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沖喜世子妃:纏定藥罐相公

正文卷 103.求你救他 文 / 葬鸝顏

    「不!」

    這一刻百里九歌的胸腔似乎要被炸裂,這衝出口中的「不」字,令她的五臟六腑都在顫抖。這剎那,她甚至嘗到了喉嚨中的血味。

    孤雁在說什麼?他怎能對她交代後事!他怎能這樣自私?!

    她不同意!不允許孤雁真的葬身西江,她不允許!

    可是,身體停不下來,百里九歌嚎叫在滂沱大雨之中,水流如線般從睫毛上不斷落下。她不知這是雨水,還是淚眼婆娑,只知道黑漆漆的江面上不斷翻滾著波濤,她卻再也看不到孤雁和雁兒的身影,眼前只剩下漆黑的雨夜。

    終於,推動百里九歌的那股暗勁被消耗殆盡,她的身子被拋到岸上,重重的摔在沙灘之上。

    潮濕、鮮血、殘布、混合著雨水和眼淚……在沙灘上綻開令人心碎的畫卷。

    「孤雁!」百里九歌絕望的喊著,顧傷痕纍纍的雙手有多疼,硬是撐著地面,努力要站起身!

    可是,她的腿已經被房梁壓壞了,被刀捅過的地方,血肉模糊。她如一片殘葉般無力的落地,想要移動寸步,都是那般的艱難。

    百里九歌近乎心碎,自己此刻所經歷的事情,與殷烈火失去母親那日的事,何其相似!看著親人被死亡吞噬,自己卻腿不能行,沒有什麼比想要做卻無力做更為殘酷!

    可是,她不會放棄,任何人、任何事都壓不垮她!

    伸出小手,倔強的扣入沙子中,雙腿在濕漉漉的沙地上摩擦著推/進。百里九歌朝著江水流淌的方向,吃力的、又拚命的爬著。

    她相信孤雁不會就這麼死的,她要追上奔騰的江水,她要找到孤雁和雁兒,帶他們一起回鍾山!

    雨很大,整個世界電閃雷鳴。

    江水湯湯,被揚起的浪花拍打在百里九歌的身上,重重的,像是巨石砸落。

    她咬牙凝神,雙目澄亮,堅強的爬著,即便那樣慢、那樣吃力,即便所經之處已是蜿蜒血痕,她仍舊一往無前!

    漸漸的,眩暈的感覺將她攫住。她想要保持清醒,可是,體力將近透支!

    黑沉沉的顏色爬上了視野,眼前模糊的什麼都看不清了,百里九歌在這一刻,不甘的嘶聲大吼:「孤雁!你不許死!我不要你死啊!」

    可是無人響應她的話語,唯有江水洶湧,冷漠無情。

    遲緩的動作,終於漸漸要消失於無,在即將陷入黑暗的一瞬間,眼前好像出現了一道荼白色的身影,熟悉的曇花香味癡纏了鼻尖。

    這樣熟悉而溫柔的感覺,讓百里九歌從即將昏迷的邊緣醒來,對上的是這數月來頻頻令她迷失的一對眸子。可這一刻見到他,她無法迷失,只知道胸腔裡有什麼東西轟然炸裂,化作淚水洶湧的衝出眼眶。

    百里九歌哭喊著墨漓的名字,撲入他的懷中,淚水如畫筆上暈開的清墨,無可阻攔的濕透墨漓的前襟,狠狠的刺在他的皮膚上,掠起他的鑽心之痛。

    「九歌……」滂沱的雨聲中,他鐘磬般的輕喚,纏繞上百里九歌的心。

    她近乎瘋狂的哭喊:「救救孤雁,快救他!他是我師兄,我不讓他死啊!」

    墨漓眸底旋起了暗湧,那是不曾消減的憤怒。

    他確是氣她,氣她不顧安危的拚命,氣百里越那般無情的對待她,更氣她都已經傷成這樣還要逞強。然而,這會兒看著她被雨水濕透的纖瘦身子,婆娑的淚眼,倔強澄明的眼神,還有渾身的泥濘和血色斑駁交雜,他明白,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責怪的話語了,原本心中的怒氣,也化作滿滿的感同身受和無盡憐惜。

    「傻姑娘……」不由收緊了懷中細弱的身子,小心避過傷口,斂了鶴氅,將兩人一併裹入,為她擋住了風雨。

    百里九歌整個身子都蜷縮在了墨漓的懷裡,風再也吹不到她,雨再也淋不到身上。

    忽然之間,她覺得恍惚,往常都是她在努力的保護墨漓,從沒有認為他能成為她避風的港灣。可此時此刻,她驀然發覺,原來墨漓的溫柔,才是她心田中最溫暖柔暖的一塊棲身之地。只要能想著他、看著他、抱著他,便會覺得安心而沉醉。

    百里九歌深吸一口氣,甩掉眼角的淚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有力:「墨漓,我沒事的,反倒是你怎能出來淋雨。御影呢?御風呢?你們在不在!要是聽見我的話了,就快將墨漓帶回去!」

    他紋絲不動的抱著她,「九歌,你傷的太重,別再動了。」

    「不行,我不能棄孤雁和雁兒於不顧!我要去找我師兄,他和雁兒被江水沖走了,墨漓,你放開我吧!」

    話落,意識到自己什麼都說了,便也不再瞞著了。「對不起墨漓,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是鳳凰谷的黑鳳,司空公子就是我師兄孤雁。他是我相依為命的親人,我說什麼都要——」

    「好了九歌,別擔心了。」墨漓緊擁著她,柔聲道:「御影擅長追蹤術,我已經讓他順著江流去找了,你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回府養傷。走,我們回去。」

    「可是——」

    「沒事的,別擔心。」墨漓語調溫和,卻堅決的將百里九歌抱起,以鶴氅為她遮擋風雨,「別再想了……你師兄修為高深,再加上御影的追蹤術登峰造極,而現在的你能做的便只有養好身子。」深深道一句:「有我在,別多想了。」

    百里九歌的態度軟化下來,也明白自己幫不上忙還會添亂,心中酸澀,下意識的偎緊了墨漓。

    也就在這時,天空中響起笙簫般的鳥鳴聲,只見昆山雪凰破雨飛來,鳴叫著落在百里九歌的面前。

    她一怔,下意識的要朝著雪凰的方向爬去,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她只得喊著:「凰兒,去救孤雁和雁兒,它們跌進了江裡,被水沖走了!」

    昆山雪凰嚶嚶的安慰了百里九歌,展翅而去。她目送著雪凰,恍然間才意識到什麼,抬眼望向墨漓。

    「你不怪我嗎,墨漓?」她道:「我就是黑鳳,兩年前討走了你吊命的九色靈芝,還……變相逼著你割下一塊肉。要不是我,你現在的身體說不定都好多了。墨漓,你不怪我嗎?」

    墨漓淺笑:「傻姑娘,當年你為了朋友兩肋插刀,都被御風他們用劍指著,還在與我討價還價。我既是能幫,自然要幫。何況,我這身子原就是陰陽咒所致,你不必為從前之事自責。」

    「噢……好吧。」傻傻的應了,可還是覺得奇怪,「墨漓,你不怪我就算了,怎麼連一絲驚訝也沒有?故人重逢你的態度就這樣嗎?」

    墨漓垂眸望她,她的眸子,在泥濘和血淚之間,反倒被洗滌得更加璀璨奪人。這光華令他目眩、令他神迷,不知不覺,語調溫柔如一江春水,「我都知道。」

    「啊?」知道……什麼?

    「黑鳳、白薔、百里九歌,我知道是你。」

    「啊?!」百里九歌高八度的驚呼,「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有段時間了,需要為你解釋嗎?」

    「還是不用了吧……」反正就是自己傻里傻氣的,破綻百出還不知道,真叫鴇媽媽給說中了。

    有點無奈的喘了口氣,心中更多的是釋然,百里九歌笑了笑,道:「墨漓,你可知道?兩年前那樁事後,我一直心中有愧,後來回來商國了,見你身為質子總被人欺負,我更是憤懣心疼。不過,我卻從沒想到過,最後我竟是嫁給你了。現在想想,我還有點感謝殷浩宜下的那道賜婚聖旨呢,也覺得,多虧殷浩宸退了婚。」

    抱著她的手臂一緊,墨漓眸底乍現了一抹寒光,轉瞬即逝。「九歌……」聲音柔軟溫潤,「不要讓宸王知道,黑鳳和白薔都是你。」

    「我明白。」傻傻的答應。這件事,她原本就不會讓殷浩宸知道的,一時也沒多想,不知道墨漓說出這話是因著私心。

    墨漓已經都知道了,就在趕來西江的途中,御影將這兩天調查到的事情告訴了他,包括殷浩宸與黑衣仙子的相遇,在芳菲館的追尋,以及之後……百里九歌騙取藏書閣鑰匙的事。

    這最後一件事令墨漓震驚,心底的感動不受控制的淹沒了他。縱然藏書閣的事她隻字未提,可於他而言,卻是再不忍心她為他多受一絲委屈。

    可是,被囚在商國朝都,他忍辱負重,明面上不能被人看出破綻,所以便不能挺身為她擋刀擋劍。他能做的,只有派人暗地裡保護她,甚至他親自出手。然而,她依舊是把自己弄得傷痕纍纍,一次一次的經受苦難!

    「九歌……」終究只能深深的喚著她,聲音消散在風雨之中。

    後來,御風駕著馬車趕過來了,墨漓抱著百里九歌,進了馬車之中。

    百里九歌坐在墨漓腿上,伏在他懷裡,因著太過疲憊,睡著了。

    馬車顛簸,懷中熟睡的人兒清淺而規律的喘息著,墨漓斂緊了鶴氅,能讓她更暖和一些。

    幽月般的眸睇向窗外,疾風驟雨之中,唯這一輛馬車破雨行過,雪白的曇花,在風風雨飄搖中,靜靜盛放……

    月過中天,雨水打在世子府院中的曇花瓣上,開作一片空濛的芳華。

    臥房之中,一燈如豆,映照著屋內正對峙著的兩人。

    百里九歌蜷縮在榻上,瞪著床邊的墨漓。她一路睡得太沉,直到回了府仍未醒。因她渾身濕漉漉的,衣服和受傷的血肉粘連在一起,必須盡快處理,所以墨漓叫醒了她,要親自為她脫下衣衫,敷藥按摩。

    為此,百里九歌紅著臉,表達嚴肅抗議:「我自己來就好,血淋淋的你就不要插手了。再說上次我跌出浴桶被你看了個遍,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說完想到上次的窘況,小臉嬌蓋如雲。

    墨漓的淺笑有些無奈,輕輕拿開百里九歌擋在胸前的雙手,俯身貼近了她。溫熱的氣息拂面,那清幽幽的曇花香,讓百里九歌如喝醉了酒似的臉紅心跳,聽得他柔聲道:「傷口總是要處理,你雙手都受傷了,還如何自己來。若你實在不願我來做,我便去請烈火姑娘吧。」

    「不行不行!」忙拉住墨漓的手,卻因自己的小手傷痕纍纍,痛得嚶嚀一聲。

    墨漓眼神一變,輕輕執起她一隻小手,清晰的望著她紅腫的手背、裂開的虎口、還有那一條條混合著泥濘的細小傷痕。

    徐徐歎了歎,勾起身旁的藥膏,小心的為她塗上。

    百里九歌癡癡道:「墨漓,剛才我話還沒說完呢。」

    「嗯……」細緻的抹著傷藥。

    「你不能去找烈火,外面還下著雨,要是她輪椅打滑了怎麼辦?」

    「嗯……」還是這個回答,半晌後又深深望著她,道:「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好好臥在榻上休息就好,既然不願找烈火姑娘來,那便不要拒絕我為你換衣上藥。」

    「我——」找不到理由反駁了,只好答應下來,紅著臉不敢看墨漓的視線。

    隨著藥膏均勻的沾滿了一雙小手,清涼的感覺滲透入心,手也不那麼疼了。百里九歌稍稍放鬆下來,蜷縮的身子漸直,試圖舒舒服服的躺好。

    可身上的傷口到底是都在痛,只好忍著,一邊看著墨漓給她的雙手擦好了藥。

    接著他撩起她的褻褲,徐徐向上捲起……

    「墨漓,你幹嘛?!」百里九歌伸手阻攔,護住自己的雙腿。

    墨漓卻只淺淡柔和的望了她一眼,輕輕拿開她的手,繼續向上捲著褲管,在那些與傷口血肉混雜的地方,小心的用刀割掉布料,一點點的捲著。

    白皙修長的雙腿上,那觸目驚心的傷,每現出一點,便彷彿一把刀子在墨漓的心頭劃上一筆。他撫上她雪白滑膩的大腿,徐徐輕歎。

    「墨、墨漓……」百里九歌難為情的嘟囔,墨漓的指尖溫柔的像是帶了電,讓她的身子有些戰慄,她不知所措的嚷著:「墨漓,你……別再摸了……」

    眼看著墨漓的確是停了下來,可卻繼續將她的褻褲往上撩,眼看著就到了腿根的位置……

    「墨漓!」百里九歌驚喘著按住他的手,瞪著他。

    「別怕。」墨漓垂眸,那眼神是在心疼,「聽我的話,你只要躺好便是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了,只能傻呆呆的看著墨漓將藥膏小心的塗在傷口處。

    他在她被房梁砸過的瘀傷處緩緩輕揉,指肚涼涼的,有著繭子,遊走在白皙肌膚上時,粗糙和光滑相互摩擦而產生的感覺,鮮明的鑽入百里九歌的全身。她忘了痛,覺得呼吸不暢,陌生的空虛感在體內升溫、發熱。她感到自己彷彿成了墨漓指下的琴,他撫/弄一下,她便只能跟著顫抖、悸動……

    終於忍不住囁嚅:「墨漓,我……」聲音出口時嚇了一跳,還以為這軟糯的呻/吟不是自己發出的。

    墨漓似也察覺了百里九歌的變化,卻繼續小心的按摩她的瘀傷,在她那一聲聲撩/人的嬌yin中,皺著眉峰,似在隱忍什麼。直到按摩得都差不多了,才緩緩鬆一口氣,柔聲提醒:「你腿上的刀口有些深,待會兒會痛,忍著點。」

    「噢……好。」百里九歌嬌喘著答應,因著情意迷亂,沒怎麼在意墨漓的提醒。

    結果,當藥膏滲進她腿上的刀口時,那股鑽心的痛,令她差點驚叫出口,連忙咬牙挺住,整個人也回過神來,清醒的大口喘氣。

    「九歌,忍著些。」墨漓朝著百里九歌靠近了,托起她的上半身,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百里九歌不自覺的攀住墨漓的另一邊肩膀,腿上疼的比刀子扎進去時還要厲害,她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忍住的。

    好不容易將藥上完了,痛楚緩緩的減弱,清涼的感覺逐漸來臨。百里九歌試著伸展了身子,在墨漓的幫助下,躺回了枕頭上,這會兒是真的疲憊不堪,眼皮子耷拉下來,睡意如洪水般洗刷著腦海。

    混沌之中,凝望著床畔墨漓的雙眸,似月光般優柔朦朧,照進她心底最柔軟的一處。

    百里九歌呢喃:「墨漓,你……也快些休息吧,這麼晚了,而且剛才在外面你還淋了雨。」

    「我沒事,你睡吧。」他淺淺低吟。

    百里九歌忙道:「其實我也沒什麼事,就是今天受的傷稍微多了點,睡一覺就好了,明天我還要去打聽孤雁的消息!」

    「不行。」

    委實沒想到墨漓會斬釘截鐵的說出這兩字,百里九歌有些怔了,「墨漓,為什麼不行?你知道孤雁是我的親人!」

    墨漓淡淡的、卻教人無法抗拒的說道:「我已說過,這件事交給御影了,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盡快將傷養好。」語氣柔和了些,緩撫百里九歌的額角,「所以,這段日子不許踏出世子府,再大的事,我和御風他們替你辦。好嗎,九歌?」

    「不好。」下意識的白了墨漓一眼,臉飛紅霞,嬌嗔含媚。這模樣讓墨漓忍俊不禁,倒是想拿個鏡子讓她照照自己的表情了。

    「九歌,相信我。」他也不急,柔和的再勸:「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人畢竟不是鐵打的,武功再高身體再強,也都有極限。九歌,這次就當是為了讓我不再擔憂你,你專心在府中養傷,好嗎?」

    他的聲音,像是遠方傳來的杳杳鐘聲,一輪輪迴音柔和的彷彿會化作春水,讓百里九歌倔強的心扉塌陷了。

    她點點頭,終於說出一個「好」字,換得墨漓深深一笑,柔聲哄道:「那便睡吧。」

    「嗯。」百里九歌應了一聲,閉上眼,整個身子已經疲憊的都快動不了了。

    幾乎沒過多久,她的呼吸聲便變得綿長清淺,就這麼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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