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低頭面無表情的看了看那雙狗狗拖鞋,三秒後,果斷穿著自己的黑色長靴進了門。
蘇末見狀撇了撇嘴,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再次問道:「咖啡還是茶?或者你想喝牛奶?」
沈彥搖頭:「不用了。」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蘇末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逕自給自己倒了杯熱牛奶,沖沈彥抬了抬下巴:「你有什麼話想說,現在可以說了。」
沈彥挑了挑眉,突然覺得面前這小女孩兒和自己資料上看過的很是不一樣。
「我以為我一開口,你就會迫不及待的離開蘇家。」
「哦?」蘇末也跟著挑眉:「為什麼?」
「蘇家對你而言,和墳墓無異吧?除了蘇長林,還有其他人把你當成蘇家人嗎?蒙秀珍常常刁難你吧?你的那些伯伯叔叔也全都不喜歡你,你的堂哥堂姐們更是厭惡你,不是嗎?」
「你調查我?」蘇末皺眉,隨後又舒展開來:「這倒也沒什麼,畢竟這裡是你『未婚妻』的家,像你這種人,最是不願意看到有什麼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的。」
沈彥沒有在意蘇末對自己的評價:「為什麼不直接答應我?」
「你能保證沈家會比蘇家更好?」蘇末抱著牛奶喝了一口,語氣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如你所說,我在蘇家待著的確非常不舒服,但這裡至少還有一個把我放在心上的爺爺。沈家呢?我要是和你去了沈家,能夠依仗的就只剩下了沈大少你,但你能夠保證你能做的比我爺爺更好嗎?至少他是我的親人,不會算計我呢。」
沈彥:「就算蘇長林不會算計你,就真的能保護好你嗎?你不怕昨晚的事情再次發生嗎?」
蘇末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作為蘇家的大家長,蘇長林的確做得失敗了些,家裡幾乎就是蒙秀珍的一言堂,偏偏那女人手段高桿,一點都沒有被蘇長林察覺到,依舊滋滋潤潤的當自己高高在上的老太爺。
而且蘇末很清楚,前身對這個爺爺其實也是有怨氣的。
蘇末的奶奶梅玉漱是蘇長林的第一任妻子,梅家是比蘇家更加顯赫的古武世家,而梅玉漱當年更是梅家唯一的大小姐,德言容工無一不出挑,下嫁給蘇長林很是給蘇家長臉面。
可惜這世上男人大多都是賤的,再美麗再優秀的女人一旦嫁給了自己,真正懂得珍惜的卻不多。
蘇用禮這一輩男丁取名用的是仁義禮智信,取用字輩,而蘇用禮這個本該是長房長子的男丁卻是蘇家的老三。
老大蘇用仁和老二蘇用義都是蒙秀珍所出,老四蘇用智也是蒙秀珍所出,老五蘇用信則是蘇家二房蘇孝林的獨子。
也就是說,蘇長林在娶梅玉漱之前,已經和蒙秀珍暗通款曲,蒙秀珍甚至還珠胎暗結,一舉在蘇長林正妻誕下麟兒之前生下了一對雙胞胎。
作為男人,蘇長林或許很是讓人羨慕,左擁右抱齊人之福可不是讓人羨慕嗎?可作為蘇長林明媒正娶的妻子,梅玉漱哪裡能受得了這種刺激?在生下蘇用禮不久之後便撒手人寰了。
前身不知道蘇家長輩的恩怨,蘇末卻根據前身的一點記憶輕易推斷出了當年的真相。
這蘇家,枉死的恐怕不止是蘇用禮夫婦,當年梅玉漱身死,絕對和蒙秀珍脫不了干係!
就算在現在,小三上位二奶進門都是惹人詬病的,蒙秀珍卻偏偏能坐穩了蘇家的正宮之位,外界的風評還很是不錯,這女人的手段可見一斑。
蘇末抱緊了手中的杯子,杯中溫熱的液體暖了手心,卻暖不了寒涼的心臟。
「沈先生手段通天,對蘇家的種種齷齪恐怕比我自己還要清楚,我對蘇家沒有多少感情,但我不願意離開,沈先生難道猜不出我是為了什麼?」
沈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挑了挑眉:「從沈哥哥到沈大少再到沈先生,蘇家妹妹是打定主意和我劃清界限了?」
蘇末抿唇:「沈先生肯定知道我是為了什麼。」
「知道又能怎樣?」
沈彥一張英俊的幾乎能令人窒息的面孔依舊面無表情:「你以為憑你自己能夠對蒙秀珍做什麼?還是你以為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父母甚至你祖母的死和蒙秀珍有關,蘇家就會懲治蒙秀珍?你可別忘了,蒙秀珍經營幾十年,蘇家早就是蒙秀珍的囊中之物了。」
蘇末皺眉:「可是爺爺……」
「你覺得蘇長林會為你出頭?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兒,難道真的會有這麼天真的念頭?」
蘇末沉默不語。
沈彥突然短促的笑了一聲,笑容譏誚嘲諷,卻依舊有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魅力,「你以為蘇長林這些年為什麼對你父親比較好?除了對你祖母的愧疚之外,便是因為你父親的武學天賦。而現在你父親已經身死,他這種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死人而放棄活人的利益?蘇用禮不在了,蘇家長房以後只能仰仗蒙秀珍的幾個兒子,有這種前提在,他怎麼可能會對他三個兒子的母親下手?就算不談家族問題,光是一句『家醜不可外揚』就可以讓你的所有努力付諸東流。」
蘇末張了張口想要反駁,卻發不出聲音。
沈彥說的是對的,蘇長林那種人,對自己親生兒子的感情其實都是很有限的,就算對蘇末有些感情,卻也絲毫影響不了他的理智。
可前身一家的死難道就這麼放過去?既然接手了這具身體,她是萬萬不願意讓前身和自己受委屈的。
想到這裡,蘇末瞇了瞇眼。
要是正常的手段行不通,就別怪她使用非常手段了。
這具身體內力有限,卻勝在根骨非凡,只要假以時日,再加上她對武功的悟性,想要重新將冰火玄功練起來也不算難……
等等!
冰火玄功,冰火玄功,這具身體根本練不了冰火玄功吧?
想到這裡,蘇末本來就比一般鳳眼圓上一些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