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酒吧的下午
江之寒推開檯球室的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曲映梅坐在江之寒的專座上,輕輕吹了一聲口哨,說:「好不容易勸財迷的老闆娘開了暖氣,你就跑來享受來了。」
江之寒拿起球桿,說:「那我們來貢獻點收入吧,打三盤,誰輸誰掏錢。」
曲映梅嬌笑道:「東風吹,戰鼓擂,這個年代誰怕誰?」站起身,走過來接受江之寒的挑戰,「輸的人,還要請飲料,請晚飯,請喝酒。」
江之寒發覺自己越來越容易被不同的女子所吸引,譬如說曲映梅,她打檯球的時候就散發出驚人的嬌媚:趴下身子,翹起『臀』部,隨著球桿一路看過去,整個身體的美妙曲線一覽無餘。
兩人打了兩局,一比一。到了決勝局,江之寒正要打一個進底袋的關鍵球,曲映梅忽然說:「你和雯雯,發生了什麼?」
江之寒眼皮跳了跳,說:「不要干擾我打球。」走過去,架好桿。
曲映梅說:「平時你一周不來,她就要打聽。最近這麼久不來了,從來沒聽她問起過,很反常哦。」
江之寒正準備打球,只好停下來,說:「期末了嘛,大家都知道很忙啊。」
曲映梅很有深意的點點頭。
看見江之寒正要擊球,曲映梅忽然又說:「你撒謊的時候,左眼皮會跳一下。這個秘密,我免費送給你,記得欠我個人情。」
江之寒心裡跳了一下,球擊歪了,還送給曲映梅一個很好的位置。
曲映梅笑道:「果然有私情。」很輕鬆的進了最後三個球,一桿清了台。
江之寒搖搖頭,坐下來,問:「雯雯姐呢?」
曲映梅哎喲一聲,「連姐都叫上了?」
江之寒說:「難道她不比你大好幾歲?」
曲映梅說:「哎喲,連這個大秘密她都告訴你了?」
江之寒不耐煩道:「你還是少說兩句吧。沂蒙是不是不在家?為什麼我放了假給他家打電話,幾次都沒人接?」
曲映梅淡淡的說:「被他爸弄到別處去封閉學習去了。」
江之寒問:「去多久?」
曲映梅說:「一整個寒假吧。」
江之寒說:「那豈不是很久都見不到了?」
曲映梅說:「有什麼關係。」
江之寒側頭看了看她,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小心的問道:「前段時間,聽說發生了些事。到底怎麼回事啊?」
曲映梅忽然生起氣來,「你一個男生,幹嘛這麼八卦啊?走,去喝酒,今天輸給我的。」
江之寒冷冷的說:「自己去吧,回來拿發票報賬,我給你錢。」
曲映梅哼了一聲,說:「不服氣再打一盤,你贏了我們算抵平,你也不用請客了。你輸了……願不願意,都得賠我去喝酒。」
江之寒勇敢的應戰,然後可恥的輸掉,被迫去當了陪酒男。
曲映梅找的酒吧,據她說是新開不久的,很多老外喜歡光臨的地方。她說道,對老外咱不敢興趣,但要來見識一下老外的品味是個什麼樣。酒吧的名字就很奇怪,只有一個字,叫湘,據說是指中州的古名。
兩人對酒都不算行家,就隨便點了兩杯雞尾酒。
曲映梅嘻嘻笑了兩聲,「別喪氣了,我有一年天天泡在那裡練。你才打了多少次,水平就和我差不多了。再練兩個月,我恐怕打不過你了。你說,什麼事情都壓人一頭,又有什麼意思?」
江之寒惱火的當然不是輸掉了賭約,而是輸掉了賭約被迫來當陪酒男。
他也不搭理曲映梅,自顧喝自己的酒。
曲映梅忽然指了指門口,「哎,看見三個老外了。喂,旁邊那個女的好漂亮好有風情!」
江之寒翻了下眼皮,忽然抬起眼看了一眼,等那四人都走出了門,才收回眼光。
曲映梅笑道:「看晚了吧,只看到背影。那側面的曲線,嘖嘖,我見猶憐哦。」
見江之寒終究是不理她,喝口酒,歎了口氣,「這麼小氣!我給你說還不行嗎?陳書記跑到我們家,告訴我父母有一個詞叫門當戶對,還有一個詞叫癩蛤蟆不要想吃天鵝肉……哈哈,我還沒看出來哦,他兒子哪一點長的像天鵝?」
江之寒抿了抿嘴,看著曲映梅不說話。
曲映梅說:「現在是不是該我冷下臉,不理你了?」
江之寒招手又叫了兩杯酒,舉起來無言的和她乾了一杯。
他說:「越老越勢力,有時候想起還真是件淒慘的事。」
曲映梅說:「最勢力的,其實是混的倒上不下的人,不是嗎?」
江之寒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沉默的和曲映梅喝酒。
曲映梅說:「現在改玩深沉了?這是失戀綜合症的第幾期呀?」
江之寒淡淡的說:「有時候忽然不太想說話。」
曲映梅癟癟嘴,「這句話深沉的很有味道,我喜歡,呵呵,來,乾一杯。」
江之寒問:「工作怎麼樣了?」
曲映梅說:「反正還有半年,再找找吧。實在不行,隨便在那裡混著,總餓不死我。喂,江之寒!」
江之寒看著她。
「我還是有幾分姿色的,不是嗎?當個售貨員應該會有人要吧?」
江之寒不由笑起來,「姿色是夠了,不過這脾氣,當售貨員估計夠嗆。」
曲映梅說:「幹嘛問我這個?你能幫忙啊?」
江之寒說:「如果到時候你找的不理想的話,我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幫忙。不敢打保票,但會盡力的。」
曲映梅看著他:「幹嘛幫我?」
江之寒說:「我高興啊。」
曲映梅撲哧一笑,「討厭死了,一下午都在裝深沉!」
這時候,江之寒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推門進來,而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拿出手機,原來是林志賢的電話。
林志賢問:「約了個時間和崔市長吃飯,你要不要來?」
江之寒幫林志賢和崔市長搭過一次橋,沒想到他們關係發展的如此的快,還不得不佩服林師兄的手腕。江之寒想了想說:「我還是不去了吧。」
林志賢說:「成,反正我聽說你經常去他家的,也不在這一次。」
掛了電話,曲映梅說:「已經配上手機了?借我用用。」拿過去撥了個號碼,說了幾句,對江之寒說:「小雪的實習有些事情,我要幫她去處理一下。你要走嗎?」
江之寒搖頭說:「我再坐一會兒。」
曲映梅站起身,說:「小心不要喝醉,被人拐走了哦。」擺擺手,推門出去了。
江之寒叫了三杯雞尾酒,放在桌子上。
車文韻像隻貓一樣,無聲無息的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
江之寒推過去一杯酒,「這杯看起來顏色不錯,試試看?」
車文韻淺淺的抿了一口,說:「怎麼走到哪裡都碰的到你?」
江之寒說:「也許我們都喜歡去差不多的地方……一個大家眼中的爛校,一個有錢人的家,還有一個外國人喜歡光顧的酒吧?」
車文韻說:「你實在不太像一個高三的學生。」
江之寒笑了笑,不說話。
車文韻悠悠的喝了口酒,問道:「你有沒有這樣的經歷,在某一天,某一個有些特別的日子,忽然有奇怪的某種衝動,要和人說一些事。」
江之寒點點頭。
車文韻說:「所以……我們的秘密交換的協定還有效?」
江之寒點點頭。
車
文韻說:「我最近兩年去教堂,雖然不那麼信,但開始相信命這個東西。如果會在一個月裡,在完全不同的地方遇到一個人四次,那一定是上帝召喚來讓我說話的那
個人。所以今天,我不是你的英文老師,你也不是四十中的學生。我們……只是兩個秘密憋的太久,要相互交換的人,命中注定會在這裡遇到。」眼神亮晶
晶的,近處看,黑處更黑,白處更白,透出一股惹人憐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