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精靈神慢慢笑了。
那是不置可否的笑。雖然並無再多的動作和言語,安平還是敢到一絲悚然——原先以為封神後會與面前這個宇宙幾乎處於最高位的神明拉小差距,但是,真正成位神明,才知道二者之間的距離究竟有多遠。
如以數千數萬里的長度計算,現在封神後的他,恐怕只比原先凡人時拉近了與對方的差距不過數厘而已。大概就是如此。
力量上的絕對差距,甚至讓安平感自己所有秘密都暴露在對方洞察一切的目光裡。
不過,原本就沒打算隱瞞,安平長呼了一口氣,慢慢說著:「偉大的拉瑞隆殿下,您前來這裡未必只是為我的封神送上祝賀吧?相信您已經知道……」
精靈神慢慢浮現出了微笑。
「安平殿下,您很聰明,今後的潛力無可計量。是的,對於您的封神,雖然早就在我的估計內,但是,現在這個時間點上您忽然的晉陞,還是稍微讓我感到有些意外。」
安平慢慢苦笑:「這就是您前來的原因?」
「哦,安平殿下,我大概知道一點,不過,您能為我仔細說說麼?」
「拉瑞隆殿下,以您的力量,竟然也無法全部得知?」安平驚訝的注視著外表為女性得精靈神:「我原本以為您全部都知道了。」
「安平殿下,我的確知道您有一些並不屬於這個宇宙的力量,剛開始時,我,以及魔法女士還有曾經希望將您定為他們選民的那二位,對你產生興趣的原因正是因為此。」
「關於這事,還要感謝您和魔法女士的幫助。」安平鞠躬,表示謝意:「等我正式封神,並建立起神國之後,一定會向您還有那位殿下表示正式的感謝。」
「你並不用因為這個感謝我,而且,您最好不要這樣做。」
「為什麼?」安平再一次感到了驚訝:「難道是因為像我這樣神格卑微的新神沒有向二位致謝的資格?」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安平知道肯定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從精靈神有些鄭重的表情內他看到了一絲危險。
是的,危險。而且,並不是精靈神的危險,而是他這個新晉的微弱神力所即將面對的危險。
「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安平殿下。」精靈神看著他,慢慢的說:「諸神雖然有神職的差異,神力的高低,甚至,因為對力量的理解不同而能掌握的超凡神力也有諸多不同的種類,但是,這些並不能確定諸神地位的高低。事實上,無論是像您這樣新晉的神明,還是像我如此盤踞神位已久的存在,在此晶壁宇宙都已是處於頂點的存在。諸神或許擁有不朽,但此不朽卻並不是永恆的不朽,雖然或許矛盾,但事實就是如此。時間,渺小也會變的偉大,時間對任何事情都起作用,包括神明。在我存在的歲月中。我看見過許多渺小地存在,成長成為了偉大存在,也見過以為自己永恆不朽的偉大最終化為煙雲。」
安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過了一會:「您說的很對。」
「那麼,回到最先的話題上來吧。不過,在您向我敘述您封神經過之前……您或許應該知道這個消息。」精靈神提出了一個建議,然後拋出了一個讓安平感到無比震驚的話題:「事實上,或許您還不知道,魔法女士的從神,同樣也是她正式配偶的神明隕落了。」精靈神輕聲的歎息。
「啊!怎麼會?」這的確是讓安平感到無比震驚的消息。在他還是凡人時,深港城的庇佑者就是那位神明,甚至深港城主包利安更是他的選民。
這位神明的名字:法師之神,阿祖斯。
「這是真的麼?」安平甚至一度懷疑這個消息,但是,他立刻意識到這是對面前強打的精靈神的不敬:「殿下,我並沒有懷疑您的意思,只是,這個消息實在讓我震驚,而且——在我封神之後,似乎並無任何感覺。凡人時的我或許不能察覺到這個,但是,現在我既已是微弱神力,如果那位殿下隕落的話,我應該會有所感覺。」
「不用向我致歉,我能理解您此時的心情。」精靈神將話鋒一轉:「您是指星界之門的打開,是吧?」
「正是如此。」
「當然,您會感到懷疑,這完全非常正常——的確,在您封神之後,星界之門沒有打開,並沒有任何神明隕落……」
「您的意思是……那位殿下的隕落在我封神之前?」隱隱約約,安平好像抓到了什麼東西,但是,等他仔細去摸索的時候,卻又沒有任何頭緒。
精靈神點點頭。
「這與我的封神有關係?」安平問了一個問題。
「我也只是猜測,不過,真相或許就是如此。」精靈神微微歎息著:「現在,我希望殿下您能完完整整的對我敘述您封神的經歷,希望不要有一點遺漏。」
「嗯。」安平點點頭,然後,慢慢開始說了起來。
從深淵之語被惡魔入侵開始,然後,他在地球宇宙的機甲被修復,在深港城中,應包利安城主的要求前往深淵之語援助,接著,就是惡魔入侵,他接下了偵察的任務……娓娓道來時,精靈神仔細的聽著,原本二位神交流時並不用如此麻煩,只需要簡單通過神力交流就能瞭解很多事了,但是,一隻美麗女性精靈外表的拉瑞隆似乎並無這樣的意思,只是要求安平敘述,偶爾遇到含糊不清的地方還要求他重點描述。
「秩序之惡,然後,他,哦,應該是她現在叫作耶爾絲是麼?」
雖然很長,但是,安平終於慢慢敘述完了。針對他的訴說,精靈神慢慢伸了個懶腰,以無比優美的身姿,清脆的聲音道出了那個名字。
「是的,她……她是這麼稱呼自己的。」
精靈神再度不置口否的笑了,這位世界上最高貴的女神輕聲說道:「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謹慎,而且,在神國和主位面世界策劃如此大的陰謀,所圖謀的,僅僅只是這些。」
「您的意思是?」在漫長而又煩瑣的向精靈神慢慢敘述自己經歷的時間裡,安平逐漸整清了自己的思路,然後,原先聽到阿祖斯隕落時候心中似乎看的到,但是卻摸不到的頭緒也漸漸浮出了水面。
「看來您已經理解了。」精靈神的笑沉靜如她的標誌銀新月那樣的安靜,但是,卻又帶著一絲隱而不露的蕭殺。她補充了一句:「事實上,您或許不知道,在您還是凡人,從深港城出發,進入深淵之語那個時間段開始,所有天上諸神對您的注視都完全被切斷了——其實也不能說切斷,只能說諸神被虛假的表象所蒙蔽,我們一直以為凡人時的您在封神前呆在深港城中幾乎沒有任何活動。」
「竟然是如此?」安平低頭想了想:「可是,知識之主殿下卻曾經在我還在深淵之語範圍內出現過。」
「據我所知,並沒有此事,或許,這也是她的偽裝。」
「原來如此。」安平幾乎毫無懷疑的就相信了。
事實上,他封神後也有所懷疑,那個時間點上,自己的經歷似乎一直籠罩著迷霧,而且,知識之主的出現也太過突然,甚至,他完全考慮不到知識之主在那時把他丟去異界的原因。
如果把這一切都歸咎到秩序之惡的陰謀上,似乎就全部有了合理的解釋。
「那麼,殿下,您忽然出現在我面前的原因,就是那個吧?」
「您明白了?」
「當然明白了。」安平點點頭,然後說出了一切事情最終導向的源頭:「我的封神,是那位存在早就安排好的,而且,並不只是他口中所說的希望我成為她封神露上的榜樣——或許這也是理由之一,但絕對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她贈與我的那個完整神格,就是已經隕落的阿祖斯殿下神格的一部分吧?如果她甚至能夠作到幾乎蒙蔽這個世界所有神明感知的程度,那麼,將阿祖斯殿下的神格抽取出來,抹去所有的烙印和痕跡,使之成為完全沒有歸屬的純淨神格,這樣的事,應該很簡單。」
「您說的不錯。」
「那麼,現在偉大的魔法女士已經是我的敵人了?」
「您做好了迎接戰鬥的準備了麼?」
「完全沒有。甚至連戰鬥的覺悟都沒有,如果是那位偉大的殿下,我的失敗,可以預先。」安平苦笑著。
「不,這到不會。」精靈神忽然伸手撫上了安平的面孔,溫柔而慢慢的摩挲著:「如果讓您立刻封神,接著又遭遇失敗的話,恐怕不是耶爾絲所樂意見到的。事實上……」高貴的女神頓了一頓,然後縮回手:「她很擅長陰謀詭計,當年使羅絲背叛與我,也策劃了許久,甚至許久以來,我一直沒想到那背後有她的影子,只是,最近才想到了這個可能。」
「您願意幫助我麼?」安平直截了當的提出了要求。
「是的,我要向她復仇。」精靈神溫柔的一笑,但是,笑容背後卻隱藏著寒意。「您不必擔心目前的難關,事實上,就魔法女士強大神的身份,她不會親自對您出手,您將要面對的,大概只有她從神以及地上教會的敵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