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駕上
攔駕上
同潘傑分手時,二人做了簡單的分工。{免費小說}
馬致遠這兩天很苦悶,曾經能夠給自己帶來情感慰藉的皎潔已經離他遠去,就在剛剛,那同床異夢、貌合神離的髮妻又跟他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妻子說:「馬致遠,自己之前做過什麼違背良心的事,及早說出來,還能爭取個寬大處理。」
馬致遠梗著脖子,瞪著眼睛,大聲道:「你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妻子搖頭道:「不要以為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就是被冤枉了,不要以為聲音大就是真的。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要參加競聘了,並且把之前侵吞的東西吐出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想看到你的晚年是在監獄中度過的。」
馬致遠聽得心頭一顫,妻子的姘頭就是在檢察院工作的,他試探道:「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妻子搖搖頭:「我的話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妻子離開後,馬致遠坐在黑暗的房中,只有指間煙頭明滅的火光,他咬著牙,自言自語道:「要我放棄競聘,那不是什麼都沒有了!我辛辛苦苦這麼多年積累起來的人脈,難道還不如一個上任沒幾天的毛頭小子?」
……
第二天,許子陵還正在餐廳吃早餐,何建軍就過來了,還帶著劉偉山和時遷。許子陵趕忙招呼坐下,幾個人也不客氣。
許子陵右手拿著一隻煮熟的雞蛋,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雞蛋便在他的拇指和食指的指尖飛速轉動起來,接著,破裂的蛋殼在離心力的作用下沿著切線的方向,雪片般飛出。
幾個人瞪著眼睛看傻了,包括餐廳的幾個女服務員,個個杏眼圓睜,小嘴也是圓圓的張著。神情從最初的詫異變成了深深的崇拜。
許子陵在眾目睽睽之下,來了一招驚世駭俗的剝雞蛋法,接著又在眾人的注視下,將剝好了的雞蛋拋入口中。
本來,這一幕就該華麗收場了,然後接受小女生的膜拜。
可是,有點意外,許子陵的吞嚥的動作做到了一半,突然眼睛瞪得老大,一手掐著脖子,臉上也變了顏色。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人不知所措,何建軍還是比較果斷的,端起一杯牛奶就要往許子陵口中灌,就在這時,許子陵突然打了個嗝,嘴一張,一顆渾圓潔白的雞蛋落入杯中。並且將牛奶濺出了好幾滴。
許子陵大口喘氣,不住說著:「好險,好險。」
何建軍不住搖頭:「老大,你在搞什麼,你惡不噁心?」原來,何建軍的臉上、身上飛濺了不少牛奶。
許子陵趕忙道歉:「老何,對不住,對不住。」
時遷卻道:「哥哥真是神乎其技,要是我能學到這一招,那必定是無往不利的泡妞利器。」
許子陵深深吸了口氣,端起牛奶杯子,張大嘴巴,將剛才那顆雞蛋以及整杯牛奶一下灌了進去。
劉偉山和幾個小姐實在看不下去了,胃淺的直接背過身去捂著嘴巴,做乾嘔狀,許子陵剛剛樹立起來的光輝形象是徹底毀了。
接下來,許子陵拿餐紙擦了擦嘴巴,微笑著看著三人。
何建軍搖頭道:「老大,你是在搞怪?」
許子陵笑而不答:「你們幾個是來報到的?」
時遷馬上道:「他們是,我不是,我是來跟你道別的,蜀寧那邊還有幾單子業務。」
「好好,一路順風。」
「哥哥,你永遠是我的一條路。」
許子陵笑了笑:「沒問題。」
三個人送走了時遷,許子陵想了想道:「建軍,今天咱們沒什麼事,回青羊把手續辦了,怎麼樣?」
「什麼手續?」何建軍問道。
許子陵道:「你忘了我還是副縣長,你還是政府辦的秘書,現在咱們就是虹彩的人,是企業的人,手續辦了,就能一門心思的幹一件事了。」
「好,你是老闆,聽你的。」何建軍回答的很乾脆。
許子陵搖搖頭:「這個事應該跟你爸商量一下,畢竟是從政府機關往企事業單位跳,有點往低處走的感覺。()」
「不說那麼多,我跟定你了。」何建軍毫不猶豫道。
許子陵重重點頭說了一聲「好」。
於是,許子陵給白曉雯打了個招呼,就上了車,這次他坐在後排,司機是何建軍,副駕上坐著劉偉山。
許子陵突然冒出一句:「讓偉山當嚮導。」
劉偉山馬上就明白了許子陵的意思,許子陵一定暗指他千里迢迢過來**的那檔子事,於是苦笑道:「許書記,咱們不提那事,行嗎?」
「哪件事情啊?」許子陵愜意的靠在椅背上,笑著問道。
劉偉山道:「咱們也是不打不相識,不過我是被打,而且被打慘了。」
何建軍對這段往事略有耳聞,笑道:「偉山,你得謝謝老闆,不然你怎麼可能走回正途?跟什麼樣,學什麼樣,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就是這個道理。」
劉偉山笑著點頭,連聲應是。
過了五一,天氣慢慢熱了起來,下了高速後,路兩邊是金色的麥田,朝陽肆無忌憚的照著,有種回歸自然的感覺,大家心情都很舒暢。
劉偉山在大城市呆慣了,拚命的嗅著鄉下清新的空氣,泥土的芬芳,成熟的麥香。他感歎道:「農村的空氣真好。」
何建軍搖頭笑了笑:「你們如果到了國外的農村,或者小鎮,才能體會到什麼叫空氣清新。」
許子陵道:「老何,崇洋媚外了啊!」
「我說的是事實。」何建軍從觀後鏡裡看了眼許子陵,道:「老大,你不是也出去過,德國的農村空氣是什麼樣子的?」
許子陵閉上眼睛,微微嗅著,道:「差不了多少……嗯?」
劉偉山馬上也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他道:「這是什麼味道?」
何建軍吸了吸鼻子:「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一家氮肥廠。」
劉偉山皺眉道:「不至於吧,這還讓不讓人活。」
「到哪了?」許子陵隨意問了一句。
劉偉山看著導航儀,道:「倉游鄉,侯家村。」
話音未落,車轉上一條村邊的水泥路,卻發現前方聚集著很多人。看著是過不去了,何建軍將車靠邊,許子陵道:「下去看看。」
在路對面是一家工廠,這裡一股類似尿素的刺鼻氣味愈發濃烈,工廠大門是用鋼管焊成的,上面紮著一排矛尖。
此時,大門上鎖,在門外站著幾個身上刺龍畫虎的年輕人,手中提著鍍鋅管、棒球棍之類的武器,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模樣,同面前的一幫拿著鐵掀、扁擔、掃把的村民對峙著。
何建軍皺眉走了過去,拉過一個中年村民問道:「大哥,你們這是……」
中年人是老實巴交的鄉下人,一看何建軍衣著光鮮,十有八*九是城裡人,就不大想理,擺擺手道:「這是我們村裡的事,別跟著瞎摻和,這條路不通,改道吧!」
何建軍不死心,問道:「大哥,這裡味道這麼大,你們怎麼生活的?」
中年村民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扁擔往地上一撂:「還生活個屁,這日子沒法過了,所以我們要鬧,這次一定要鬧出個說法。」
「給我說說。」
村民不耐煩的拾起扁擔:「別煩我,煩著呢!」
何建軍搖搖頭,向小車走來,站在窗外道:「老大,是當地村民跟工廠發生了糾紛,估計是因為環境問題,討個說法。」
就在這時,村民中有人跳起來喊道:「朱江,你給我滾出來,我們家十畝魚塘的魚苗全死了,你不給個說法,我就跟你拚命。」
「就是,我們家的鴨子也死光了。」
「我們家秧苗也完蛋了,你這是絕我們的生路啊!」
村民們七嘴八舌,群情激奮。
柵欄門內踱出一個矮矮胖胖,穿著考究西裝的光頭中年人,他皺了皺鼻子,吼道:「胡咧咧個啥?啊?一個個不想活了,有本事進衝進來,我不卸上幾條胳膊、腿啥的,我就不姓朱,我就不信,還反了你們,居然敢衝擊鄉辦企業。」
朱江這一嗓子還是有效果的,村民的議論小了許多,看來這廝在鄉里還是惡名昭彰的。
朱江繼續道:「你們說說,你們哪一家哪一戶沒有從我這工廠得過好處,哦,現在出了這麼點事,就要說法,哼,現在沒有說法,要是誰再敢鬧事,王三,你明白的,咱們可是正當防衛。」
守在門外的一個年輕人吼道:「沒錯,朱廠長,他們要想進廠,必須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朱江點點頭:「你們這些沒有頭腦的泥腿子,我不知道你們是受了誰的撮哄,最好麻利的給老子散了,我可告訴你們,剛剛我已經打過電話,鄉里派出所的同志已經在過來的路上,要是給你們定一個聚眾鬧事的罪名,到時候,公安可是要讓你們給個說法的。」
朱江一番威逼利誘,村民有不少已經動搖了,就在這時,一個顫顫巍巍的老頭拄著枴杖,排眾而出。
村民們有人驚呼:「三叔公。」
三叔公是個老牌大學生,村裡學問最高的文化人,幹過幾年村長,在村裡輩分和威信都是最高的。
三叔公痛心疾首道:「各位,這次大家不能再退縮了,再退縮下去,大家就沒有活路了,咱們村就沒了。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什麼地方為了發展經濟,要以生存權利為代價,這樣的經濟發展我們寧可不要。」
朱江惱羞成怒,喊道:「老東西,不要危言聳聽,我這個廠的排污是完全符合國家標準到了,再說了,我一直在這裡,吃的喝的用的呼吸的還不是都跟你們一樣,哦,你們的命就比我金貴?」
「不是這個理,不是這個理。」三叔公氣喘吁吁道:「朱江,你也是侯家村的人,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遠的不說,就說三年前,河邊的兩排老柳樹還返青呢!可是今年連個綠芽都沒有冒。還有,兩年前,咱們這河道還能過條機船,可是現在,水草繁茂,卻是臭氣熏天,連鴨子都不敢下水,這水餵了牲口,牲口也會變得病怏怏的,過不了幾天,就一命嗚呼了。」
「老不死的,你到底想說什麼?」朱江厲喝道。
「滴滴——」一輛警用桑塔納,一輛警用麵包,打著雙閃,拉著警報,風馳電掣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