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何江龍道：「老大，聽說你又換地方了，現在是龍陽市大型國企的掌門人，這麼大的事也不慶祝一下？」
許子陵笑道：「龍少，你以為這是什麼好差事啊！你好歹也在龍陽市幹這麼久了，虹彩什麼樣子，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再說了，聽說你已經是正處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你得請客。《》」
「耀輝他……」
何江龍沉默了片刻，道：「咱們幾個兄弟聚一聚，正好開解開解耀輝。」
「咱們再怎麼開解，也不如小雨的枕頭風吧！」
「老大，你的思想還是那麼陰暗。說個時間吧！」
「也好，那就今天晚上。」
白曉雯馬上插嘴道：「許書記，晚上幾個副總要給你接風呢！」
許子陵拿開手機，搖搖頭：「現在接風還早了點。」然後對著手機道：「龍少，你來安排。」
「好，等我通知。」何江龍道。
掛斷電話，白曉雯撅著嘴道：「許書記，馬副總已經讓我在賓館安排了，你這……」她搖搖頭：「那我給賓館打個電話，還得給幾個副總和部門領導說一聲。」
說到這裡，白曉雯又想起來一件事，她道：「你晚上就住賓館吧！」
「好，先住一晚。」
……
常務副總的辦公室，煙霧繚繞。
馬致遠、吳仁草、王教養三人相對而坐，每人手指間都夾著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煙。
馬致遠打破沉默道：「剛剛小白打來電話，那小子讓把晚宴推了。」
吳仁草一拍小圓桌，怒氣衝天：「太目中無人了！」
王教養搖搖頭，睜開雙眼道：「這小子確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的眼裡根本沒有咱們幾個老東西，真是世風日下啊！」
馬致遠將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裡，沉聲道：「咱們在虹彩幹了這麼多年，什麼風浪沒見過，難道就讓這麼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胡來？」
吳仁草拿捏著他一貫憂鬱的表情：「說不定這小子是來真的，那就是砸咱們的飯碗，我第一個不答應。」
王教養冷笑著道：「馬總，論資歷論能力這本來都應該是您的位置，虹彩還輪不到他指手畫腳，黨委書記怎麼了？代理總經理怎麼了？我們幾個跟他虛與委蛇，看看他的工作怎麼開展？」
馬致遠淡淡道：「我的人生信條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小子給咱們找不自在，咱們也不能讓他素淨，你們等著瞧好戲吧！」
吳仁草同王教養對望一眼，心底寒氣直冒，這位馬副總雖然沒有當過一把手，可是在副手上干了好幾任，送走的一把手十根指頭都數不過來。然而，他卻能一直穩坐釣魚台，笑看風雲起，可見此人城府極深，說難聽一點，就是陰狠毒辣。
據二人聽來的謠言，多任一把手都對馬致遠言聽計從，那是為什麼呢！因為馬致遠拿住了一把手的痛腳。看來這位馬副總也準備拿新來的許書記開刀了，二人有激動，也有期待。
想到這裡，二人齊齊點頭，道：「我們唯馬總馬首是瞻。」
馬致遠率先笑了：「我就姓馬。」
……
許子陵來到虹彩設備廠的門口，廠長強志峰早已候在那裡，白曉雯馬上介紹，許子陵握著強志峰的手，然後一路往進走。
老式的廠房顯得很晦暗，廠房裡充斥著機器的轟鳴聲，幾十台機床錯落擺佈著，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煤油味兒。
從強志峰的介紹中，許子陵瞭解到，目前工廠做代加工的業務，為市裡一家汽車公司加工零部件，業務量倒還飽滿，只是設備廠的設備老舊，精度達不到也就罷了，還動輒「**」，想要添置新設備，又沒有錢。總而言之是困難一籮筐。
最後，還是白曉雯嗔怪地打斷了強志峰的話，白曉雯道：「志峰廠長，今天許書記就是過來看看，不是工作匯報，你說這麼多，小心嚇跑他。」
強志峰搖搖頭，目光炯炯地看著許子陵道：「許書記是有魄力的人，一個面對幾百名情緒激動的工人，仍然可以侃侃而談的領導，怎麼可能被我嚇跑！」
許子陵笑了笑道：「志峰廠長，現在整個集團的現狀你也是知道的，只有你這裡有一點業務量，有現金流，困難是有的，但是，咱們要克服困難，保住業務，這樣就是為虹彩做貢獻了！」
強志峰苦笑道：「我一定盡量，我知道多少人在羨慕我。」
許子陵道：「知道就好！」他想了想又道：「機加工能有多少利潤空間？據我瞭解現在都不到百分之十，作為一個機械加工廠，必須要有自己的核心技術。」
強志峰搖著頭：「本來設備廠就是接集團內部的貨，自從老產業萎縮後，我們沒辦法，才從外面拿了一點單子，我們哪有自己的核心技術。」
「沒有核心技術，人才總是有的吧！這樣，我給你們聯繫幾個線體組裝的活，敢不敢幹？」
強志峰猛的瞪大雙眼，一下子激動的握住許子陵的手，有些語無倫次道：「許書記，我沒有聽錯？讓我說什麼好，您……您可真是及時雨，不瞞你說，我手下這幫工人，車、銑、刨、磨、焊、鈑金，個個都是一把好手，有好多都有高級工證書，這些人放到社會上都是槓槓的。這些日子，大家都閒的嗷嗷叫，要是能接上幾個外面的活，日子就好過多了。」
許子陵用手點了點強志峰：「目光短淺，我是要你打出虹彩的品牌。」
強志峰頓時感到自己的腎上腺激素一陣激素的分泌，他本能的敬了一個軍禮，雙目瑩然道：「許書記，您就瞧好吧！」
在點點淚光中，強志峰似乎看到了虹彩的昔日輝煌。
白曉雯也被強志峰的話語感染，扭過頭，眼眶一紅。
接下來，強志峰帶著許子陵在機加車間轉了一圈，許子陵對加工能力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走進強志峰的辦公室，看到裡面的陳設就跟自己剛剛到招商辦差不多，忍不住又多看了這個東北漢子兩眼，然後道：「志峰廠長……」
強志峰給許子陵泡了一杯茶，趕緊道：「許書記，你千萬不要這麼叫，簡直是折煞我了，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小強也行。」
許子陵「呵呵」笑了笑：「小強好啊，小強的生命力是最旺盛的。」
白曉雯被許子陵的話逗笑了。
許子陵道：「志峰，我現在就給你聯繫。」
「噯！」
許子陵當著他面撥通了馮雨欣的電話，龍欣製藥廠正處於建設期，下來的流水線全部交給虹彩設備廠組裝，許子陵提出這樣的要求，馮雨欣自然是絕無二話，許子陵畢竟還是雨欣集團的股東嘛！
許子陵想了想，跟自己打過交道的企業到不是很多，看來以後要多留心，尤其是民營企業，單子好拿一些。
強志峰看到許子陵三言兩語就談妥一個五百萬的業務，內心的激動簡直是無法遏制。
許子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剛才還誇下海口，要給人家找兩單業務來著。他有些歉意道：「志峰，這個龍欣製藥廠房馬上封頂，你們先干，下來我在打聽打聽，不好意思啊！」
強志峰嘴唇顫抖著，緊緊抓住許子陵的手道：「許書記，哪裡還有不好意思的說法，你不知道，這單五百萬的單子夠設備廠吃十年，十年哪！」
許子陵拍拍強志峰的肩頭：「好好幹，有了業績，不怕找不到活兒。」
「噯……」
就在這當口，許子陵接了一個電話，電話是久未聯繫的吳媚打來的，吳媚道：「子陵，調到龍陽了，就忘了我這個姐姐，不知道說一聲啊！」
許子陵笑道：「就咱的關係，哪能啊！嗨，我這不是還沒有回去辦交接手續嗎？今天不過是報個到，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嘛！」
「那是，我也在市裡。」
「啊？你來幹嘛？」
「到工商局申請最新系列白酒的商標。」
「哦，辦的還順利吧！要不要我打個招呼？」
「看把你能的，工商口你也管？」
許子陵撓撓頭：「總有人能說上話吧！」
「我都辦好了，正準備回去。我還是聽工商局的人在議論你，才知道你陞遷了。」
「嗨，別提了，要不今天不走了，咱們好好聊聊。」
「今天不行，來日方長，等你回青羊再聯繫。」
許子陵「嘿嘿」笑了笑：「也好，來日方長。」不過，他將這個「日」字的音咬得很重。
吳媚當然知道這個小弟弟是什麼意思，分明在撩撥自己，恨的牙齒癢癢的，正準備掛斷電話，許子陵突然喊道：「哎呀，姐，你的酒廠是不是要擴大生產線。」
吳媚點點頭：「當然，上新的酒窖池，整套的封裝流水線，投資上千萬呢！」
許子陵「哈哈」一笑：「什麼時候開始安裝？」
「快了吧，應該是中秋之前。」
許子陵馬上道：「姐，這個安裝的業務留給我。」
「你？我知道你是虹彩的老大，可是虹彩以前的主業是玻璃，現在建材行業不景氣，爐窯全部停了，你們有安裝的資質。」
許子陵笑道：「資質這東西還不是說有就有，關鍵是手裡能出活，我你還信不過。」
吳媚笑了笑：「行，反正你也是股東，總不會害你自己吧！」
「那啥，安裝這一塊預算大概佔到多少。」
「三百萬吧！」
「成交，我會盡快派人跟你接洽。」
放下電話，一旁的強志峰和白曉雯已經傻眼了，許子陵也是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以一個小小的設備開發廠為切入點，打開自己的工作局面。
離開設備廠沒多久，許子陵就接到了何江龍的電話，今晚就是他們三個老爺們，定在有間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