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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禍起蕭牆 第四十四章節 訣別 文 / 玉衡浪子

    「曉軍,沒想到還能在這個世界裡看到你,我很開心呢……」顧小蓮流著淚,臉上卻是帶著笑意。

    「小蓮,對不起,我……」

    「為什麼要抱歉呢,我本來就已經不再屬於這個世界了,現在還能回來那麼真實的感受到你溫暖的擁抱,我真的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只有十分鐘……之後,我們就會再次陰陽永隔……」

    「至少我們還擁有這十分鐘的時光,我會把每一秒鐘都當成一年來珍惜,這樣,我這一生便都可以陪在你的身邊了……」

    「小蓮……你別說了……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你本來可以不必……都是因為我,嗚嗚嗚……」楊曉軍緊緊的抱住顧小蓮,早已是泣不成聲。

    「曉軍,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當初的選擇,如果時光可以退回從前,我依然會做同樣的事情,你千萬不要覺得虧欠了我什麼,因為此生遇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小蓮雙臂環住楊曉軍,輕輕的拍打著他的後背,任他像個孩子一般靠在自己肩頭肆意的哭泣。

    方明鋒假意抓了抓額前的頭髮,趁機擦拭了一下有些濕潤的眼角,對著楊曉軍輕聲的說道:「楊兄,你和小蓮好好把握這最後的時間,我們先去樹林外等你!」說著拍了拍已哭成淚人的穆清茹以及觸景生情長吁短歎的林志成,三人一同轉身向著樹林外走去,寂靜的樹林中,只剩下了一對緊緊相擁的身影,偶爾有樹葉從枝頭飄落,打著旋被風帶去了遠方,把生離死別的畫面襯托得格外淒涼……

    樹林外已是夕陽西沉,落日的餘暉將竹林籠罩在一片淡金色的朦朧之中,顯得亦幻亦真,賀天奇背著雙手,眺望遠方,深邃的眼神中竟流露出一絲難以名狀的傷感,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哀傷的往事,甚至連明鋒等人走到他的身邊也沒有發覺。

    方明鋒與賀天奇並排而立,順著他的目光向遠處望去,那裡只有沐浴在落日餘暉中的隱隱青山和漫天的紅霞。「大師兄,你在看什麼?」

    「往事!」賀天奇淡淡的答道,頓了一頓,似乎是不想讓明鋒繼續追問,轉換了話題問道:「他們呢?」

    「我把空間留給他們了,最後的時間,我想他們也並不希望被人打擾吧!」方明鋒輕聲笑了笑答道,其實,每當看到那生離死別的場面他的心莫名其妙的就會隱隱作痛,恍惚間彷彿覺得那種無能為力的悲痛感似曾相識,曾幾何時,他也曾這樣的想要和一個女人終身相守,可命運卻將他們強行拆散,只是那女人的音容笑貌已被他塵封在了記憶都難以企及的心底,留下的只有那一抹似有若無的淡淡哀傷。

    賀天奇輕歎了一口氣,不再言語,依舊漠然地看著天邊的流霞,明鋒亦是沉默不語,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大師兄,你怎麼會突然到這裡來?幸虧你來了,不然明鋒哥這次就真的危險了!」似乎只單純的為了打破這種讓人窒息的沉默,穆清茹開口問道。

    賀天奇的目光從天邊落到了穆清茹的身上,眼中的那絲傷感消退了很多,又恢復了往日那淡漠如冰的表情,語氣略顯凝重的說道:「我來是受了你姐姐所托,務必要將明鋒和你們立刻帶回靈光六動門!」

    「家裡出什麼事了嗎?」穆清茹有些吃驚的問道,心中隱隱覺得靈光六動門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除靈師出外執行任務期間本是極度自由的,若不是出了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絕不可能會被緊急召回。

    「因為李嬸死了,死在了方明鋒的房間裡!」

    「什麼?」穆清茹倒吸一口冷氣,小手不由自主的摀住了嘴巴,雙目之中儘是掩飾不住的驚訝,同樣驚訝的還有一臉茫然的方明鋒,他皺了皺眉頭,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就是那個六動門請來收拾房間的李嬸嗎?你是說她在我的房間……死了?」

    賀天奇沉默的點了點頭,當做是對他的回答。

    明鋒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抽痛,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個滿臉歲月痕跡的慈祥婦人,三個月前,當自己剛剛進入靈光六動門不久,正是她帶著自己離開了那叫明鋒現在回憶起來仍會覺得毛骨悚然的匿蹤林,不禁感歎起人生無常,怎麼這樣的好人總是得不到神靈的庇佑呢?

    「她是怎麼死的?疾病,還是……」

    賀天奇輕輕搖了搖頭,一雙深邃的眼睛冷冷的盯著方明鋒,緩緩的說道:「這就是穆雨寒叫我立刻帶你們回去的原因,李嬸的死因不太好用常理來解釋。」

    「李嬸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大師兄,你快說啊!」穆清茹一臉焦急的催促著。

    「你姐姐懷疑她是被人蓄意謀害的!」

    「啊!?……」穆清茹頓時定在了當場,滿臉的驚懼。

    「等等,你們不會懷疑是我幹的吧?」方明鋒忽然感到穆雨寒叫賀天奇來這裡絕不是單純的叫自己回去這麼簡單,賀天奇客氣的說法是「帶」,其實真正的意思應該是「押解」,李嬸死在了自己房間裡,自己毫無疑問的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清者自清,你也別著急,雨寒她並沒有懷疑你,畢竟你在李嬸死之前便已經和清茹志成離開了六動門。」賀天奇面無表情的安慰著方明鋒,但道:「但也不排除你雇兇殺人的可能性,因為李嬸知道你的一個秘密!」

    「我,我能有什麼秘密?」明鋒呼吸有些急促起來,穆雨寒說是沒懷疑,可所做的一切分明就是將自己當成了殺人兇手,至少,也是幕後的策劃者。

    「李嬸說過,有天深夜她曾在匿蹤林中找到了你,你和她你有夢遊的毛病,有沒有這回事?」

    明鋒覺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辯了,當初他是擔心就算是如實告知李嬸,自己是被古井中的那個恐怖的女鬼引進匿蹤林的,李嬸也斷然不會相信,這才不得已順口胡謅了一個夢遊的理由,沒想到自己無意編造的一個謊言竟然在此時成為了自己謀害的李嬸的動機,明鋒苦著一張臉,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看到明鋒沉默不語,賀天奇斷定他心中必是有鬼,一雙冷眼死死地盯住方明鋒的雙目,似乎想將他徹底看穿,繼續追問道:「你那時剛入本門不久,為何在深夜偷入本門的禁地?說!」

    「明鋒哥,大師兄說的不會是真的吧?你真的在夜晚偷偷的進過匿蹤林?」穆清茹疑惑的望著明鋒,美目中的神色頗為複雜,緊張、迷惑、茫然、擔憂、焦慮通通都在她的雙眸中流動閃現。

    方明鋒心亂如麻,死死地皺緊了眉頭,這種被人當成犯人來審訊的感覺另他渾身都不自在,可偏偏現在一時半會也難以解釋清楚整件事情,沉默了良久,最後還是歎了口氣說:「這事說來話長,我們先回六動門,我再慢慢的向你們解釋!」說完,轉身便向那輛紅色的保時捷跑車走去,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趕回六動門澄清自己的清白。

    「我們就這樣走,不管他們了嗎?」林志成指了指樹林深處問方明鋒。

    明鋒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十分鐘早已過去了,顧小蓮應該已經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了,可楊曉軍為卻何遲遲沒有出來,難道……

    「不好!」明鋒忽然大吼一聲,拔腿便向樹林深處衝去,餘下眾人對望了一眼,也不明所以的快步跟了上去,心中都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一片鬱鬱蔥蔥的古樹之下,一男一女兩個身影緊緊的相擁在一起,他們安詳的閉著雙眼,臉上滿佈著淚痕,卻又偏偏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就這樣靜靜的抱在一起,一動不動,宛如一副溫馨浪漫的油畫,將時間永遠定格在了那幸福的瞬間,顧小蓮的左手無名指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枚精光閃閃的戒指,而在楊曉軍的腳邊有一隻打開的首飾盒,首飾盒中已是空空如也,鬆軟的地面上用枯枝寫著一行娟秀的字跡——「今生今世,永不分離!」

    方明鋒快步走上前,伸手在楊曉軍的鼻前探了探鼻息,緩緩的搖了搖頭,眾人這才發現楊曉軍的手腕上竟赫然呈現著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鮮血正從那傷口中汩汩流出,已將顧小蓮背後的衣衫染成了一片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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