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施援手
略施援手
李紅梅對這個兒子不是很省心,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好不容易混上了明達大學,雖說是青羊縣的最高學府,可是就一大專而已。《》
這小子一天到晚交接些狐朋狗友,卻不思學業,每每想到這裡,李紅梅都會覺得自己失敗,對不起老公馬文才,沒有盡到一個家庭主婦相夫教子的責任。
以前張課設每次來家裡,馬鳴羽根本不拿正眼看他這個表舅,這兩次居然主動跟他說話,李紅梅覺得其中有些蹊蹺。
張課設跟馬鳴羽進了房裡,馬鳴羽笑著問道:「表舅,最近工作忙不忙?」
張課設老臉一紅:「縣志辦,那是個養老的地方,一共兩人,我也叫個主任,說出去都不怕人笑話。」
馬鳴羽點點頭:「你今天來是為了……」
「呃……」
馬鳴羽根本不介意張課設的錯愕,他認為自己不需要考慮張課設的感受,在他眼中,始終還是瞧不起張課設的。他道:「我爸不想讓你來。」
張課設臉紅透了,就如同喝了二斤白酒,他道:「我知道,今天就是來看看表姐,一會就走。」
「以後還是少來吧!怕對我爸影響不好。」
張課設看了眼自己這個表外甥,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拿正眼瞅自己,他眉頭皺了皺,默默的走了出去。
馬鳴羽看著張課設的背影,表情有些複雜,他已經從各個途徑瞭解到了許子陵恐怖的歷史。在學校,明達也算許子陵的母校,在學校時,許子陵就以一己之力,將當時縣委書記的公子何建軍和黑道大鱷丘八的義子黃毛收服,使得明達校園風氣為之一清,傳為一時佳話。
馬鳴羽聽說,無論是之前的何書記,現在的何市長,還是已經退隱的丘八,提到許子陵,都無不豎起大拇指。
馬鳴羽已經吃過許子陵的虧了,他很慶幸當時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當然,也不排除黃毛那個王八蛋賣了自己。雖然自己也算青羊縣的太子爺了,但是,這樣黑白通吃的人物,他還是不願意招惹。
不但如此,他甚至不想跟任何同許子陵有過嫌隙的人交往,比如張課設。
搖搖頭,走出門,正看到張課設跟母親說話,馬鳴羽剛要開口逐客,張課設的手機響了起來。
張課設不耐煩道:「喂,你是哪位?我在放假。」
何建軍不買他的帳,道:「你放假跟我沒關係,我只想告訴你,許縣長找你。」
「許……縣長?」
在張課設心中,許子陵始終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那一次從天而降、屁滾尿流,必將會是刻骨銘心。
聽到許子陵找他,他心房就是一縮:「他找我幹嘛?」
何建軍回答的倒也光棍:「不知道,他現在就在你部門的門口。」
「他……他想幹什麼?」
「不知道!」
「我是縣志辦的,跟他沒有直轄關係,他管不到我。」
何建軍笑了笑:「許副縣長主管文化旅遊,正好只管你縣志辦,我奉勸你,盡快過來。」
張課設看了眼表姐,可憐兮兮道:「那小子又找我,陰魂不散的,不知道想幹嘛!」
李紅梅越發看不起自己這個表哥:「怕什麼,光天化日,他還能再無緣無故打你。」
「那你讓我去?」
「趕緊去,說不準有什麼正事。」
「行,我就去看看,我也不信,他再敢動手,我就跟他拼了。」
張課設還沒走出門,就聽見馬鳴羽輕飄飄道:「你想死,儘管跟他拼,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
接著是表姐的呵斥:「明羽,怎麼說話呢!」
張課設搖搖頭,驅車向縣政府行去。
收了手機,何建軍依舊咬牙切齒。許子陵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道:「何大秘,誰惹你生氣了,我怎麼聽著你說話都帶著濃濃的殺氣,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還不是被你氣的。」何建軍沒好聲氣道。
許子陵搖搖頭:「也就是我脾氣好,你說哪個秘書敢對領導這麼說話的,不想幹了。」
何建軍被他氣得牙根癢癢的,許子陵適可而止道:「今天這件事我做的欠考慮,不過有些事,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何建軍沒想到許子陵會道歉解釋,心裡一下子舒服多了。
不多時,張課設就到了,他麻利的下了車,就一路小跑過來,臉上還帶著些許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許子陵朝何建軍道:「你忙你的去吧!」
何建軍眉頭皺了皺,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張課設道:「許縣長,您找我?」
許子陵點點頭:「開門吧!咱們進去說。」
走進張課設的辦公室,裡面有三張老式的書桌,黃色的漆面,很懷舊的那種,木質靠背椅,也是極其簡單的那種,目前,還有一個桌子備用。
在張課設的桌子上,擺著一台不知道是奔幾的電腦,反正是十五寸飛利浦的球面顯示器。
三面靠牆從下到下都是書架,擺放著數以萬計的書籍和文件,當真可以用汗牛充棟來形容。
看到張課設現在的處境,許子陵心中微微有些不適,不過,當想起這廝公車私用,撞了老鄉的奶牛後,居然不管不顧,揚長而去的時候,許子陵那點微微的同情早就不翼而飛了。
接過張課設端來的一杯茶,許子陵公事公辦道:「我想要關於棲鳳鄉的資料。」
「你稍坐,我這就給你找。」
看到張課設爬上佈滿灰塵的人字梯,在書山紙海中無休止的翻騰,許子陵實在忍不住了:「你的電腦裡沒有?」
張課設一鼻子塵土,回頭看了眼許子陵道:「尚未錄入。」
「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太髒。」
許子陵看了一眼張課設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
「哎,找到了!」張課設大喜過望,沒在意,吸了一點灰塵,接著就是一個大大的噴嚏。
「阿嚏!啊……」由於動作過大,人字梯向後傾倒下來,兩米多高,站在最高處的張課設掉下來也不是鬧著玩的。
張課設雙手死死抱著人字梯的邊框,緊張的閉上了眼睛。
突然,一切靜止了,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到一隻手牢牢抓住了傾倒成四十五度角的人字梯,而人字梯還承托這他一百五十斤重的身子。
這一刻,張課設震撼了,場面短暫的定格之後,張課設咬了咬下唇,艱難卻誠懇地道:「謝謝,許縣長!」
許子陵面無表情:「下來吧!」
張課設「哦」了一聲,跳了下來,將資料遞了過去,許子陵接過卷宗,就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停下來道:「這裡面該收拾收拾了。」
「哎!」
望著許子陵離去的背影,張課設抿了抿嘴,情緒有些複雜。
回想剛才的一剎那,鑄鐵的人字梯也有五十多斤,上面還站著自己,少說有二百斤的樣子,許子陵居然單手毫不吃力的托住,這份臂力讓張課設無比的震撼。
其實,張課設很清楚,他震撼的不是許子陵的臂力,而是許子陵能夠在關鍵時刻伸出援手,這說明許縣長也不是十分操蛋的人嘛!
許子陵卻是不知道,自己一個本能的反應,卻化解了一段小人物的仇恨,雖然他不介意,不過,同樣是被惦記,沒有人是願意被人記恨住的。
許子陵回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那幫常委剛剛結束例會,三三兩兩從裡面走出來,馬文才和張武昌都是包含深意的看了許子陵一眼,卻都沒有說話。許子陵朝大家點點頭,走進了辦公室。
有個別常委心裡就泛起了嘀咕,難道許子陵解決不了幾天後的問題,現在已經心灰意冷,常委會都懶得參加了。
聯想起許子陵剛剛進入辦公室時愁眉苦臉的樣子,有些人覺得越想越有可能。
當然,有這些想法的,都是不太瞭解許子陵的人。
青羊縣國土資源局。
局長趙永自從許子陵離開後一直心緒不寧,到了午飯的飯點,他都沒有吃飯的意思。
手機鈴聲的突然想起,居然將他下了一大跳,正是: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看了看來電顯示,趙永按下了接聽鍵:「說話。」
「問題有些麻煩,已經查到兩人的身份,一個是副縣長許子陵,一個是他的秘書,何美松的兒子何建軍。」
「什麼?」趙永悚然而驚,「怎麼會是他們?」
「毫無懷疑,這兩個人很謹慎,居然知道誤導我,可能有所圖謀,你要小心。」
趙永在沉默中落下手機,暗暗自責:「我怎麼這麼糊塗,連自己頂頭上司都認不出,這麼低級的錯誤又怎麼會犯。而且,他似乎已經知道礦區的事。」
趙永立即又播出一串號碼,那邊很快有人接通道:「舅,怎麼了?」
「礦區怎麼樣?一切還正常吧!」
「正常,不過,聽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有暴雨,可能發生泥石流,我想給曠工放兩天假。」
「亂彈琴,現在產量這麼低,怎麼可以放假,沒事,天氣預報怎麼會准,棲鳳山是寶地,什麼時候發生過泥石流。」
「我聽舅的。」
趙永提醒道:「最近可能有人盯上咱們礦區了,你多增加一些明崗暗哨,決不能在出現上次讓記者摸到跟前的事。」
「知道了,舅!」
「行就這樣吧!」
放下手機,趙永搖搖頭,最終還是播出又一個電話,他知道,他絕對逃不過一番苛責。
「又怎麼?」深沉的聲音顯得異常不耐煩。
「我……今天調查我的是新任副縣長許子陵。」
「是他。」聲音頓了片刻後道:「是他就有些麻煩了,你可能還不知道,他救過市委書記高瑞國女兒高曉雨的命,還救過軍區政委張德功的命,還是省委書記徐天南的準女婿……」
每聽一句,趙永的內心就抽一下,即使自己底子乾淨,以今天自己對待人家的態度,自己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怎麼辦,我今天把他得罪慘了。」
「放心,任何人敢堵咱們的財路,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
「我們不是為了求財嗎?」
「你怕了?在你心中,還是認為他許子陵的命比那些礦工的命精貴。」
「我……」
「行了,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做好自己的事,看好自己的地盤,只要他沒有確鑿的證據,就不用擔心,剩下的事,交給我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