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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禍起蕭牆 第六章 它,它哭了 文 / 玉衡浪子

    隨著那青光的不斷旋轉流動,黑洞洞的漩渦深處漸漸浮現出了一個靈體模糊的身影,那身影越來越清晰,最後終於完全升出了地面。那東西的樣子十分詭異,就像是一個人的軀幹,失去了頭顱和下肢,只剩兩隻肌肉虯結地粗壯手臂極不和諧的連接在瘦弱的身體之上,鬼魅般地漂浮在半空之中,那身軀黝黑的皮膚之上竟然密密麻麻地佈滿了上百隻眼睛,透射著陰森森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慄。

    穆雨寒指了指身旁那造型詭異的靈體,大聲宣佈道:「現在開始進行第二項測試——靈覺!靈覺測試的是你們對靈動反應的感知能力,這就是你們靈覺的測試者——遁影,它一會將從各個方向對你們展開攻擊,你們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正確判斷出它的攻擊方向,並大聲說出來,遁影一共會進行九次攻擊,正確判斷五次及以上者為合格,你們都聽清楚了嗎?誰先來?」

    「我先來!」在第一項測試中失敗的方明鋒急需要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早就在一旁摩拳擦掌了,因此穆雨寒話音剛落,明鋒就急不可耐地衝到了遁影身前,大喊了一聲:「馬上開始吧!」

    遁影身上的上百隻眼睛同時打量著眼前這個躍躍欲試的男子,那眼神之中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忽然,遁影的身體猛地一顫,竟漸漸變得透明起來,最後彷彿與空氣融為了一體,居然完全消失在了明鋒的眼前。

    明鋒本來還以為這項測試對自己來說極為容易,憑自己的反應能力,這遁影不管從哪個方向攻過來都決計逃不過自己這雙敏銳的眼鏡,可卻突然發現眼前一花,遁影竟在自己眼前憑空消失了,心中不由得一驚,暗道這傢伙難不成會隱形?可還沒等明鋒想明白,突然只覺兩眼一黑,一陣火辣辣的劇痛猛地從自己的下巴上傳來,竟似被什麼東西狠揍了一拳。

    明鋒用手捂著酸麻的下巴,驚愕地四處張望,可眼前卻依然空空如也,還沒等明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左臉頰處突然又一股巨力襲來,這一拳似乎力道更狠,明鋒直接被打得雙腳離地,貼著地面橫著飛出了三、四米遠才重重的摔倒了地上,一縷鮮紅色的液體已然順著嘴角淌了下來。

    明鋒趴在地上,眼前金星直冒,左臉頰上燒灼般地劇痛讓自己險些暈眩過去,連忙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盡量保持著清醒,稍微緩了一下,咬了咬牙,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明鋒哥!不要用眼睛看,要用心去感知!」穆清茹緊握的雙拳不住地輕輕顫抖,無比擔憂地望著方明鋒,焦急地喊到。

    明鋒聽到穆清茹出聲提醒,連忙閉起了雙眼,努力地讓自己心情平靜,耳朵仔細地搜索起四周的動靜,想用聽聲辨位的方法判斷遁影的攻擊路線,竟然還是未能理解穆清茹所說的用心感知的意思,以至於「咚」的一聲悶響之後,又一次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落地之後又滾了幾圈才止住了去勢,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是鮮血淋漓。

    「看來,他是過不了這關了,沒想到他竟然完全不會使用靈感!」穆雨寒望著鮮血四濺的方明鋒不禁輕鎖雙眉,微微搖頭不止。

    「不會的,相信明鋒哥一定可以……啊!」穆清茹本想幫明鋒申辯,卻眼睜睜地看著明鋒又被一拳打得口噴鮮血,兩眼一翻,癱軟在地上,彷彿失去了知覺一般,一動不動了。穆清茹心急如焚,知道如果明鋒這一輪再失敗的話,就此便和除靈師徹底無緣了,到時便會被清除記憶送下山去,從此和自己天各一方,甚至可能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想到這裡,眼圈一紅,兩行清淚竟然奪眶而出。

    穆雨寒若有所思地望了妹妹穆清茹一眼,又轉過頭看了看地上像爛泥一樣癱軟著的方明鋒,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大聲宣佈道:「靈感測試,方明鋒的測試結果為……」

    「等一等!測試還沒結束呢……」方明鋒突然渾身抽搐了一下,似乎恢復了意識,緊接著用顫抖的雙臂支撐著身體,竟再一次頑強地站了起來,只是腳步顯得非常虛浮,踉踉蹌蹌地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再度跌倒,鮮血亦是順著臉頰不斷「滴滴答答」的滑落到地上。

    「確定要堅持嗎?再這樣下去你可能會被打死的!值得嗎?」穆雨寒語氣平淡,嘴角卻是泛起了一絲讚許的微笑。

    「抱歉,我的字典裡沒有放棄兩個字,再說,我站在這裡也不全是為了自己!」明鋒伸手擦了擦臉上的鮮血,嘴角掛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深情地望向了穆清茹,而穆清茹聽到這句話時,也不禁抬起了那雙瑩瑩淚眼,卻正好撞上方明鋒含情脈脈的目光,雙頰一紅,也癡癡地望著方明鋒的雙眼,一種無言的感動在二人的雙眸之間彼此傳遞著。

    「好,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決定,記住,你只剩這最後一次機會了,好好珍惜,遁影,繼續吧!」穆雨寒微微一笑,宣佈了測試繼續。

    明鋒感激地向穆雨寒點了點頭,隨即屏氣凝神,旋轉著身體掃視起四周的一片虛空,目光犀利無比,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哎!」穆雨寒看著明鋒如此的舉動,不禁閉目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轉過頭惋惜地對穆清茹說道:「看來他還是沒能理解到『用心感知』的含義,妹妹,這一次他可能真的要讓你失望了!」只是穆雨寒話音未落,卻突然聽到方明鋒大喊一聲:「在這裡!」,同時伸手指向了身前的一片虛空。而隨著方明鋒的一聲大喊,身前那本來什麼都沒有的空氣中,卻突然泛起了一絲波動,一個身影由模糊逐漸變得清晰,正是握緊了拳頭,揮動著粗壯的手臂準備偷襲的遁影!此時的遁影正呆呆地飄在半空中,身軀上那上百隻眼睛同時瞪得圓滾滾的,不可思議般地盯著方明鋒。

    穆雨寒臉上的表情也是陰晴不定,她實在想不明白明鋒究竟是用何種方式準確地發現了隱形後的遁影。「該不會是他碰巧蒙的吧?」穆雨寒心中暗想,但還是語氣平淡地宣佈道:「非常好,繼續!」隨後,便見遁影身形一晃,又重新淡入了那一片虛空之中,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穆雨寒大吃一驚,徹底的推翻了之前的判斷——明鋒不僅又一次輕鬆無比地指出了遁影的攻擊方向,而且無論遁影如何詭異地變化位置,卻始終都被明鋒的那雙犀利的眼睛牢牢盯住,彷彿遁影在他的眼前根本無所遁形一般。

    穆清茹呆呆地望著場中的方明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現在的明鋒神態自若,和剛才相比完全是判若兩人,難道剛才的狼狽是他故意裝出來的?可有這個必要嗎?還是他已理解了「用心感知」的意義?可看他的架勢又完全不像,穆清茹就在驚喜交加的複雜情緒中看著明鋒一次次成功地指出遁影的攻擊方向,眼看著,只要再最後成功地指出一次,明鋒就可以順利過關了,穆清茹在心裡不禁暗暗地替明鋒祈禱一切順利。可是不知為何,明鋒此次的表現卻頗為怪異,穆清茹通過靈覺發現那遁影已向明鋒越靠越近,可明鋒卻像完全沒有察覺到一般,不僅沒有指出遁影的攻擊路線,竟然還看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臉上的表情一片茫然,似乎對身旁正在快速接近地遁影毫無察覺,眼看著遁影已舉起了青筋暴露的壯碩手臂,那砂鍋大小的拳頭狠狠地向著明鋒的頭顱砸去。

    穆清茹百感交集,知道這一拳若是打上了,明鋒的測試就將已失敗告終,不禁「啊!」地一聲驚叫,正想用雙手摀住眼睛,卻突然看到明鋒嘴角泛起了一絲壞笑。緊接著突然一個轉身,快如閃電般地一拳揮出,打在了身前的一片虛空之中。只見那虛空中一陣波動,竟漸漸浮現出了遁影的身形,而明鋒那一拳正結結實實地打在遁影那佈滿眼睛的身軀之上。

    「我說,你打了我那麼多拳,我只還了你一拳,你應該沒什麼可抱怨的吧?」明鋒壞笑著對身前正抽搐不止地遁影說道,滿臉都是戲謔的表情。那遁影一隻巨大的拳頭還沒來及砸下,兀自高高地舉著,一百多隻眼睛裡都閃爍著疑惑的目光,突然,所有的眼睛同時一彎,竟然都是淚流如注。

    「這……」明鋒下意識地收回了右拳,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百目淚流的遁影,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上前安慰一下,愣了半響,還是扭過頭求助般的望著穆雨寒,伸手指了指遁影,一臉苦相地說道:「它,它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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