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辛
秘辛
木清萍望著深邃的夜空,歎息道:「從一出生開始,我就被當做了家族的繼承人培養,而同我結婚的對象,必須有一個前提——入贅!」
木清韻望著落落寡歡的姐姐道:「這樣啊,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姑父也是入贅的那!」
木清萍點點頭:「因為,姑姑是上一代家族繼承人。」
木清萍疲憊的搖著頭:「小韻,你可以想像,他那樣的身份,還是家中的獨子,怎麼可能入贅我們木家,可是,當時為了我,他竟然同意了,不過,因為他家庭的堅決反對,我們終究沒能走到一起。」
「這麼說來,那個人倒不是十分可恨。」
木清萍道:「那又如何,當時年少輕狂的我是那麼的恨他,恨他不向他的父母抗爭,於是,我給他種下了情蠱,我要讓他嘗盡一世孤獨的滋味,死也要跟我一起死!」
木清韻杏眼圓睜:「情蠱。」
木清萍道:「當日,我們早已私定終身。唉,現在想想又何必呢!他一世孤獨,我何嘗不是?這些年,他一定吃了很多的苦,我種下的蠱天下無人能解,他的咳嗽病一定糾纏了他十七年,這十七年裡,他一定是飽嘗了孤獨,過著非人的生活。」
木清韻一拍小手:「那就好了,姐姐還念著他,那你們就見見面唄,說不定還能舊情復燃。」
木清萍搖搖頭:「這麼多年了,說不定他早已有了家室!舊情復燃?舊情早已不在。」
木清韻道:「我看不像,他這次來分明就是來找姐姐來的,而且,我看他氣色還不錯。」
木清萍皺起眉頭:「還不錯?難道他碰到了什麼高人?」
木清韻道:「姐姐,我以為你還記恨他,所以沒有答應他們見你的要求,如果你想見,我來想辦法。」
木清萍閉著眼睛道:「相見不如懷念,我只是覺得對他有些愧疚,想要解除他的病痛。」
木清韻道:「明白,我來聯絡他們。」
看到木清韻聽見風就是雨,馬上就要打電話,木清萍一陣慌亂,急道:「幹嘛,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木清韻笑道:「你緊張什麼?我只是打電話回公司,查一下他們的電話。」
「死丫頭!居然笑我!我是你姐,你是我帶大的。」
木清韻咯咯笑著:「那我叫你媽行嗎?」
「行,叫吧!」
木清韻道:「媽,我要吃奶。」
「要死了!」
姐妹倆笑著扭打在一起,木清萍一陣恍惚,眼淚不由自主的滑下,自己多少年都沒有今晚這樣開心,原來,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那個人在自己心中一直佔據著無比重要的位置。
……
另一棟別墅的露台上坐著一老一少兩個男人,老者身穿著牙白長衫,雖然鬚髮皆白,雙目卻炯炯有神,他一雙手細嫩白皙的就像一個女人。
旁邊的年輕人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褲,皮鞋錚亮,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一架金邊眼鏡,為他增添了幾分儒雅氣質。
仔細看,兩人眉宇五官有諸多相似之處,即便不是父子,也是叔侄這樣的近親。
二人面朝木清萍別墅的方向,品著藥酒。
老者正是木仲,在上一代四男一女中,排行老三,也是他們這一代中碩果僅存的男人。他的哥哥木伯,弟弟木叔、木季全部已經歸於黃土。
不過,還有一個老大姐木婉清,也就是上一代家主。
木仲自從幾個兄弟死後,他就開始野心勃勃,妄圖執掌木家大權。他始終想不通,為什麼木家的那些老不死的長老這麼信任女人,木婉清退休後,有人乳臭未乾的木清萍接任。
於是,從那時開始,他就苦心經營,希望總有一天,自己得掌家族大權。
這一番經營就是十幾年,他一直將自己的兒子木清楠,這位下一代中唯一的男丁,當做家族繼承人來培養,對他的要求苛刻到近乎無情。
木清楠也相當爭氣,年紀輕輕,已經學業有成,可是,在父親的強壓,以及耳濡目染之下,他的性情有些冷漠和乖戾。
而當木清楠學成歸來,卻得不到家族的重用,給了一個可有可無的閒職,卻對沒上過幾天學的木清韻委以重任。
於是,木清楠的仇恨開始滋長,他從思想和行動上同父親木仲實現了高度統一,要為了執掌木家而不擇手段。
在父親面前,木清楠總是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父親,彼得失敗了!」
木仲搖頭道:「你還是用人失察,這種人根本就難當大任,你為他設想好了一切,他都做不來?」
木清楠道:「不是的,父親,他突然得了急病。」
「急病?」
木清楠點點頭:「在飛機上突然患病,我去醫院看過他了,醫生說,他得的是漸凍人症。」
木仲深深吸了口氣,抿著嘴道:「有這樣的奇事,看來我們的大事一開始就不順。」
木清楠道:「父親,什麼時候啟動最終方案!」
木仲沉吟半晌:「那個方案是下下策,我一直不想用,一旦使用,就會將木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到那時,你就算能夠執掌木家,又有何用。」
木清楠道:「您的意思是?」
「某些人不是朋友,不是要真心相助於我們,他們是虎狼,我們稍有不慎,就會引狼入室。」
木清楠訝異道:「父親,你是說省委書記黃伯伯。」
木仲搖頭恨聲道:「黃希那個老匹夫,就是個偽君子,他早就垂涎於我們木家的財產,一旦讓他抓住機會,後果不堪設想。」
「那我們……」
木仲道:「那批貨一定要藏好,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採用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案。」
「我明白!」
木仲一下站起來,身材比兒子還要高大,脊背挺得筆直,他伸出手,指著遠方轉了一圈,道:「孩子,商而優則仕,不久的將來,你掌握了家族後,一定要設法入仕從政,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國度裡,只有官商結合,才能越做越大!」
「我實在想不通,哪一代祖宗,腦袋被驢踢了,居然傳下一道狗屁不通的祖訓,要求子孫不可入仕!狗屁,荒唐。」
木清楠道:「我一定會實現父親的夢想,讓那些長老們知道,男人執掌木家,才是他們更好的選擇。」
木仲面無表情點點頭:「好了,回去睡吧!」
「父親,你也早點休息,我走了!」木清楠畢恭畢敬鞠了一躬,轉過身,臉上恭敬的神色一掃而光。
……
第二天,許子陵起床後,來到陳少乾的門口敲了敲,裡面無人應答,樓道裡,一個打掃衛生的服務員道:「這位先生先去用早餐了,他說,如果看到你,轉告你一聲。」
許子陵點點頭說了聲「謝謝」,趕緊回房洗漱,五分鐘後,來到了樓下的自助餐廳。
陳少乾穿的一絲不苟,領口塞著一塊白色餐巾,正在吃著麵包煎蛋。
許子陵說了一聲「早」,就拿著盤子去拿菜。
不一會,在陳少乾對面坐下道:「睡得怎麼樣?」
「還好?」
許子陵喝了一杯牛奶,道:「今天什麼計劃?」
陳少乾想了想道:「沒什麼計劃,先走走看看,就當是旅遊吧!」
許子陵笑道:「你是想故地重遊,重溫舊夢。」
陳少乾笑道:「什麼也瞞不過你,可惜,故地重遊簡單,重溫舊夢就難了!」
許子陵搖搖頭:「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們用情至深,我看誰也不會忘了對方,只要你未婚,她未嫁,一切還來得及,即便她嫁了,咱們也可以破壞她的家庭,讓她……」
陳少乾笑著一筷子砸向許子陵:「去你的,我對她虧欠良多,如果能看到她幸福安樂,我就知足了!」
許子陵搖頭道:「什麼話!老哥,你要有這種覺悟,就是,她不跟你在一起,還能有什麼幸福可言,你要堅信,只有自己才能給她幸福。」
陳少乾無奈笑了笑:「當年我要你有你這麼自信,有現在一般執著,也許……」
許子陵塞入一個雞蛋:「往者已矣,來者可追,我們一切向前看。」
「好!」陳少乾將杯子一頓,「向前看。」
……
龍陽市公安局。
季永忠因為立功,已經被升職,已是他兄弟何江龍的副手,自從破獲了那件大案,龍陽市的治安水平一下提升了一大截,這段時間,小偷小摸近乎絕跡。
張富強利用這個契機,在市委常委會上提出準備開展一場為期百日的嚴打整風運動,由警方牽頭,宣傳部協助,嚴厲整頓社會風氣。
他的提議很順利通過了,下來就是風風火火的執行。
專案組已經解散,但是幾個年輕人相處的都很不錯,已經聚了好幾次餐,唱了幾次歌。
今天,季永忠來到刑警隊,一些相熟的同志都熱情的叫著「季隊長」,季永忠外表憨態可掬,給人的印象不錯,他笑嘻嘻同大家打著招呼。
經過實習警員張俊的桌子旁,季永忠有些奇怪,問旁邊的人:「張俊還沒來嗎?」
一個女警道:「早上沒見。」
季永忠有些奇怪,這個警校畢業的學生,跟自己在專案組時,從來沒有過遲到早退,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
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季永忠撥通了張俊的手機,響了好多聲,卻依然無人接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