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不單行
禍不單行
都康是龍陽市交警隊大隊長,今天一上班就覺著自己右眼皮老跳,常言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他就擔心有什麼不好是事情要發生。《》
果不其然,到了九點多,事情就來了。
進入辦公室屁股還沒挨實,一個下屬哭著臉領了一個人進來。
那人倒是很有禮貌:「都隊長是吧,你好。」說著,雙手呈上一張罰單。
都康看了看眼前的超載罰單,有些奇怪的看了旁邊的下屬,道:「小張,什麼情況?」
「隊長,我……我……」
心煩意亂的都康馬上就呵斥道:「你什麼你,到底怎麼了?」
那人道:「也沒什麼大事,都隊長,你也看到了,我的車是60噸的油罐車,上車在路上被這位小同志以超載的原因攔下,不但扣了車,還開了罰單。」
都康到現在還沒有整明白,可是看到小張哭喪著臉,他就知道準沒好事。
「然後呢,請說重點,我還有事呢!」都康不耐煩道。
「哦。」那人斂了笑容:「我好不容易籌齊了罰款交了,今天來提車,卻發現一罐油沒了。」
「什……什麼。」都康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那人道:「你什麼意思,你說我們偷了你的油。」
那人搖搖頭:「你們這張罰單就是證據,我已經咨詢了律師,說明你們的工作人員缺乏起碼的嘗試,油罐車根本沒有超載一說。不過既然出具了罰單,那至少能夠證明我的油罐是滿的。」
都康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心說:乖乖,六十噸汽油得多少錢哪!怎麼一算也得有四十萬。他瞪著小張吼道:「狗日的,油呢?油呢!」
小張交警漲紅著臉:「都隊,我把車開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有檢查,車在咱們院子裡停了這幾天,根本沒人動,我不相信有人偷油,我看八成是有人要沒事找事,要把這個屎盆子扣在咱們頭上。」
都康跳起來給了小張一巴掌:「閉上你的嘴,你還好意思說話,你進隊也有三個月了,就這水平,人家都說了你連起碼的業務素質都沒有。」都康氣急敗壞的用手指頭點了點小張:「我看你這身皮已經穿到頭了。」
待都康扭過頭,已經換上了一抹笑臉,他伸出手,緊緊握住那人的手,誠懇道:「馮老闆,實在對不起,下面的人良莠不齊,給你造車這麼大的困擾,我得向你道歉。」
馮老闆慢慢抽出手,不鹹不淡的笑了笑:「對不起呀都隊長,這一車油可是我的全部身家,我必須討回來。」
都康吸了口氣,盯著馮老闆道:「你想怎麼討。」
「我已經委託了律師,你們很快會接到法院的傳票。」
「咱們低頭不見抬頭見,正月不見十五見,只要還想走這條道,就別把事情做絕了。」
馮老闆搖搖頭:「對不起,法庭上見。」
「你……」
看到馮老闆洒然而去,都康指著一旁戰戰兢兢的小張,不住搖頭,剛剛醞釀好滿腔的怒火,卻不想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通手機,沒想到是紅極一時的何江龍何大隊打來的,於是笑著問道:「何大隊,怎麼捨得個老哥打這個電話?」
何江龍道:「你跟左政委現在過來一趟,高書記和冉市長在高速路口等你們。」
聽到這個消息,都康的手機一下滑脫,他雙手在空中撈了好幾下,手機也在空中不停飛翻騰,終於在快落地的時候,才被接住。
這一番激烈的活動,讓養尊處優的都康出了一身汗,同時,身上好幾個地方都有些疼,估計是擰著筋了。
「何大隊,你跟我開玩笑呢!老闆們有什麼指示,一句話,我還不乖乖的上門聆訓,哪裡敢讓老闆等咱。」
何江龍冷冷道:「我沒跟你開玩笑,這是高書記的原話,你趕緊的。」說罷,便直接掛斷了手機。
這一下都康坐蠟了,他趕緊聯繫政委左棟,二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打聽,才知道司全紅帶隊在高速路口執勤,不過具體執的什麼勤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沒來由的,他的心頭冒出這麼一句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
許子陵他們已經趁亂走了。直到司機們看到高瑞國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著什麼,方才發現這個問題,一個個聲音驚呼道:「哎,剛才幫我們說話的那位小兄弟呢?」
「何止幫我們說話,這兩位領導也是他喊過來的。」
高瑞國聽到人們的議論,道:「你們說的可是一位姓許的年輕人?」
眾人搖頭,顯然不知道他姓甚名誰。
司全紅戰戰兢兢道:「我只知道他是虹彩的老總。」
冉宏昌皺著眉頭,心說:難怪老高這麼快知道這事,原來有自己的金牌小密探。看來自己還是根基淺啊,加上兒子東昇的影響,冉宏昌不禁有種「烈士暮年」的感慨。
高瑞國高興地說道:「你們也認識他了吧!他就是我龍陽最年輕的處級幹部,目前是虹彩集團的黨委書記,今天這裡的事情就是他聯繫的我,不然,我真是不知道啊!既然我和冉市長知道了這些,那麼,你們大可以放心,你們不是經常走這條道嗎?會看到我們的處理辦法的,會看到我們的整改措施的。」
司機中終於有人道:「我們相信書記和市長,你們都是日理萬機的,百忙之中能夠過來親力親為的處理這件事,應該不是做做樣子,我們也趕時間,就先走了。」
高瑞國和冉宏昌一個個上去同司機握手,司機們都上了車,齊聲鳴笛向書記致敬。
「各位走好,下次經過一定帶上罰單。」高瑞國說著就轉向幾個交警,大聲道:「各位交警,全體都有,敬禮。」
在胖交警司全紅的帶領下,五名交警齊齊向車隊敬禮,在一連串的鳴笛聲中,車隊一路遠去。
這個時候,都康和左棟才到。
高瑞國沒有向二人看一眼,只是看著冉宏昌語重心長道:「冉市長,關於這件事,我的意見是一查到底,絕不姑息,該摘帽子的要摘帽子。運輸隊是奔向四面八方的,龍陽市的形象已經被交警隊敗壞了。」
冉宏昌點點頭:「我明白,高書記,你忙去吧,這件事我現場處理,到時候有了具體辦法,再向你匯報。」
高瑞國還沒上車,眼角餘光就掃到冉宏昌將一沓收據砸在了都康的臉上。
坐進車裡,高瑞國微微歎了口氣,對坐在前排副駕駛上的秘書道:「小楚,你說我是不是有些脫離群眾啊?」
楚雲飛搖頭:「老闆日理萬機……」
高瑞國擺擺手:「打住啊,憑良心說,虹彩現在百廢待舉,他許子陵的事情不比我少,可是他怎麼就總能發現問題?」
「他發現問題,不還是要您來解決問題嘛!他也不是外人,一樣的。」
高瑞國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發生這樣的事情,說明我的同志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這樣下去,不得了啊!」
楚雲飛跟了高瑞國很多年了,所以已經隱約猜測到了老闆的意圖,他道:「老闆,你的意思是要搞一個整風運動。」
「為什麼不搞?借此機會,好好整頓一下各行各業的不良風氣。」
楚雲飛點點頭:「好,回去我就聯繫市委辦公廳起草文件。」
……
許子陵他們回到虹彩,受到了凱旋勇士般熱情的接待,進入會議室後,所以中層已經濟濟一堂,吳仁草激動的說道:「各位,許書記帶領我們把款子請回來了。」
不知道誰帶頭發出了歡呼,白曉雯、杭曉春等女性都忍不住流出的激動的眼淚。
許子陵的情緒也受到了大家的感染,他道:「好,今天中午咱們到滿漢全席吃頓飯,慶祝一下。」
這個提議當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成。
不過,許子陵接下來的話大家就有些不待見了,許子陵笑著道:「不過,吃飯的錢大家aa制啊!」
一些中層面面相覷,吳仁草語重心長道:「給大家說一件事,我們三個去蜀寧住的是普通的賓館,吃的是路邊攤和自助餐,可是花的錢卻是許書記一個人掏的腰包。」
杭曉春接過話頭:「當時我就說:『許書記,還是我來了,省的你回去又要找我報銷,多麻煩!』」
有人竊竊私語:「可不是嗎?」
杭曉春吸了吸鼻子,眼中有淚光在閃爍:「你們猜猜,許書記是怎麼說的?」
眾人看著許子陵,微微搖頭。
「許書記說,從現在開始,所有中層的因公出行,差旅費、食宿費全部自行解決。他不但這麼做了,還買了我們的單,理由是事前沒有告知我們。」
吳仁草充滿感情的說:「許書記已經以身作則了,作為我們這些老虹彩人,難道還做不到。許書記說,只要是虹彩一天沒有盈利,他就不會花虹彩一分錢。」
杭曉春跟著道:「所以,今天中午慶功宴,凡事參加的人全部aa制,我們吃自己的錢!」
眼看著就到了飯點,一行人就步行著出門,往滿漢全席走去。路上,許子陵接到了陳剛一個電話,陳剛的聲音略顯低沉,道:「許縣長,我是陳剛,家裡的事都知道了吧!」
許子陵知道陳剛說的是「強制引產」事件引起的青羊縣官場地震,他道:「知道了。」
陳剛道:「是這麼回事,於副縣長要離開了,馬書記打算送送他,大家畢竟共事一場,所以,馬書記讓我通知一下你。」
「什麼時候?」
「今晚七點,就在之前的縣政府招待所。」
「一定到。」
掛了電話,許子陵發現滿漢全席門口居然排著不少人,他搖搖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竟然是市檢察院的檢察官潘傑,自從上次合作,清理了虹彩的高層之後,二人再也沒有聯絡過。
許子陵讓其他人進去找位子,自己則笑著想潘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