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裡上岸。」從人魚居住的湖泊返回懸崖上的巖洞,一路向下,重又進入海中,佩西在前面引路,終於,隨著眼前一亮,他們從海中出水,小人魚指著前面一處沙灘,如是說著。
早在懸崖之上,安平就居高臨下,俯瞰了這個島嶼的全貌,這個島嶼離深港城有十多天的海路,雖然已經是外海,但離大陸卻並不遠,不過因為位置偏僻,所以並沒有在大多數海圖上記載。
它的形狀是為一個不規則的長條,長百多公里,寬四十多公里,面積四千多平方公里左右——整個島嶼除了靠南一處有一座兀然豎起的山峰峭壁外,多是森林和湖泊,也有一些沼澤。看的出,這個島嶼即使有人定居,但文明程度和活動的範圍也不會太廣,有人的地方,文明稍微開化一些都會砍伐森林開墾農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個島嶼處於一副全然自由生長的天然狀況。
不過,正是因為這樣,島嶼充滿了生機,走上沙灘,前面不遠就是茂密的森林,剛剛進入初秋,森林依舊青翠蒼綠,偶爾有幾隻森林中的動物慢慢的走過,一派閒適安詳的氣氛。
「就是這裡了,我們要進入森林,然後那些土著就會有人與我們接觸,我這裡有奶奶給我的信物。」佩西躺在沙灘上,小心的擦拭掉下半身魚尾上的水跡,過了一會,等魚尾變成了一對修長的美腿,她就站起來,穿上早已準備好的衣服,慢慢走到安平跟前,說著。
看的出,佩西並不習慣穿這種人類的衣服,她邊走邊不安的扭動著。人魚在水中生活,大多數身上都不著一縷,頂多有些人魚會摘取海中的貝殼珍珠寶石之類的東西,懸掛在身上作為裝飾品,要不是安平堅持,佩西才不會穿這套好不容易在人魚收藏中翻出來的人類女裝。
「作為我的侍女,你首先要習慣穿人類的衣服。」安平接過佩西手中的信物看了看,這正是一顆普瑞西曾經建議拿來和人類交換的夜明珠,這種珍珠,在人類世界中非常昂貴,但在人魚這裡,卻算不得什麼。
不過,這個島嶼上的土著顯然也是知道這種夜明珠的珍貴,他們崇拜人魚一族,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人魚手中有夜明珠這種東西——想像一下,漆黑的夜晚島嶼上,土著們仰望山峰時,偶爾見到美麗無比的人魚手持會發光的寶石在嬉戲,然後,又因為巧合,這些土著與人魚有了某種程度的淺淺交流,心智未曾開化,崇拜敬畏週遭自然中任何神秘力量的土著們會不把人魚當作他們的圖騰保護神才怪。
可惜的是,普瑞西不過是普通的人魚,自身的力量也沒有多少,要是普瑞西稍微清楚一些法則,懂得將島嶼土著敬畏崇拜產生的信仰吸收,她的力量就會快速增長,不過幾百條魚人對她族群的威脅根本算不了什麼,然後要不了幾百年,就會跨入神聖領域,就算沒有神格來轉化,但是這樣稀薄的信仰力量,也會沉澱和積累,直至未來發生由量到質的變化。
不過,即使是普瑞西不懂吸收這些微弱的信仰之力,但是,她也得了好處。普通的人魚,壽命和人類差不多,最長不過百年,年過中旬以後也會衰老——但從佩西口中得知,她的奶奶普瑞西已經一百五十多歲了,看起來,竟然和她全無區別,這正是那些微弱信仰之力被人魚不自覺的吸收而帶來的巨大好處。
普瑞西當然不可能永生,但是,她的壽命數倍於普通生活在海中的人魚卻是非常自然的,不僅是她,連帶她的族群都享受到了同樣的好處,這批人魚無論是容貌還是身體素質都遠遠優秀於海中的人魚。
安平並不清楚這些關於神格和信仰的知識,將夜明珠拿過來看了一會,重又還給了佩西,三人一起,慢慢由沙灘上進入了森林。
森林中非常安靜,和由外看去,充滿生機的外貌截然不同,或許是過於茂密的森林和植物吸收了音波的延綿,他們只要稍微離的遠一些,正常說話時的聲音就有些模糊不清了。
「嗯?」甫進入森林,安平就為這恐怖的寂靜不由心中一動,然後,他自然的展開了法師的冥想,在這種自然和諧的環境中,冥想比起平時來能獲得更多的好處。
不過,當然不可能和普通的冥想那樣端坐著不動,安平只是心神進入了冥想的那種狀態,感受著森林的生機和廣大,他的魔力快速增長,同時,腳下也沒有停著,在森林中前進,猶如早就生活在這裡,對周圍非常熟悉一般,所有腳下的障礙,那些樹根雜草碎石幾乎沒有能擋到他的,下腳時自然的就避讓過了。
要不是安平確實是一名法師,讓外人見到他現在的樣子,幾乎以為他是一名熟悉自然,崇敬自然的森林遊俠或者德魯依。
不過,安平可以毫無障礙的在森林中行走,跟著他的兩名女性卻吃不消了。佩西原本是人魚,雖然可以將魚尾化成雙腿,但平地上走路還行,在這種複雜的地貌上行走卻是為難她了。還有唐雅,五級的戰士,身體素質非常好,但是,即使是出色的平衡性讓她也無法跟上安平的腳步,在她眼中,茂密的森林中腳下似乎處處都是障礙,有無從下腳的感覺。
「主人,等等我……」不一會兒,氣喘吁吁的佩西就叫了起來。
「少爺……」因為擔心安平離自己過遠會有危險,稍微猶豫了一下,唐雅也叫了一聲。
「怎麼了?」安平忽然從冥想中醒來,回頭看時,這才發覺兩女離自己已經有些遠了,稍有些錯愕自己怎麼會在這種環境內進入法師冥想的狀態中,不過,暫且把這些拋到腦後,他見到兩女在森林中小心翼翼前進的樣子,微微一笑,隨口說出了幾句咒語。
隨即,唐雅和佩西覺得身體頓時輕鬆起來,行走間,似乎有漂浮的力量,輕輕一點,便跨出好遠。
「我給你們施加了羽落術,雖然不能和牧師的漂浮相比,但在這裡前進,應該能幫上不小的用處。」
「主人!您真是太厲害了!」人魚佩西何曾見過這樣的魔法,當時,兩眼放光,臉蛋微微紅潤的尖叫著。
「少爺,謝謝您。」唐雅也點頭微笑。小女僕雖然早已和安平發生了關係,兩人獨處時,依然有些放不開,顯的害羞無比,但在人前,她卻總是這樣一副淡然莊重的樣子。
不過,安平的法師等級,正常情況下,施展一級的羽落術頂多維持三十秒的時間,就算體內擁有神性,頂多也只能使這個法術多持續十秒左右的時間,四十秒後,唐雅和佩西又覺得身體一重,不過,這時,她們已經趕到了安平的身邊。
「還有多遠?」安平想了想,又給她們加持了一個羽落術,順口問著。
「不是很遠了,應該再走一會就到了。」佩西摸稜兩可的回答,其實,她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是,普瑞西雖然讓她作為人魚聯繫土著的使者,不過她自己卻從來沒有進入過這片森林,根本不知道要在森林中走多久才能遇到對方。只是,這樣的話她又怎麼好意思說出口,所以才含糊的說著。
安平哦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然而,正是在這時,嗖的一聲,一根銳物忽然擦著他們的身體而過,劇烈的空氣波動讓三人微微吃了一驚。
「站住!你們是誰!?前面禁止前進!」
與此同時,他們看到了前方樹後轉出了一名男子,體型並不高大,身材削瘦,但是從光著的上半身來看,肌肉卻非常敏捷結實,他的身上用一些樹葉,樹枝以及鳥獸的羽毛作為裝飾,最顯眼的是他耳後那三根長長的羽毛。
男子手上持著一張木製的短弓,弓已拉開,一根削尖的木箭搭在上面,從箭頭微藍色的痕跡看,顯然上了毒。
男子瞄準的目標正是安平三人,他的眼神冰冷,甚至其中還夾雜著仇恨,額頭上有一抹血跡未乾,看起來並不像是有些土著那樣把獸血作為裝飾面孔的顏料用手指自己抹上去的。
這個時候佩西立刻解釋,她拿出了夜明珠:「你是塔裡斯部落的人麼?我是山上聖女的使者,看,我這裡有信物。」
「你是聖女的使者?」很明顯,這個男人並不太相信,但是,看到了夜明珠還是使他略微緩和了仇視的態度。
「聖女幾乎從不主動聯繫我們……而且你手裡的東西白天可分不清,說吧,這個時候到這裡來,你們有什麼事?看起來,你們一點也不像是聖女的人,倒像是那些混蛋一路的!」提到了這個,男子咬牙切齒,原本緩和的敵意忽然又在他身上提起,垂下短弓又瞄準了安平三人。
「不管你們是誰,這裡不歡迎你們,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