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小人上
得罪小人上
當天下午,縣政府招待所承包權的招標工作結束,最終獲得承包權的不是張來福,也不是郁鵬,而是黃毛。{免費小說}
丘八和郁鵬的關係是個人都知道,那麼,黃毛拿下招待所,背後還不是郁鵬說了算?
回到招待所的張來福頓如鬥敗了的公雞,破天荒的與堂弟張德福共謀一醉,當真的「同爾共銷萬古愁」。
曾經叱吒風雲、顯赫一時的張家兄弟,此刻成了難兄難弟。
二人相對淚眼,執手相望,無語凝咽。
「爸,」張德福的張偉一臉的陰鷙:「你告訴我,是不是許子陵那王八蛋幹的好事?他要趕盡殺絕?」
在許子陵一連串雷厲風行的打擊下,張德福早已體無完膚,到了崩潰的邊緣,再也經不起任何打擊。看到兒子憤恨的眼神,衝動的表情,他慌忙道:「兒子,爸爸老了,下了也就下了,那個人不是咱們能惹的起的,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爸,他不過是個副縣長而已,你就這麼怕他?」
「是啊,叔叔,他害得咱們兩家那麼慘,可不能這麼饒了他。」
張來福眉頭一皺,搖頭道:「倩倩,大人的事,你們小孩子就不要管了,我和你叔叔都老了,只要你們平平安安,就滿足了。」
剛才說話的事張來福的女兒張倩,在青羊縣也算是小有名氣,不過,名聲不太好罷了!因為,她的私生活比較隨便,交往的都是一些社會上不三不四的青年,而且更換男友就跟換套衣服般簡單。
張德福的兒子張偉跟人家合夥做了點生意,當然是利用父親的關係,行走在法律的邊緣。
張偉是粵海灣休閒會所的小股東,說白了也就是一個洗浴中心,人家拉張偉入伙,也完全是衝著他的常務副局長老子。現在他老子一倒台,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這對堂兄妹都是在社會上混的,也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即便不給許子陵找點大麻煩,噁心他一下也是必須的。
此時此刻,兩個年輕人被憤怒包圍著,當然是將老子的逆耳忠言當成了耳旁風,甚至還認為,這是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只是,二人分頭一打聽,才瞭解到這個許副縣長根本就是黑白通吃,莫說給他製造點麻煩,就是噁心噁心他,也沒人敢操作。
一時間,二人氣的牙根癢癢的,不過,卻是一籌莫展。
張偉沒有想到,他很快就會得到一個機會。
第二天早上例會之前,政法委書記秦劍來到了許子陵的辦公室,他本來想打個電話來著,可是還是覺得親自來一趟比較好。
許子陵看到秦劍到訪,微微有些錯愕,很快就釋然了。自己動了人家政法系統的人,人家上門說道說道也是人之常情。
「子陵。」
「秦書記,你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事,一個電話,喊我過去不就得了。」說話間,許子陵已經為秦劍泡了一杯茶。
「哼!」秦劍冷哼一聲,然後搖頭道:「子陵,不是我說你,得饒人處且饒人,張德福馬上就該到點了。」
許子陵作恍然大悟狀:「原來是這件事情啊!」他將茶水送到秦劍的手中,然後道:「秦書記,不好意思,那是他咎由自取。」
秦劍揚了揚手中的辭職信,歎道:「事情的經過我知道的,不過,也不用趕盡殺絕吧!」
許子陵很堅決道:「秦書記,我一向尊敬你,但是,張德福的事情,僅僅是讓他**服,我認為已經最好的結果了。」
「都開除公職了還叫個好?」
「是辭職,有尊嚴的離開。」
秦劍疑惑的看著許子陵,然後道:「你是說他真的還有其他問題?」
許子陵微微點頭:「秦書記,很抱歉,下次我一定會提前給你打聲招呼。」
「得,不要再有下次了,我受不了。」秦劍喝了一口茶:「對了,招待所的承包權又是怎麼回事?」
許子陵笑著回道:「什麼?秦書記,這事我還真不清楚,怎麼了?」
看到這傢伙揣著明白裝糊塗,秦劍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同時,他也被這小子的霹靂手段震撼了,真正是置之死地而後快啊!這算是睚眥必報嗎?
張來福跟許子陵有沒有仇,秦劍還真不知道,不過,當時有幾個常委在場,那麼許子陵對付張來福的事情也就不是秘密了。
可是,知道許子陵懷恨張來福的還真沒幾個人。那麼大家就是這麼認為的,許副縣長在收拾張德福的同時,捎帶著將張來福也收拾了。
這樣做法不是株連連坐嗎?這樣的行為不是睚眥必報嗎!
一時間,大家震驚於許子陵雷霆手段的同時,也對他的做事方法相當的不苟同。
秦劍搖搖頭:「看來我這趟是白來了,算了,就當我沒來。」
秦劍剛出門,許子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秦書記,你善待下屬是好的,反正,那封辭職信在你手中,他要辭職,也得你同意不是?」
秦劍停下腳步,眉頭稍展。是啊,看來這小子也不是想像的那麼操蛋。
早上的常委會如期舉行。
會上,大家都沒什麼好說的,畢竟只是一個小縣城,能有多少事,需要每天開會討論的。
不過,縣委書記馬文才還是強調了一下秋汛的問題,青羊縣大部分鄉鎮背靠大山,如果一旦連續降雨,山洪和各種地質災害爆發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而許副縣長又是在馬書記宣佈會議結束之後拋出一個問題。
馬文才苦笑之後重新坐下,因為,一來,他慢慢就習以為常了,二來,許子陵的這個問題夠份量。
許子陵說的還是希望小學的事,他說善款隨時可能到賬,要跟大家商量一下這筆錢怎麼管,怎麼用。
一聽說有錢,大家都來了精神,整整一千五百萬,青羊縣每年都是財政赤字,所以,猛然見到這麼大一筆錢,各個口的都眼紅了。
不過,這筆善款是用來建設希望小學的,那麼就不能明目張膽的挪用了,不過,如果能過過手,總能留下一些油水的。
於是,大家爭論的非常激烈,都認為應該讓自己所管轄的部門管理這筆錢,甚至包括人大的韓亞明、宣傳部的戴亞萍。
馬文才真是哭笑不得,他看中的不是錢,如果這些小學都能夠建設起來,那麼這多少也能算他的一部分政績。
等大家都發表完意見,他道:「這個問題不需要討論,錢是許副縣長爭取來的,他又是主管文教的領導,我建議教育局設立一個賬戶,由紀委監管。」
大家都看向馬文才,今天,馬書記的表現不含糊,那是絕對力挺許副縣長啊!
馬文才也自認為許子陵應該沒什麼意見,卻沒想到這廝馬上開口道:「我只管要錢,卻不想管花錢,那就讓紀委和教育局管吧!」
馬文才點點頭:「大家看看人家許副縣長,你們難道以為自己打的那個小算盤我不知道,真是窮瘋了嗎?」他轉頭看向雷震道:「雷書記,這件事你也要操點心,誰敢動這錢,嚴懲不貸。」
「是!」
當天下午,本來的一千一百萬,再加上陸思辰捐獻的四百萬,總計一千五百萬,全部進了青羊縣教育局的特別戶頭。
教育局局長宋正文一下子變成了大戶,其他部門不是一般的眼紅,可是,宋正文知道,這種優越感也就是有點感覺而已,這錢,他是一分動不了。
馬書記再上強調,專款專用,嚴格控制,哪怕是是花一分錢,都必須要宋正文、雷震、許子陵三個人共同簽字。
許子陵深深覺得太過小題大做,極大的降低了辦事效率。
不過,雷震的話卻讓他很快釋然了:「子陵,你是不知道,這地方的人是窮瘋了,多大的權利他都能給你用到極致,就比如說,如果宋正文有批示一千塊的權力,那麼這個一千五百萬就會很快被一千塊瓜分掉,而你還找不出什麼問題來。」
許子陵攤了攤手:「隨便吧!」
……
當晚,許子陵下班回到湖濱一號。
門一開,蹲在地上的麗達給他脫去皮鞋,並將一雙棉拖鞋給他穿上。
許子陵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心裡有莫大的滿足,可是還是口不對心道:「麗達,你不是傭人,不需要做這些事。」
麗達搖頭笑道:「哥,我願意。」
墨雪鄙視道:「哥,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許子陵將外套和公文包遞給麗達,走到客廳的茶几上一看,那裡放著一張草圖,原來,兩個人正在研究如何裝修地下室。
許子陵道:「不會是沒有做飯吧!」
墨雪「啊」了一聲,做了個鬼臉道:「糟了,光顧著跟麗達討論這個方案,忘了。」
「這麼辛苦?」
墨雪搖頭道:「可不是嗎?要不是怕影響你,我直接給你買套別墅得了。」她扭頭看著麗達道:「小妮子,做飯了,進來幫忙。」
「算了,你們兩個辛苦了,今天咱們出去吃,就當是犒勞你們。」
「好啊!」墨雪應道,「那我們兩個進去換衣服。」
許子陵喊道:「吃什麼呢?」
「一會車上說。」墨雪的聲音從房內傳出來。
許子陵走到茶几邊上,拿起那份草圖,搖著頭笑了笑,隔成這麼多房間,也不知道夠不夠?莎莉瓦的別墅是什麼樣子呢?
上車後,許子陵徵求她們的意見,二人都說無所謂,許子陵乾脆將他們帶到了縣裡唯一的驢肉火燒店——乞丐醬驢。
本來本地人是不吃驢肉的,但是,自從一年前這個小店落戶青羊縣,生意卻是出奇的火爆。
這不,剛剛到了晚上七點,華燈初上,乞丐醬驢已經是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許子陵停好車,麗達拉著墨雪的胳膊,三個人走進了店門。
看到大廳裡人滿為患,居然還有幾波人在等候,許子陵就有些打退堂鼓了。他從來對吃都不太講究,從來不會向某些人一樣,為了吃一個特色,排上半天的隊。
不過,當服務員瞭解到他們只有三個人以後,就領他們進了一個小包間。
許子陵覺得運氣不錯,不過,但願上菜不要太慢才好。看看大廳裡的情況,能快才是見鬼了呢。
許子陵讓服務員介紹之後,點了一份炒驢肉,三個驢肉火燒,三份驢蹄子面,一份素拼,三瓶雪花啤酒。
服務員出去之後,墨雪左右看了看道:「這裡的裝修還挺別緻的。」
麗達道:「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應該不差吧!那麼多人在吃。」墨雪道。
許子陵搖搖頭:「人是有從眾心理的。」他拿起菜單「咦」了一聲,「原來這還是一間老店。」
「什麼意思?」二女齊聲問道。
許子陵將菜單遞給麗達道:「你給咱們唸唸。」
麗達接過菜單,看了一眼,便放下了,甜甜一笑道:「原來第一代老闆把店開在北京,是清朝嘉慶年間的事,老闆很有愛心,面對上門乞討的乞丐,他總是讓夥計用兩個燒餅,一碗驢肉湯相待,久而久之,前來乞討的乞丐卻是越來越多,不過,老闆依然如故的善待這些乞丐。」
「後來呢?」墨雪禁不住問道。
服務員端著菜走進來道:「好人有好報。有一天晚上,我們老店那條街突發大火,綿延數里,當時老闆眼看著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將要毀於一旦……」
服務員放下菜,就準備離開。
「後來呢?」墨雪已經別勾起了興趣。
服務員笑了笑:「菜單背後都寫著呢!您想聽我說,還是自己看。」
墨雪擺擺手:「你走吧。」
服務員一走,麗達道:「我接著說啊,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突然無以計數的乞丐衝過來幫忙救火,大火整整燒了一晚,整條街坊幾乎化為灰燼,只有這家老店依然矗立著,只是小損。而因為救火,乞丐卻死了好幾個。」
「還挺感人的。」墨雪道。
「是啊!」麗達應道。
許子陵拿起啤酒,給她們倒上,然後道:「邊吃邊感動吧!」
所謂驢肉火燒,就是燒餅夾著驢肉。
麗達吃了一口馬上道:「嗯,味道不錯。對了,我還沒說完,原來這個店名就是這麼來的,老闆為了感念乞丐的恩德,於是改名為乞丐強驢,意思是這些乞丐為了救火,不顧生命,如同驢一般倔強。後來,幾經輾轉,考慮到名字不雅,就將『強』換成了『醬』。」
「完了?」許子陵問道。
麗達點點頭,許子陵道:「那就趕緊吃吧!都涼了。」
「哦!」
麗達端起酒:「哥,我敬你,還有墨雪姐姐,沒有你們,我還在德國小鎮那個骯髒雜亂的酒館裡,不知道能活到那一天,不知道中國是什麼模樣,更不可能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過著這樣安定富足的生活,我……」
墨雪拍了拍麗達的手臂:「會越來越好的。」
許子陵舉了舉杯子:「咱們是一家人,以後不需要說這樣的話!」
正說話間,手機響了起來,許子陵拿出手機,將手包隨手扔在了凳子上,走到外面接電話去了。
電話是徐嬌嬌打來的。
直到今天,徐嬌嬌才知道許子陵最近發生的事,當然在電話裡好好抱怨了一通,告訴許子陵,過兩天就會回來看他。
許子陵搖頭說道:「沒事,不過好啊,你來了吧,墨雪也在,她還買了房子。」
徐嬌嬌一聽,頓了頓,然後道:「小雪也在,她是不走了。」
「暫時不會走。」
「知道了,有她在我就放心了,她會照顧好你的。」徐嬌嬌聲音中透著淡淡是失落。
許子陵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看來,徐嬌嬌還是在意的,但是,他也不能拋棄其中任何一個,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們弄到一張床上。
「那你還回不回來?」
「再看吧。」
許子陵點點頭:「我有時間,會過去看你。」
徐嬌嬌淡淡一笑:「你現在時副縣長,日理萬機,我可不敢奢望你來看我。」
在徐嬌嬌酸溜溜的話語中,許子陵掛斷的電話,突然感到肩頭撲來一陣微風,他發自本能的反手抓去,當聽到對方一聲痛呼,許子陵才發現捉住的是黃毛的手腕。
黃毛身後幾個馬仔就要撲上,被黃毛一聲厲吼喝退了,許子陵放開黃毛的手腕,道:「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黃毛不住嘶著涼氣,發現右腕都有些紅腫了,眼眶一紅道:「老大,什麼鬼鬼祟祟嘛!我們過來吃飯,在外面看到你的車,想著你就在裡面,一進來就發現你在打電話,這不,等到你打完,我想給你打個招呼來著的,沒想到你……」
許子陵看了眼黃毛的手腕,心中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心情不好,出手重了點,回去抹點藥。」
黃毛聽到許子陵的解釋,馬上眉開眼笑:「這算什麼,以前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這也叫個傷。」
許子陵點點頭:「以後正當經營啊!」
「那是,老大,要不一起?」
許子陵搖搖頭:「不了,我不是一個人。」
「哦!」黃毛恍然大悟,「哪個包間?一會我負責買單。」
許子陵指了指包間,然後道:「我過去了。」
「謝謝。」黃毛大聲喊道。
許子陵回頭看了看他:「啊?哦。」然後搖著頭向包間走去,他以為自己可以淡然的面對一切,可是徐嬌嬌的態度,還是搞得他心緒不寧。
「毛哥,他是誰呀!身手不錯的樣子。」一個馬仔看著許子陵離去的背影問道。
另一個馬仔道:「毛哥,你叫他老大?在青羊縣,除了八爺,還有人大過您。」
黃毛搖搖頭:「不要問他是誰,但是,記住他的樣子,他是我老大,誰要是不開眼,不要怪我不客氣。」
看到手下還是有些不明白,黃毛吼道:「聽不懂人話嗎?告訴你們,我的命是他救的,招待所的承包權也是他給我的,明白了嘛!」
「啊?」馬仔們一陣驚呼,再次看向許子陵的方向,眼中已經多了一絲尊敬。
許子陵走進包間,墨雪就發現他情緒不高,道:「是嬌嬌打來的。」
「你怎麼知道?」
「第六感。」
許子陵笑了笑:「她……」
墨雪道:「她介意?」
許子陵瞪大眼睛看著墨雪,墨雪笑道:「不要這麼看著我,我要知道,你是什麼態度?」
許子陵猛的一咬牙:「沒什麼好說的,你們都是我的,我誰都不會放棄。」
墨雪格格笑著:「那不就結了,開心點,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喝酒。」
麗達點點頭:「就是,喝酒,咱們不醉不歸。」
三人喝了一杯,許子陵道:「麗達,剛才碰到你老闆了,咱們可以不醉不歸,不過不是在這裡,咱們一會到酒吧去,讓你熟悉一下環境。」
「好啊。」
於是,三個人邊喝邊等,一個小時後,黃毛敲門打招呼道:「老大,單買過了,我們先走了。」
許子陵打開門,三個人已經收拾停當,他道:「我們跟你去酒吧,呶,這是給你介紹的小調酒師。」
黃毛眼睛一亮:「她是?」
「我妹子。」
「哦。」黃毛不情不願的收回有些猥瑣的目光,然後狠狠的瞪了眼自己的下屬,才道:「麗達妹子是吧,你才多大?真的會調酒。」
許子陵道:「她只會調酒。」
黃毛自然知道許子陵這話的份量,點點頭:「老大放心,咱們走。」
也許是因為徐嬌嬌而心緒不寧,也許是因為黃毛買了單,總之,許子陵將手包留在了包間裡,這個小小的疏忽,讓他將要遭遇什麼樣的風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