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在行動下
救援在行動下
今天的聯合救援行動,已經湧現出一件又一件可歌可泣的事跡。(。純文字)
縣台和市台忠實的記錄下這一幕幕感人的場面,張婷和秦子衿也利用空餘時間,完成一篇篇熱情洋溢、感人至深的新聞稿。
救援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礦坑旁邊除了何建軍、何江龍、張耀輝、高仁,還有二十多個家屬以外,其他人已經開始輪流休息。
就在眾人等得有些心焦的時候,纜繩動了。
何江龍他們大喜,開始絞動絞輪。絞輪非常省力,還不用擔心翻轉,很好用。
一個又一個礦工被吊上來,然後被歡天喜地的家屬和醫護人員攙扶下去,如此循環往復,十個礦工全部脫險,包括那個黑大個。
接著是潛水員,一個個被安然無恙的吊上來,一共二十人,他們這些人,受到了英雄版的接待。
最後,由何江龍、何建軍、張耀輝同時絞動,纜繩的末端掛著許子陵。
領導們重新出現在各自的位置上,還有新聞工作者,還有那些戰士、礦工和家屬,他們在迎接今天救援中那個最最耀眼的英雄。
礦坑下的許子陵此時筋疲力盡,被纜繩吊著,慢慢升空,這種感覺讓他有種睡去的衝動,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睡,睡去,就有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
在絞輪絞了二十多圈,許子陵感覺自己已經升到一半的時候,一種沉悶的異響傳入他的耳中,這種異響來自地底,如同亙古的神獸在磨動牙齒。
許子陵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可是,下一刻,他便被水再次淹沒。
「是地震!」一個聲音在意識裡炸開……
「地震啦!」
不知誰喊了一聲,整齊列隊的歡迎隊伍頓時亂作一團,但是,在攝像機的屏幕裡,你會發現,跑動的是有數的幾個人,青羊縣縣委縣政府有一些,棲鳳鄉班子中有一些,民兵裡面有一些,其他人卻是根本未動。
大地顛簸了整整十五秒,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何建軍、何江龍、張耀輝都感覺到了纜繩一鬆,頓時失聲叫了出來。
張富強、何美松搶上前去,問道:「怎麼了?」
何江龍泣不成聲道:「子陵他……他……」
剛才的地震持續時間不長,但是山坡上多處出現了塌方,井下也會出現類似的情況,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這樣的情況,許子陵可謂流年不利、凶多吉少。
震感剛剛消失,張富強就道:「何江龍,你派人疏散群眾,將他們盡快轉移到安全地帶。何市長,你聯繫地震局,看看還有沒有餘震。何建軍,你安排潛水員做好隨時出發的準備。」
就在張富強手機響起的時候,他聽到礦工和家屬們的哭喊:「我們不走,沒有見到許縣長脫險,我們堅決不走,求求你們,我們不會添亂,就遠遠看著,許縣長是因為救我們才……」
張富強含淚接通了手機。
高瑞國急不可耐道:「棲鳳山方向剛剛發生了地震,情況怎麼樣?」
張富強嘴唇顫抖著:「高書記,礦工都安全脫險了。」
「那就好,辛苦了。」高瑞國緊張的心弦終於放鬆下來。
「可是……」
高瑞國再度緊張起來,他突然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聽到張富強道:「可是,最後上來的許縣長還在井下……」
「什——麼——」高瑞國往後退了一步,眼淚不由自主滑出眼角,半晌,他看到手機中有一個在排隊的來點,顯示是徐書記,他這才深吸一口氣道:「等餘震過去,確保人員安全的情況下,再進行施救。」
說完這些,高瑞國掛了一個電話,接通另一個。
徐天南聽到這個消息後,久久不語,最後的安排同高瑞國不謀而合。
今夜,省委家屬院,九號小樓,也就是省委書記樓,他書房燈一直亮著。
徐天南手中一支香煙燃到了盡頭,他卻渾然忘卻般,知道手背燙了一下,才驚醒過來,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中。
「這小子的運氣,嘿嘿……真是沒的說。」徐書記伸手擷去眼角,多年來不曾流過的淚水,笑容是那般的苦澀。
張富強就在礦井旁擺了一張椅子,坐鎮指揮。
張耀輝道:「爸,潛水員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出發,我看沒有餘震了,要不讓我下去,不能再等了!」
張富強看了眼兒子,堅決搖了搖頭。
何美松大步走過來道:「張書記,地震局那邊說情況不明,還在監測。」
張富強大罵道:「地震局根本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我看就應該把它取締了。」
何江龍走回來道:「張書記,群眾不肯離開,現在他們在相對安全的地方。」
張富強擺擺手:「就這樣吧!」
此時此刻,沒有人知道許子陵現在的情況,但是,每個人卻都知道,沒過一分,許子陵生還的可能就少一分。
十個穿著潛水服的人走了過來,齊聲道:「張書記,我們是黨員,讓我們下去吧!」
三十個礦工在家屬的攙扶下走上前來,那個黑大個排眾而出道:「張書記,我們的命是許縣長救的,現在他有危險,應該讓我們下去,就算我們全部死了,那也死不足惜,就算我們變成鬼,我們心裡也會記著你們當官的好。」
黑大個說的慷慨激昂,家屬已經泣不成聲。
縣台的張婷兩隻眼睛哭得像個水蜜桃,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縣長給了她太多太多的震撼和感動。
秦子衿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此時此刻,腦海裡回放著同許子陵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知道,許子陵對於她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體液交換伴侶,她珍惜有他的感覺。
「不——」張富強哽咽著吼道:「許縣長的命是命,你們的命也是命,每個生命都是一樣的珍貴,我堅決不同意,也不允許,你們用自己的生命,去換許縣長的生命。」
張富強話音剛落,大地再次震顫起來,這次雖然幅度不大,但是持續時間超過了二十秒。
大家都在慶幸救援隊沒有下去,否則,遭遇什麼不測實在是在所難免的。
有人慶幸,就有人絕望,那些關心許子陵的人,再次被深深的絕望包圍。
這一次,張富強再也沒有等來電話。
在關押礦場管理人員的地方,一個頗有姿色的少婦對看守的警察怯生生道:「同志,請問你,礦工是不是都被獲救了?」
警察不耐煩道:「跟你有關係嗎?」
少婦點點頭:「有,我丈夫和小叔也是礦工,今天正好也在井下。」
警察道:「好像有兩個沒上來,你丈夫叫什麼,我幫你問問去。」
「啊!張來順……」
警察出去後,很快就折了回來,有些同情的看著少婦:「聽礦工說,張來順和他弟弟沒有上來,他們被水沖走了。」
「啊——」少婦抱著頭蹲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再次抬起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她道:「我要交代……」
終於在等了一個小時,也就是凌晨兩點的時候,何美松臉帶喜色來到張富強面前道:「張書記,地震局的同志說,再次出現餘震的幾率不到百分之十。」
張富強一拍大腿:「行動。」
一個虛弱的略帶磁性的聲音道:「行什麼動?」
張富強驀然回頭,看到絞輪的下面多出一個被淤泥糊住的人影,不是許子陵,又是哪個?
「子陵!」
「老大。」
「許縣長……」
喊聲和面龐慢慢淡去,許子陵感覺再次被黑暗淹沒。
累,真的好累,累的想要永遠的睡去。
在迷糊之際,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子陵身體好燙,快送醫院。」
至此,整個世界只剩下了黑暗,和寧靜。
這一夜,有很多人一夜未眠。
有心人會發現,在龍陽市委家屬院,以及蜀南省委家屬院,兩棟書記樓書房的燈,一夜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