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知音少,弦斷有誰知(上)
趙書記愣道:「什麼意思?」
文楚說:「那個和彭丹丹,還有她父親談話的學院領導是你嗎?」
趙書記下意識的點點頭,看見女孩兒臉色唰的白了,他辯解說:「我不過是傳達一下市裡領導和學校領導的意思。」
文楚有些淒楚的搖搖頭,喃喃的說:「真的是你……」她以前其實聽舒蘭提起過這個趙書記,但和她曾經的戀人一樣,文楚潛意識的抗拒這個名字,沒有往他身上去聯想。
趙書記說:「楚楚,我不知道這件事情你到底知道幾分。但如果你是從那個江之寒那裡知道的,他的話是不可信的。這個小子,就像個狡詐又凶狠的豺狼……」
文楚打斷他的話,「你知道嗎?彭丹丹死之前留給舒蘭一封信,裡面提到了某個書記找她談話的事,和談話的一些內容。不巧了,這封信我和黃悅都看過那一部分。」
站起身來,文楚說:「你讓我調查的事,對不起,我愛莫能助。學……趙書記,我……我對你……我對你太失望了。」說著話,終忍不住有一串淚珠無言的順著眼角和臉頰往下淌。
趙書記急著站起來,「楚楚,談話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聽信一面之詞。」
文楚冷然道:「還是請稱呼我文老師吧,趙書記……我不是來和你辯論的。對了,我最後給你一句忠告吧。那個江之寒,你惹不起的,不要想著要怎麼去調查他了……換了岳副校長來,恐怕也是拿他沒有辦法的。」
被江之寒當面羞辱的情景一下子迸發出來,在自己曾經或許現在仍然是最喜愛的女人面前被看低,是趙書記最不能容忍的侮辱。他終於漲紅了臉,拍了一下桌子,急切間卻說不出話來。
文楚一甩頭,往外走去,留給他一頭黑髮的背影。
趙書記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江之寒提起過他和文楚的朋友背後叫他趙世美的事情,衝口而出:「文楚,你和他什麼關係?」
在辦公室門口,文楚回過頭來,淚痕未乾。
她說:「趙學斌,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晚飯的時候,江之寒親自下廚做了一條魚,和新鮮的魚鰍,再加上兩個小菜,開了兩瓶葡萄酒,硬灌了吳茵半瓶,直到她臉紅紅的,不勝酒力才作罷。
七點多的時候,袁媛打來電話,說公司註冊的事情要和江之寒談一談。江之寒叫吳茵一起去,吳茵說醉的都不想動了,囑咐他早些回來,自己便先上床睡覺去了。
江之寒出了門,深深的吸口氣,覺得冬天的傍晚空氣特別的清新,今天一天的暢快心情,在微醺的酒意下,越發的飛躍起來。
二十分鐘後,他出現在學校附近的茶吧,一眼就看見明艷的袁媛一個人坐在窗邊靠角落的位置。
江之寒走過去,打聲招呼,坐下來問:「進展不順嗎?」初次見面以後,袁媛和江之寒還因為公務見過一兩次,有一次在文楚缺席的時候,幾個人因為在歐陽和趙世美事情上的相同立場,一下子找到了盟友,關係迅速的熱乎起來。
袁媛皺皺鼻子,「喝酒了?」
江之寒笑道:「一點點啦。」
袁媛揚揚手邊的文件袋,嫣然笑道:「今天本來準備請你喝酒慶祝呢,執照申請下來了。」
江之寒笑道:「那感情好。今天看來是好事成雙啊。」
袁媛問:「還有什麼好事啊?看你一臉喜色的樣子。」
江之寒帶著兩份醉意,得意的說:「今天當面羞辱了趙世美一頓,真是很舒暢啊!哈哈!」
袁媛興奮的說:「真的!快,快說來聽聽。就憑這個,今天姐姐我來買單。」正說著話,傳呼機響了。她找江之寒借來手機,打了兩個電話,把手機塞回來,對江之寒說:「太好了,你文老師正找人借酒澆愁呢,我們去湊湊熱鬧。」
江之寒啞然失笑,「你這人怎麼這麼不仗義啊?哪有當好朋友這樣幸災樂禍的?」
袁媛一拉他的手,說:「快走啊……你不明白的,楚楚對那姓趙的,始終還有那麼些煙火情。我們一心想著什麼時候,她能徹底想通了,就可以往前走了……今天的事,說不定和他和你有關呢。如果因為這個,她能徹底把姓趙的忘了,你可就立大功了。到時候,姐姐真的要好好犒勞你哦,江弟弟。」
江之寒翻了個白眼,跟著她往外走,老遠看見一輛出租,大聲招呼司機停下。
文楚喝酒的地方,在青州醫學院前面的一條街,青大的人通常稱它叫學院街。這裡比別處好的一個地方,就是出沒的人九成都是附近大學的在校生,社會上的閒雜人員比較少。
文楚看起來已經喝了不少,圓圓的臉已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暈紅。
她看見江之寒跟著袁媛來了,眼裡不加掩飾的有些驚訝。
袁媛一坐下來,便一把攬過她,膩聲道:「楚楚,你好漂亮哦!我都被迷住了。」瞥一眼江之寒,「之寒,你說是不是?」
江之寒摸了摸鼻子,說:「文老師……我是被拉來的,馬上就走。」
文楚帶著幾分醉意,看了他片刻,說:「你們倆……什麼時候這麼熟的?」
袁媛咯咯嬌笑了兩聲,「那是因為呀,我們找到了共同的階級敵人。」轉過頭對江之寒說:「對了,江弟弟,你今天怎麼和姓趙的起衝突了,你還沒告訴我呢。說來聽聽!」
江之寒看著文楚,有幾分尷尬的說:「文老師……趙書記,今天找我談話了……」
文楚打斷他說:「我已經知道了。」
江之寒驚訝的揚了揚眉毛,一旁的袁媛插話說:「他找你了?」
文楚喝了口酒,點點頭。
袁媛警惕的說:「他找你幹什麼?」
文楚朝江之寒努努嘴,「喏,搜集他的罪證。」
袁媛笑道:「楚楚,你現在的樣子好可愛……喂,之寒,我越發的好奇了,你今天到底做了什麼呀?」
江之寒說:「有個調查組來找我談斯科特的事,我……忍不住當面罵了他兩句。」
袁媛急問:「快說來聽聽,你怎麼罵他啦?」
江之寒搖頭不肯說。
袁媛說:「別怕你文老師,姐姐幫你擋著,快說來聽聽。」
江之寒掃了文楚一眼,不知道袁媛這個傢伙安的是什麼心,低頭喝了口酒,堅決不就範。
袁媛怒道:「喂,你這傢伙,別裝乖乖小孩兒的樣子了!」
文楚忽然發聲說:「媛媛,你知道那個外國人,那個斯科特被人怎麼了嗎?」
袁媛說:「被怎麼了?」
文楚吐出一口酒氣,說道:「被人弄成太監了。」
袁媛啊了一聲,嘴張的能吞下一頭牛,良久都沒有合攏。終於從震驚中甦醒過來,她盯著江之寒,「是你幹的吧?」
江之寒苦笑搖頭,這個女生,真不像是讀理科出身的,邏輯極其混亂,思維總是跳躍,跟隨直感的。
袁媛輕輕哼了一聲,「一定是你幹的……這麼瘋狂,這麼有創意的,嘖嘖,我還沒見過活著的太監呢,他住哪個醫院來著?我一定要去參觀參觀。」
江之寒撇嘴道:「袁小姐,熟歸熟,我還是可以告你誹謗的……」
袁媛湊過腦袋,誘惑他說:「就我們三個知,天知地知,是你幹的吧?你就認了吧……」
江之寒眼角餘光掃過,看見文楚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便收住笑容,舉起酒杯,說:「來,敬那位無名英雄。」
袁媛和他碰了碰杯子,一口喝乾,頗有些意興闌珊的說:「死小孩兒,就知道讓你說老實話是不可能的任務。」停了停,又說:「對了,你到底說了什麼,讓姓趙的立馬就要搜集你的罪證對付你,這總可以說說吧。」
江之寒放下酒杯,看著桌面,輕聲說:「我說……他不過是一個欺軟怕硬的……軟蛋。」抬頭瞥了文楚一眼,心裡有些惴惴的。
袁媛破天荒的沒有興奮的大叫,她評論道:「真夠惡毒的,你。」
抬起頭來,江之寒看著微醉的文楚的臉,很認真很誠懇的說:「文老師,我覺得,他配不上你。你們不在一起了,是他的損失,也許是你的幸運呢。」
一剎那間,整個屋子似乎安靜下來,所有的笑語噪聲都被過濾掉了。文楚看著對面的男孩兒,看進他清澈又深沉的雙眸,一時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