老房子,江之寒來過也有四五次了。有時候送她回家,文楚會邀請他進去喝點飲料。也許是受江之寒的影響,最近文楚家裡也自備有茶葉了。

    不過去文楚家做飯吃飯這倒是頭一遭,而每次輪到做飯這件事,江之寒就遺憾的發現,自己身邊的女生,不管多麼能幹或者體貼,除了伍思宜沒有一位廚藝在自己之上。即便是林墨這樣有家學淵源的,也從沒見她動過手。

    像發生過很多次的情形一樣,反客為主下廚忙碌的又輪到了江同學。還好大師姐留下來幾包現成的東西,醬排骨是加熱即食的,臘肉麻煩一點,需要煮了以後,切片再切些蒜苗一起過油炒。再加上一個三鮮湯,一個炒青菜,四個小菜就算齊備了,可以坐下來藉著西邊的霞光慢慢品嚐品嚐中州的特產。

    令江之寒小吃了一驚的是,文楚家裡儲備有不少的酒,紅酒,黃酒,啤酒,甚至還有一瓶五糧液。對於半個酒鬼江之寒,這簡直有了些得遇知己之感。文楚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她說自己酒量一般,不過偶爾喜歡在夜裡自斟自飲一杯。

    吃過飯,文楚收拾好碗筷,沏好茶,兩人隨口談起一點公事。方圓通訊最近開發了一款給電信局配套使用的軟件,加上他們的第一個產品:一個對講機裡增強信號強度的處理芯片,都進入市場推廣的階段。袁媛還準備把信號處理芯片拿到羊城交易會上去推銷。

    這兩個東西,都是文楚主持開發的。今天正好有空,便拉著江之寒去書房裡給他詳細講講功能,應用前景,和產品特性。江之寒不需要知道技術細節,更搞不懂如何實現,但如果要推銷產品,相關背景總是要知道一二的。

    在書房裡談了半個多小時,天已經黑下來了。江之寒的領悟力還是相當不錯的,他覺得基本知道了要點,又拿了一份文楚專門給他準備的相關文件,便結束了這個話題。站起來,江之寒很不見外的走到書櫥前,看看文楚的藏書。

    和林墨不一樣,文楚這裡可是一本武俠小說都沒有的。江之寒隨手抽出一本《紅星照耀中國》,隨手翻了幾頁,覺得還挺有意思,便坐下來細讀。

    文楚拿著一本新出版的《通訊技術》雜誌,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兩人各讀各的書,書房裡一時寂寞無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寧靜。

    文楚詫異的抬起頭來,她在附近可不認識什麼鄰居,同事朋友中也少有知道這四合院的人。

    江之寒笑道:「這麼急急慌慌的,我猜八成是袁媛。」

    文楚笑了笑,說:「她今天不在青州呀。」站起身,走出去開門。

    一會兒的功夫,江之寒隱約聽到大聲的說話,好像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皺了皺眉頭,把手上的書本放下,走到書房門口。那聲音愈發清晰起來,然後砰的一聲,門被很大聲的關上了。

    那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楚楚,你坐下來聽我說,好不好?」竟然是趙書記。

    江之寒心裡一動,收住了步子,返身走回書房裡,卻忍不住還是豎起了耳朵。

    文楚的聲音響起來,還是那樣平靜無波,「你喝酒了吧?……我看你喝多了。」

    趙書記歎口氣,「應酬應酬,我也是沒辦法呀……楚楚,你知道我心裡有多無奈嗎?」

    文楚淡淡的說:「你有什麼事情就快說吧,天已經很晚了。」

    趙書記有些激動的說:「楚楚,你知不知道,我還愛著你……自始至終,我愛的只有你一個人!」

    文楚的聲音冷下來,「如果這是你要說的事兒,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趙書記說:「楚楚,你聽我說。找不到一個人說說,我快要瘋掉了。這個週末,我要訂婚了。可是,你知道嗎?那個女人,怎能和你比?……」

    文楚冷笑了一聲,「你週末就要訂婚了,卻跑來和我數落你的未婚妻?」

    趙書記說:「我知道你不能原諒我,但……楚楚,你有沒有想過,就像我才畢業時那樣,沒有靠山,辛辛苦苦寫出來的論文理所當然的被大老闆拿去署上第一作者,寫報告申請下來的項目財政權一分都不在自己手裡,住在那擁擠的教師集體宿舍,拿幾百塊的工資,永遠都沒有盡頭。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怎麼能許你一個未來!過了三兩年,以你的美麗聰慧,追求你的男人如過江之鯽,我拿什麼去和他們比?集體宿舍嗎?一個大學講師的頭銜麼?……生活是殘酷的,我向前看,看不到亮光,只覺得那樣下去遲早都會失去你,也失去我的抱負我的理想……」

    文楚打斷他說:「這番話,我已經聽過一次,你不用重複了。現在,你可以離開這裡嗎?謝謝……」

    趙書記說:「你聽我說,我曾經是青大最年輕的副教授,現在是最年輕的教授。不久的將來,我會是最年輕的博導,最年輕的副校長或者副書記。我為什麼現在走黨務這條路,因為這裡的學霸太多了,要走學術那條路想要壓住你幾年十年的老東西太多了。四年,最遲六年,我就能走到副校的級別。那是什麼概念?青大現在是省部級的待遇。等到我當了副校長,姓岳的老東西退休久了,也沒什麼可以抗衡我的了……楚楚,我心裡一直只有你,到了那時候,我們就有了真正的未來……我把父母從農村接過來。我現在不會把他們接過來,來了只會忍受白眼和歧視……楚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那時候常常這麼問你。比才能,比貢獻,最後還是比不過家世,比不過關係的。但有朝一日,我到了那樣的位置,我就會有自己的關係,我會拼出自己的家世,世界就是我們的了,讓那些混蛋都見鬼去吧!」

    坐在書房裡,江之寒儘管見怪不怪,卻難以抑制心中的訝異。對趙書記的無恥,他倒是一點也不吃驚。但對他晚上跑到前女友的屋裡肆無忌憚的傾訴,江之寒頗有些意外。這個三十幾歲的男人,一向陰沉克制,今天受了什麼樣的刺激,會跑來沒頭沒尾的說這麼一通話?

    文楚歎了口氣,遠遠的都能夠聽到,「你……說完了麼?」

    趙書記說:「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但是你相信我,我一直愛的只有你一個。我……一直在等那一天,可以揚眉吐氣,可以許給我心愛的女人像這樣寬敞的屋子,可以讓她,還有我爸媽為我驕傲。為了那個目標,我一直在努力,一直在等待……」

    在書房裡,江之寒扁扁嘴,心裡說,曲線救國啊,精衛同志也是很值得尊敬學習的!

    文楚說:「趙學斌,你知道我這個人,難聽的話我也不會說。原以為,雖然你選擇了你想要的那些東西,至少曾經的回憶還不需要我去後悔。但……也許我錯了。你來告訴我這個是為什麼呢?難不成你週末訂了婚,明年結了婚,還想著我一直等你等到揚眉吐氣的那一天?」

    趙書記說:「我們會等到那一天。你現在不是一直都沒有談朋友麼?在那之前,我們也可以在一起的……」

    文楚張了張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現在她真的相信他喝的太多以致神志混亂了。天啊,他竟然在暗示我可以做他的情人嗎?他是失心瘋了吧?心裡很奇怪的忽然湧起一點點同情,而並沒有受辱的感覺。因為對文楚來講,這簡直太荒謬了!

    趙書記說:「你們系的董主任,我和他現在關係越來越好。明年你留校的事,我已經悄悄拜託過他,一定不會出差錯的。楚楚,這是現在我能替你做的一點點事。」

    文楚凝視了他片刻,忽然覺得記憶大概也是一場騙局,以前印象中的東西似乎全是假的。她不再說話,走過去,把門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書記坐在沙發上,兩人隔著好一段距離,就這樣無聲的對峙著。

    江之寒坐在書房裡,感受著幾分鐘的靜默,不知道外面發生的是什麼故事。

    忽然,文楚似乎驚叫了一聲。江之寒心裡一突,已經從座椅上彈起來,風一般的衝出了書房,只見文楚背靠著門,趙學斌正雙手環著她,想要親吻她的臉頰。文楚兩隻手擋著他的臉,卻敵不過他的力氣。

    江之寒聽到自己罵出來的聲音。下一刻,他已經一把提起趙學斌的衣領,像扔死狗一樣把他扔在地上。

    趙學斌痛叫了一聲,抬起頭來,還沒說話,已經把江之寒嚇了一跳。

    他眼睛血紅,臉色卻是一種奇怪的青,臉上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即使那天被江之寒尖刻譏諷而發怒的時候,他也不是這麼一個樣子。

    這傢伙是壓抑太久瘋掉了,還是今天受了什麼特別的刺激,以致失去了自控?

    趙學斌盯著江之寒看了好一陣,像是一隻受傷的狼。然後,他似乎終於認出了他是誰,撐著地站起來,「你……王八羔子,你怎麼在這裡?」揮手一拳打了過來。

    江之寒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就聽見旁邊文楚平靜的聲音,「不要打他,請他到門外去。」見識過江之寒的身手,文楚對他很有信心。

    江之寒一愣,趙學斌的另一個拳頭已經到了,緩慢無力的,他一把格開,右手提了他的衣領,不理他發出的一串咒罵,把他半拖把提的弄到了院門之外。

    趙學斌拚命的掙扎著,但喝酒過度讓他的力氣去了**分,更不用說本來就和擒住他的男子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江之寒把他一把扔到水泥地上,想了想,說:「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對了,好心提醒你一句,這裡雖然偏遠,附近似乎住了些青大的有錢人。」

    彷彿被點到穴道一樣,趙學斌的癲狂一下子平靜下來。他茫然的抬頭看著江之寒,好像剛從噩夢中醒來。饒是江之寒膽大,又是純粹的無產階級無神論者,看到那眼神也覺得有些發冷。

    他看了趙書記半晌,回頭輕輕關上了院門,橫過插銷,走回屋裡去。

    一進門,卻不見文楚的人。他一路尋來,進了書房,見她坐在太師椅上,剛才還平靜如水,現在卻趴在桌子上,肩頭聳動,正無聲的哭泣。

    江之寒站在一邊,沉默著什麼也沒做。

    過了好久,文楚抬起頭來,用手背擦了擦淚痕,才轉過頭,似乎知道江之寒站在那裡一樣。

    她說:「讓你看笑話了……」

    江之寒凝視著她,輕輕的說:「這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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