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歲月如梭
秦元在那山巔之上以撫琴寄托心神,身後的白嵐也漸漸的沉浸在這靈動的樂音中,也不知何時,那樂音逐漸低沉,繼而消失無蹤,秦元站起身來收拾了行頭,轉身笑道:「今日烏雲壓頂,不是個看風月的好天氣,我們這就回吧。」
「啊!」白嵐如夢初醒一般,連忙應道,「好啊!」
秦元會心一笑,舉步就要下山去,白嵐忽然道:「沒想到秦大哥琴技如此好,竟然不比秦姐差到哪裡去呀!」
秦元哈哈一笑道:「我這琴技比著她差多了,要知道我這琴技還是跟她學的呢!你以後要好好的跟她學琴技啊,這等好機會錯過了就沒了!」
白嵐頗有些懷疑的看了秦元一眼,而後又點頭道:「那是當然,我肯定要好好的跟秦姐學琴技。」
二人一路閒聊,回轉了山腰各自的家中。
且不說那白嵐回家之後是何心思,秦元一腳跨入家門就見到周竹窩在籐椅之中,對著火爐翻看著一本古書。
「怎麼還沒有去歇息?」秦元奇道,往日這個時辰這小丫頭早就回屋去睡了呀。
「你個大壞蛋,竟然敢出去勾引一個凡人小妹妹,你就不怕我去跟塞琳娜她們幾個說麼?」周竹哼道。
秦元斥道:「休要胡說!這孩子是咱們倆看著長大的,就跟那親女兒一般,我疼她還來不及!」
周竹憤憤不平的把古書丟在石桌之上,氣道:「你把她當女兒,她可把你當情人!」
秦元哭笑不得望了她一眼,逕直上了二樓去睡覺去了。
周竹見他不理自己,當即也咚咚咚的跑上二樓睡覺去了,唯有那火爐中的火苗在那裡跳來跳去。
春去秋來,白嵐轉眼已經二十歲,到了這個年紀,山城的女孩兒們一般都已尋了人家嫁了,就是沒有嫁也都早早定好婚事,唯有白嵐一直沒有找到人家定下親事,白家就她這麼一個寶貝閨女,遵從天巫教教誨的他們並不想過多的干涉白嵐的選擇,但是她的父母在暗地裡也不知愁白了多少頭髮,卻終究問不出她的心思,只是隱隱覺得與對面的秦家老大有幾分關係。
只是旁氏早已從周竹那裡探明秦元口風,心知他不會娶親,自己家孩子恐怕要白白單相思了,心中更是發愁。
每日裡,白嵐依然上午學琴,下午幫助秦元打理店舖,閒來無事就學著秦元一般窩在籐椅上,癡癡的望著秦元忙碌的背影。
自從跟了秦元上了那山巔一次之後,隔三差五的白嵐就會纏著秦元跟去一趟,秦元耐不住她的撒嬌,又擔心她自己偷偷跑去,只得帶了她去,只是大部分時間都是潛心修煉心境,潛思那星辰之術,白嵐也不以為意,每日都在他身後默默陪伴。
秦元雖然清楚她的幾分心思,卻也不想傷害了這小姑娘,只當她是個孩子,雖然常常開些玩笑,但是大部分時間都是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之中。
秦元與周竹也已經步入中年,經過法術變化過的面貌顯得二人更加成熟,周邊追求二人的那些癡男怨女們也已個個成家立業,秦家小樓逐漸的恢復了初來時的安靜,唯有那每日上午按時到達的學童們以及每日登門求器之人在提醒著所有人,這裡住著鏡山城赫赫有名的大樂師與名匠。
周竹送走一批學生又接來一批學生,送往迎來之間,對於這分分合合不再如當初一般在意,當初第一期學生離開時她躲在二樓閨房內整整哭了一天,如今的她已經能夠坦然面對這一切,不過當她在山路之上或是在教堂中遇到往日的學生熱情的跟她打招呼之時,往往也是強忍眼淚,而後三兩步回到小樓裡,不住的咒罵秦元給她尋了這麼一個容易讓人傷感的差事。
秦元對於周竹的抱怨哭笑不得,當初是她自己選的這個差事,如今後悔的仍然是她,這讓他頗有些為難,最後只得不住的安慰她,只求能讓這個單純的小丫頭心裡好受些。
相比周竹忙碌而又充實的生活,秦元這些年裡反而愈發的沉悶,每日坐在店舖之中,往往一坐就是幾個時辰,那竹葉青喝的也愈發的多了,之前只有一日三餐時喝上一小瓶,到得如今,在做那樂器之時也在喝,而他製作樂器的週期也越來越長。
剛開始做之時,三五天之內必然能成一大件,到了後來,十天半個月也不一定能成一件,如今三五個月還不成一件,然而製作的時間愈長,他所作出的樂器愈發的受追捧。最近製作的一件七絃琴更是被當今天巫教的教皇看中,以天價拍賣下,而那聖女更是親自登門拜訪,求教這件七絃琴的保養方法。
當日那聖女來時,整個鏡山城都為之轟動,秦元名匠之名也迅速傳遍整個青蓮洞府,無數愛好奏樂之人紛紛趕往鏡山城,只求能見識一番名匠風采,然而等待所有人的只有閉門謝客四個字。
在青蓮洞府內,教皇與聖女代表著至高無上的精神象徵,僅次於天巫教教主青蓮大仙,一介凡人竟然敢給予聖女一個閉門羹,這件事讓那些狂信徒得知之後,差點就失去理智殺上門來,好在聖女及時出面,制止了信徒們的瘋狂行為,隻身一人在親家小樓外苦等了半個月,這才被秦元接入小樓之內。
聖女在秦家小樓內待了數個時辰之後就匆匆離去,隨之一起離開的則是白嵐,這小姑娘雖然年歲已達,但是生得一個好身骨,這些年來經常陪同秦元喝那竹葉青,一身經脈早已被悄然打通,趁這聖女來臨之際,秦元把她尋來,讓她與聖女見了一面,而後讓其自己拿主意是否要離開這山城,去追尋那廣闊的世界。
白嵐初時聞聽秦元要讓她離開,當即大哭大鬧起來,而後被周竹勸了幾勸,這才放下心思仔細考慮了一番,最後雖然不捨,卻也明白這是個拜得名師的好機會。
這些年下來,她早已對秦元二人的身份有了多番懷疑,從識破秦元拙劣的娃娃親謊言、到揭破秦元周竹二人的假兄妹關係,處處都能展現她絕頂的才智,而且那日深夜在山頂之上被秦元輸入一絲法力取暖,秦元雖然說是簡單的吐納功夫,但是白嵐早已懷疑他是個修煉者,加上這許多年來,秦元二人竟然連個風寒都從未得過,更讓白嵐確信秦元二人都是修煉者。
白嵐雖然不知秦元近二十年來為何每日上那山頂,但是也能隱隱猜出秦元是在修煉,有了別樣的心思,白嵐隨即下定決心去跟隨聖女修行,依依不捨的告別家人,而後踏上前往感恩城的道路。
白嵐走後,秦元與周竹的日子歸為平靜,周竹依然忙碌於各種事情,秦元依然沉浸在樂器的製作之中,只是那花費的時間愈加的長了。
小樓內少了白嵐的歡聲笑語,多了幾分寂寥,秦元閒暇之時也常常會想念當年那個小丫頭,只是更多的時候是窩在籐椅之中沉思樂器的製作之法。近些年來,對於樂器的製作他已經達到一種通明的境界,而隨之對天道的感悟也達到了一個頂點,起先製作樂器之時他盡可能的選擇上好的桐木杉木,畢竟他不能動用法力,無法改善材質,而後隨著技藝的精湛、道行的提升,樂器的材質越來越普通,到得最後,秦元開始四處尋一些爛木頭根來打制樂器。
材質越是普通,樂器的製作越是艱難,而天道的融入也是越難,然而越是這樣,對於秦元道行的考驗越是苛刻,稍有不慎,樂器即會灰飛煙滅,而秦元又經常突發奇想,對於樂器的製作也早已不再局限在那八大類,開始摸索起創造新樂器的道路,那樂器的製作也是越來越慢。現如今,往往三五年也無法製作出一件樂器來,就算製作出來了,也是只有秦元一個人懂得如何演奏,這等狀況弄得求器者越來越少,紛紛開始流傳起秦元大師已經不再製作新樂器。
白嵐的爺爺與奶奶在白嵐離開的三年之後雙雙離開了人世,而白嵐的父母也逐漸步入知命之年,鬢角悄然爬起的白髮再也掩飾不住歲月的痕跡。
有秦元提供的竹葉青疏通筋骨,白厚與旁氏雖然年歲逐漸已大,但是身體還是極為硬朗,那白厚閒來無事,常常來到秦家小樓裡與秦元一起喝酒下棋,二人雖然年歲相差近十歲,然而彼此間近二十年的交情可謂是相知甚深,兩個寡言少語之人坐在一起,你捏一顆花生我喝一口小酒,可謂是鏡山城頗為有名的兩個酒客。
周竹也逐漸的開始停止教授絲竹,除卻照常的禮拜,每日也與秦元一般窩在那籐椅之上,看著古書,時不時的搶過秦元的小酒喝上一口,而後與旁氏聊起張家長李家短,兩家人就這麼的逐漸老去,直到有一天,山下來了一名青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