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吸血鬼啞然失笑,笑容淒慘無比。
「原來,你不過是在戲弄我。」心裡剛生出一絲希望,然後希望立刻被人打碎……給他一滴血?一滴血能有什麼用?作為吸血鬼,即使平時絲毫無損時,吸血進食最起碼也要一杯血的程度,而現在他受傷成這樣子,一滴血?頂多讓他多活幾分鐘而已。
出於吸血鬼的驕傲和自尊,他心中立刻憤怒起來,但是這點感覺很快就消失了——不過是人家砧板上的魚肉,想要如何處置,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
僅憑他現在這樣的吸血鬼,又有何種力量來憤怒?
但是就在這時,安平竟然真的用匕首微微割開了自己的手指,擠出一滴血來。
「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難道不是麼?」吸血鬼無奈的看著安平,言語裡開始絕望:「你要殺了我,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我甚至連辦法都為你指出了。在你身邊的精靈,不僅僅是法師,我看她還有牧師的等級吧?讓這位精靈小姐製作一些聖水如何?只要那麼一點點——當然,肯定要比一滴的份量多……倒在我身上,我保證立刻就死了。」
「我當然不是在開玩笑。」安平微有些鬱悶,自己的好意卻被吸血鬼這樣誤解。
不過,轉念間他就瞭然了。該怎麼說呢?總不能和這只吸血鬼明言自己的特殊之處吧?金光神性是僅次於他的來歷的第二大秘密,甚至是和他最親密的桑蒂妮,恐怕這時也只是略有所察,而不知道真實的狀況為何。
吸血鬼舔了舔自己乾渴的唇,這只吸血鬼,非常敏感。而且,他從安平手指上那滴微微帶著金光的血液感到疑惑,他看出了蹊蹺。
安平的說話,言語中的態度,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那麼——難道他的血液真有那樣的力量,一滴就可以讓自己恢復?這個世界,那些大能的存在他是知道的,但是,如果說面前站的少年法師就是那樣的存在,卻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吸血鬼隨即就放鬆了。他舔著自己乾渴的唇,不管怎麼說,不管面前的少年法師是否是戲弄自己。起碼,將滴落下來的那滴血卻是不虛的真實,自己只需將那血入喉,一切就全清楚了。
「準備好了麼?」安平話題一轉,直接結束了和吸血鬼的爭論,將手指倒轉,就要將血滴下。
「嗯。」吸血鬼張開了嘴。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安平手指傷口中滴出的那滴血液落入了吸血鬼的口中,頓時,他的面色一愕,然後變的古怪:「這種感覺……簡直超乎想像!」
而在這個世界之中,一切諸神的烙印都是重要的,即使那個烙印來自於早已隕落,甚至不存在了的神明。任何力量都也不能影響諸神的烙印行使自己的法則,能量和位面的規則,包括所謂的領域法則都不存在,在神性烙印的最深處,是的,一切都不存在!
掌握了神性,點燃神火封神的那一刻正是自己創造屬於自己的規則的最好。
當然,先要點燃神火,唯心是造,需要足夠的能量來推動——足夠的能量,再加上對世界本源的理解,神火必因此而生。
吸血鬼感覺到那滴血液入喉,自己的身體立刻轟的一聲,似乎被某種強大的烙印法則所推動,他的身體,他的吸血鬼本能根本無法對那點血中的力量解析,也不用說吸收其中的能量了。但是,偏偏,血中滲透出來的力量卻在快速使他因為重傷而損失的大半身體恢復——那種速度,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也沒有任何可以參照的對象。
因此吸血鬼的心騷亂的運動著,各種矛盾的思想彼此作戰著,這點小小的血液,卻帶著心靈解放的喜悅、迷茫、恐懼,思想在彼此碰撞,而身體則在重新建構。
在外人看來,吸血鬼的身體已經在變形,血管爆裂,遠比人類的**更強悍的異類之體似乎也根本無法抵禦從身體內部而來的變化,已經變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爛泥的身體內,卻還在進行著生命循環。
很快,從血泥之中,吸血鬼的身體重建了,一個嶄新的吸血鬼身體驟然而生,只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原本受傷極重,甚至,只剩下小半個身體的異類恢復了全狀。
「那滴血!」吸血鬼的的靈魂,極力的想要抓住在自己身體內遊蕩的那點安平的血,想要將其吸收,來轉化成真正屬於它的能量。在這樣的時刻,他已經明白,如果真的能獲得那點血,他的生命形態將真正的昇華,雖然還屬於吸血鬼的範疇,但表面上卻不同了——他能獲得真正的永生,而不是像大多數吸血鬼那樣靠著吸血,能量吸收,然後躲藏在遠離光明的陰暗處苟延殘喘而獲得的虛假永生。
如果他能成功,將成為這個宇宙中,凡物裡所謂真正完美的生物。
很不幸運,他失敗了,吸血鬼不可能成功。那點血液雖然只是微微一點,但是他的靈魂,他的**的吸引力,這點力量根本不足於讓那點血液在他身體內留下來,真正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吸血鬼的身體恢復後,那點血竟重又從他體內而出,回到安平身上。
「啊!」面上有無比的失望,吸血鬼伸出手來,似乎想要抓住那點血,但是,和安平的眼睛對視時,他驟然渾身劇震。
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眸子啊?
深邃如黑夜,裡面沸騰著無數的雷電的眸子。
這不應該是屬於凡人的眸子!
吸血鬼站了起來。現在他的身體,和之前全無區別。但是,出於一隻吸血鬼的敏銳,他還是感覺到了自己的虛弱,這種虛弱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完全是他身體復原了,但是本應一同恢復的力量並未還原的關係。
吸血鬼相當聰明,他很快就明白這是安平故意為之。
「大人。」站在安平面前,吸血鬼恭謹的跪拜在地。作為剛才那點血液的直接收益者,他或許是這個世界目前是唯一無限接近安平現在真實存在的凡人物。雖然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麼一個少年法師會有如此的力量——他知道安平並不是神。但是這並不妨礙他表示深深的敬意——也許在最古血族中,最強大的吸血鬼有著足夠的力量甚至不向神屈膝,但是現在,像他這樣一隻吸血鬼,面對的別說是神,就算是向安平這種處與神人之境模糊邊緣的存在,就已經幾乎無法直接面對了。
「起來吧。」安平淡淡的說。他周圍的戰士對吸血鬼虎視眈眈,他們以為吸血鬼恢復了力量。不過,吸血鬼卻無奈的笑了笑,忽然拉過一名戰士手裡的武器,在對方驚訝的表情中,讓他武器刺穿了他的手。
「各位放心,我現在沒有任何的力量,也就是說,沒有絲毫威脅——這一點,看我手中的傷口或許你們就明白了。」吸血鬼手心的刺傷,恢復的異常緩慢,雖然血流了一會就不流了,但是創口卻幾乎沒有任何復原的意思。
就一隻吸血鬼的恢復力來說,這不可能。
如果這種情況真的發生了,唯一的原因,就是這只吸血鬼虛弱到了極點。
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吸血鬼站了起來,他也朝周圍的人觀看著,面上露出人畜無害的表情。
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或許是吸血鬼的表情嚇到了眾人,或者說,根本沒想過一頭吸血鬼會露出如此溫和的表情——那幾個戰士,成長到現在的水平,所直面過的敵人,數量起碼以成百上千計,其中,自然也肯定與吸血鬼戰鬥過,但是,兇惡的吸血鬼會如此正常與人類交談,根本違反了他們的認知。
吸血鬼看到了,微微有些覺得好笑。
不過,正是經歷過安平那滴血的催動,他才深刻的感覺到面前貌似沒什麼力量的少年法師的可怕:「這個少年,雖然是法師,但是,恐怕已經能不再依賴脆弱的魔網,而擁有屬於自己的真正力量了吧?」這點認知不斷深入,直到滲透到他的骨子中。
「只是,他究竟是不是神或者一位神的化身呢?」
吸血鬼雖然明白但卻又想不明白。這種矛盾的思想,在他腦中爭鋒。
不過,我需要對他表示恭順,說不定,這個少年是我從這裡脫身的唯一機會。我掉到這個該死的地方也幾個月了,一直沒找到出去的路,說不定,他們會知道,所以,向這樣的人類表示恭順,並不是吸血鬼的恥辱,而是一種明智之舉。
眼見自己要不得不因為沒有食物而死了,在這時,卻遇到了人類,不過不是食物,反而是恐怖的存在。吸血鬼側著眼睛,向上望了一眼,安平的眼睛深邃無邊,但是裡面卻閃爍著似乎看透他一切心思的真實,似乎他所有的念頭都在這眸子之中,全無遺漏。
吸血鬼只看了一眼,就又恭順的低下了頭,他感覺到安平要對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