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楊老爺子的三件事
江之寒作洗耳恭聽狀。
楊老爺子說:「第一呢,是要感謝你。你二師嫂的胃病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以前也想過些辦法,但見效不大。你這次聯繫的醫院和醫生,手術做下來,現在看起來情況很不錯。我前兩天給她把了把脈,給她開了點養胃的藥,應該會一天一天好起來。」
江之寒很認真的說:「師父,這個就不用講了吧,難道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楊老爺子說:「是你應該做的,也要感謝不是?我同你講,我收的這幾個弟子,要數在社會上有能力,他們拍馬也趕不上你。所以呢,我不客氣的說,等到什麼時候我撒手去了的時候,你這幾位師兄,如果有什麼困難,你能伸手的不妨多伸伸手。」
江之寒說:「師父……」
楊老爺子擺擺手,「不要打斷我……你這幾個師兄都是能沉得住氣,吃得了苦的,不會為了追名逐利來找你。但人活在這個世上,吃五穀雜糧,交三親六戚,難免遇到些困難,有些過不了的坎。這些事,我就托付給你了,好不好?」
江之寒不敢多說,只是點頭。
楊老爺子說:「這第二件事,是關於這個院子的。」從兜裡摸出一把鑰匙,放在桌子上。那鑰匙頭上還連著一塊古色古香的木頭,並不是原來江之寒手裡被收回去的那把。
老爺子說:「這個院子有三把鑰匙,這一把呢是原配,今天我交給你了。另外還有兩把是後來配的,你二師兄手裡一把,我手裡一把。我如今一年在中州的時間很少,平時院子房間的情節維護都交給你二師兄。我把這鑰匙給你,就是要把這個院子交給你管的意思。」
江之寒忍不住又道:「師父……」
楊老爺子毫不客氣的又擺了擺手,「我也是有私心的。最近有人老在傳這塊以後可能也要拆遷。我在這裡住了幾十年,對這個院子感情很深。把院子交給你,就一個要求,在我有生之年,想辦法替我把它保存下來。」
江之寒心裡很有些忐忑,今天老爺子頗有些不同尋常,怎麼感覺有些托付身後事的味道。難道,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楊老爺子喝了口茶,繼續道:「這第三件事嘛,是關於我這兩年花所有的功夫在做這個簡化楊家拳的研究整理。現在初步有了些成果,這裡有個冊子,你先拿去看看。有不懂的可以問我,找不到我,可以問你二師兄。我在青州有個老朋友,說了好久要練一練強身健體。等我聯繫上他,你替我帶一份給他,順便再指點他一下。」
江之寒都答應下來。
楊老爺子點點頭說:「好了,今天要和你說的事情就是這些,我還有些事情和你二師兄談,你先回去吧。」
江之寒苦著臉,沒想到進門十幾分鐘,談完話就被趕跑了。不過難得師父時隔這麼久又肯見他,他可不敢造次,站起來恭恭敬敬鞠了個躬,灰溜溜的出了小院兒,手裡攥著那把沉沉的原配鑰匙。
走到院門口,聽到師父在背後說:「我下個星期就去春城了。沒事兒的時候,到這裡在轉轉。」
看到江之寒出了院門,輕輕的帶上門,關山河有些不忍的開口說:「師父……」
楊老爺子擺擺手,「你不用多說了。這個小傢伙現在越來越厲害,就越聽不進去外人的話。我不給他擺擺譜,告訴你,過兩個小時他就可以和我嬉皮笑臉的。」
關山河道:「我覺得之寒雖然跳脫些,性子是很純良的,而且他能看清人心,知道好歹,這麼年輕就能做到這樣已是很不容易了。」
楊老爺子微微點頭,「我這樣對他,他倒是從不怨恨。即使心裡也許老大的不同意,總算知道我是為他好。就沖這個,我也不算老糊塗選他做我的關門弟子。」
看著面前的茶杯,楊老爺子似乎陷入沉思。良久,他才抬頭對徒弟說:「不過,商海詭秘,前途難測,雖然比仕途也許好些,但這年頭經商,一定是政商分不開的。他生意做的越大,裡面風險就越大。之寒這孩子,總的來說是個難得的,但性子深處有暴躁剛愎的一面,又是個重情重義的。我總是有些憂心……」
關山河說:「這個我雖然是外行,但聽認識他的人說,之寒算是很謹慎的人。」
楊老爺子說:「除了換了兩個女朋友,小傢伙這些年春風得意,沒吃過什麼虧。但走上這條路,吃虧是遲早的事情,我見過的類似的事情多了。怕就怕等到他吃虧的時候,這些年太順了反而害了他。而且不到困難的時候,是看不出人心的。他周圍很多人,現在因為利益聚集在一起,到時候有些人一定也會為了利益反戈一擊,或者渾水摸魚的。」
關山河道:「師父,您放心吧。我有生之年,一定盡我之力,會保得之寒的安全。做生意我雖然一竅不通,但如果有人要傷害他,得先過我這一關。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年紀輕,還失敗的起,大不了爬起來重新再來過。」
楊老爺子微微歎了口氣,「我當然相信你……但時代不同了,就算有好身手,也難保得平安呀。」
關山河說:「之寒身邊有幾個人,不僅身手不錯,而且世事通達,對他也很忠誠。再加上有志賢張隊長這樣的人在政府裡照應,在中州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楊老爺子沉吟道:「可惜的是,他的目光並不停留在這裡!」
關山河道:「對了,我上次忘了和您講。之寒身邊有個叫樓錚永的,是個退伍軍人,也是他的心腹,在公司裡是總經理特特別助理。上次我無意間見到他和之寒拆招對練,他用的是軍隊裡常用的搏擊套路,但我看的出來,他是練過內家功夫的,只是並沒有使出來。」
楊老爺子揚了揚眉毛,「哦?」
關山河又說:「不過像您說過的,如今這個世道,真正練功的人少了,有真功夫願意到處炫耀的就更少。我倒覺得他藏拙並非一定有什麼惡意。以我的觀察,他的身手,至少有我還沒有殘疾前的水平,也許還有高出一線。」
楊老爺子點點頭,看著茶杯上隨風飄動的一縷熱氣,沉吟著沒有說話。
從中州回來的江之寒,好心情持續了好一陣。最近幾個月,一切似乎都挺順,公司的業務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擴張的步伐積極又不失穩定。
更重要的是,周圍的人生活都挺好,倪裳在辯論賽上光彩照人,上大學以後她父母的關係好像也很不錯。自己幫他解決了騷擾的事情以後,張小薇打來電話說那晚出手的震懾力還是很大的,以致現在有些流言說倪裳的來頭很大,是千萬惹不得的人物。很多老師現在和她談話,態度似乎在原來的喜歡之外又多了兩分敬畏。對於這樣的流言和轉變,江之寒倒是樂觀其成。他現在相信一個道理,你永遠不可能被每一個人都喜歡,但你也許可以做到讓任何想要招惹你的人在行動之前都有所顧忌。
思宜和她媽媽的公司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倒閉的警報在資金注入以後短期內已經解除。通過注資和大刀闊斧的重組,運行效率應該會得到大幅度的提升。伍阿姨本身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經營經驗和資源渠道都並不缺乏,江之寒以為只要過了最困難的階段,找對了方向,公司重新往前走並不是太大的問題。
舒蘭去了溫大,適應的好像很不錯。橙子已經完全進入角色,他父親開始放手把財務和外貿的擔子都壓在他肩上,文楚她們的公司已經啟動了,而歐陽那邊的軟件公司也頗有些進展,小怪在機械系機房如魚得水,楚名揚寫信來說起現在的生活似乎很滿意,曲映梅最近被提拔成領班了,卓雪發過來一個章節,是她試著寫的失學兒童的報告文學,小顧呢,似乎也已從第一次投機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了,摩拳擦掌的想要幹一番事業。
讓江之寒略微有幾分擔心的只剩下兩個人,但都是對他很重要的女子。
林墨還是像以前那樣定期給他寫信,但江之寒總覺得那裡面缺了點什麼。他也說不太清楚,只是一種直感,好像小丫頭有什麼不太高興的事情,讓她的那種歡快和灑脫的特質不再那麼彰顯。也許,只是青春期的煩惱吧?或者是高中的課業愈發緊張自己又給她太多的壓力?江之寒這樣安慰自己。
吳茵是另外一個。最近這些日子,雖然江之寒力勸她把一些不必要的工作扔給其他人去做,自己試著多去把握一些更全局的東西,但這個女子似乎工作的更辛苦,用工作狂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江之寒有時候很矛盾,一方面心疼的看到她疲憊的容顏,另一方面他卻希望吳茵能夠在盡量短的日子裡學到盡量多的東西,早一天能夠有能力獨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