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濃煙漸漸消散,方明鋒的身影在煙霧中逐漸由模糊變得清晰,嘴角掛著壞壞的笑容,手手還抓著一把枯枝,正瞇著眼睛有些挑釁般的打量著嘴角淌血的曾劍吟。
曾劍吟皺著眉頭,渾身微微顫抖不已,委託自己刺殺方明鋒的那個人說他入門只不過僅僅三月,自己卻被這個剛剛入門的小子打得掛了彩,要是傳了出去,自己顏面何存?不禁惱羞成怒,右手一抖,但見白光一現,曾劍吟手中已然多了一把半透明的氣劍,其上白霧流轉,竟隱隱散發著一股寒氣。
方明鋒見曾劍吟面色陰沉的喚出氣劍,心中就知不好,看樣子他今天是非要殺人滅口不可了,自己剛剛耍了些小聰明,先是製造濃煙干擾曾劍吟的視線,之後又不斷拋出手中的樹枝幹擾他的聽覺,這才趁其不備,僥倖突襲得手,即便如此這還是建立在他雙腳不能移動和不能使用雙手的前提上,若真是放開手腳正面交鋒,十個自己恐怕都早已掛了。
正在方明鋒心念百轉,苦思接下來的對敵之策的時候,忽見曾劍吟的身軀一閃,瞬間已不見了蹤影,明鋒只覺得眼前一花,心中還沒來得及吃驚,便已覺得頸部傳來一陣刺痛,一把半透明的的氣劍已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十來米遠的距離竟然眨眼即至,曾劍吟的速度之快實在是匪夷所思。
那把氣劍此時離方明鋒的脖子只有零點零一公分,劍刃上快速波動的氣流產生的勁風已將明鋒頸部的皮膚壓出了一道血痕,只要再稍一用力,明鋒立刻就會變成一具身首分離的屍體。
明鋒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任何一個不該有的動作都會被曾劍吟當成是掙扎反抗,從而使自己更早的和這個世界說拜拜,只得硬著頭皮閉起眼睛,靜靜地等待著那不知何時會揮動的一劍,額頭上的汗珠如雨點一般滾落了下來。
五秒鐘過去了……十秒鐘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二人就這樣和兩尊雕像一般的對峙著,誰也沒有說話,曾劍吟嘴角掛著冷笑,一臉淡漠,即不立刻取明鋒的性命也完全沒有打算放過他的意思,明鋒此刻卻沒他麼淡定,臉色早已變得有些蒼白,緊閉的眼睛不住地抖動著,心臟似乎都要從胸腔中狂跳而出,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只能被迫等待那不知何時會突然降臨的死亡。
「大哥,你就給個痛快吧,快他媽嚇死我了!」方明鋒終於忍受不住精神上的殘酷折磨,率先開口說話了。
「哼,你不是挺硬的嗎?再死撐啊,我看你還能撐多久!」曾劍吟冷峻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得意之色,和明鋒這場心理對抗戰,他贏了!
「廢話,感情要掉腦袋的又不是你,有本事換過來試試,保證你小子尿褲子!」方明鋒一臉不服氣的小聲碎碎念著。
「你說什麼呢?」曾劍吟劍眉一豎,手上氣劍又像明鋒頸部逼近了半分,氣劍的鋒刃輕易的割破了明鋒頸部的皮膚,鮮血頓時緩緩湧了出來。
「呃……」脖子上的刺痛感讓方明鋒心頭一驚,連忙本能地向後仰起了脖子,盡量遠離那寒氣逼人的劍鋒,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我說能死在你這樣的高手手上,洒家這輩子是值了,動手吧,來世英雄再見。」說完緊閉雙目抬起了脖子,做出一副引頸就戮的姿態,但微微顫抖的雙手卻還是無意間洩露了內心中對死亡的恐懼。
方明鋒在賭,賭曾劍吟是一個英雄惺惺相惜的人物,若是如此,說不定自己如此慷慨就義或許還能換回一線生機,但倘若他只是一個利益熏心的殺手,那恐怕自己這樣做說不定讓他正中下懷,順手就把自己給宰了,這是一個以生命為代價的賭局,贏則生,輸即死!
曾劍吟默默地注視了一會大義凌然慷慨赴死的方明鋒,眼神中不禁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不禁讚歎出聲:「好樣的,視死如歸,果然算個英雄,我本人平生最為敬重的就是那些笑看生死的錚錚鐵漢……」
「呼,賭贏了!看來有戲!」方明鋒心中暗想,微微喘了口氣,臉上的神色也隨之一緩,可曾劍吟接下來的話瞬間又讓方明鋒的臉變得無比苦逼。
「念你也算是條漢子,一會下手的時候我會盡量的利索,保證讓你完全感覺不到痛苦,英雄,來世見!」說完就欲揮動氣劍送方明鋒上路。
「我靠,原來還真是個唯利是圖的孫子啊!裝逼都裝到這份上了,算條漢子你就下手利索,我要是開口求饒你還不找把鋸慢慢拉死我啊!」方明鋒心中不停咒罵著這個裝逼都裝成神了的傢伙,嘴上卻一刻也不敢停地大聲喊道:「等等!」
曾劍吟眉頭一皺,手哆嗦了一下,還是暫時停下了手中的氣劍,疑惑的問道:「還有什麼遺言?」
方明鋒打定了注意要和他拖時間,自己剛才和他打鬥了時弄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清茹和林志成就算耳朵再背也該聽得到,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在尋找自己的路上了,只要拖到他們找到自己,到時合三人之力,就算不能戰勝他,但製造個空當大家跑路總還是有可能的吧,想到這裡,明鋒嚥了嚥唾沫,故作鎮靜的說道:「我有一些事想問你,不然我一定會死不瞑目的!」
「好吧,允許你問三個不涉及我僱主的問題,問完以後,就讓你就安心上路」
「我靠,只有三個,太少了點吧?」方明鋒眉頭一皺,自己原本準備了一大堆的問題,沒想到瞬間就被這賤人消減到了三個。
「三個不算少,好了,還有兩個」
「我擦!剛才那個也算啊?」
「當然算,你只剩下一個問題了,勸你想好了再問」
「……」方明鋒連忙用手摀住了嘴巴,生怕要是再一禿嚕被那賤人趁虛而入,自己的那顆腦袋恐怕片刻之後就點搬家,索性沉默了起來,在心中用最惡毒的話不斷的招呼著曾劍吟的全家。
「給你十秒鐘的時間考慮,十秒過後就算是你不問也一定要死!九……八……七……」
「我靠,這樣也……」方明鋒剛一開口忽然眼睛一瞪,硬生生的接下來那個「行」字嚥回了肚子,生怕曾劍吟回答一聲「當然行!」,然後順手秒掉自己。
「四……三……二……」曾劍吟依舊在不慌不忙的數著,那低沉的報數聲就像是催命鐘,每響起一次就宣佈著明鋒離死亡又近了一步,明鋒渾身的衣衫不由得都被冷汗浸透。
「一……零……十秒已到,想好了問什麼沒有」曾劍吟冷冷的問到,手中的氣劍隱隱發出風鳴,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飽飲明鋒的鮮血。
「呃……」方明鋒滿臉愁雲,腦子中已然是一片空白,似乎是知道自己今天難逃此劫,不由得重重歎了口氣,苦笑著問道:「要是我給你更多的錢讓你放過我,估計你也是不會答應的吧?」
曾劍吟眼中不由得閃出一絲亮光,但隨即那亮光黯淡了下來,輕哼一聲,冷冷的回答道:「當然不行,我可是一個很有職業操守的刺客,好了,三個問題你都問完了,安心去吧!」說完便欲揮動起劍。
「等等!」方明鋒再次大聲阻止。
曾劍吟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不耐煩地問道:「又怎麼了?」
方明鋒右手探進了上衣的口袋,掏出了一張銀行卡,這是顧遠山預付給方明鋒等人的定金,明鋒將銀行卡遞到曾劍吟面前,幽怨的說道:「這卡裡有三十萬,我想把它當成佣金請你殺一個人!」
「誰?」聽到三十萬這個龐大的數目,曾劍吟立刻雙眼放光。
「誰雇你來殺我,你就幫我殺了誰!」方明鋒咬牙切齒,自己就是死也要拉上那個暗地裡謀害自己的傢伙墊背。
曾劍吟此時的表情極為複雜,似乎在做著非常痛苦的掙扎,雙目之中一會放光一會暗淡,許久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搖了搖頭,冰冷的說道:「對不起,這項委託我不能接受,在任務完成之前,我絕不能接受委託來傷害自己的僱主,這是原則問題!你不要再說了。」
「你……」方明鋒氣結,心說沒想到這個利慾熏心的傢伙還有不要錢的時候,正在感歎自己的命苦,卻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瞪大了雙眼,隨即,一抹壞笑浮現在了明鋒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