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沖喜世子妃:纏定藥罐相公

正文卷 98.臣弟要娶白薔姑娘為妃 文 / 葬鸝顏

    外頭的連聲呼喊似是阻止不住殷浩宸了,隨著他的身影遠遠的出現,那繡著黑龍的漆黑衣袍被大風吹得狷狂,束腰的那顆綠松石卻泛著萬般沉冷的光,亦如他刀雕般的輪廓般,每一筆、每個稜角,都深邃分明。

    殷浩宸的忽然到來,吸引了滿殿之人的注意。但令眾人吃驚的是,他身上竟帶著濃烈的酒氣,且一隻手中還提著個大酒罈。

    他驀地舉起罈子,一股腦的就灌了酒下肚,驚得宮婢們目瞪口呆。

    殷浩宜也轉怒為愕,「浩宸,你這是在做什麼,怎麼白日酗酒?!」

    殷浩宸忽的一扔酒罈子,空了大半的酒罈砸得粉碎,刺耳的聲響伴起飛濺的酒水,化作濃烈刺鼻的酒香。他甚至連唇邊流下的酒水都不擦,帶著醉意咆哮:「為何要懲罰皇嫂!她是你的原配,是你的髮妻!她本好端端的,你卻要治她的罪!而臣弟呢?臣弟心儀之人體弱多病,還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能達成她的理想,臣弟連探望她一下都不得入,更是幫不上她一分一毫。」

    衝到殷浩宜跟前,吼道:「若臣弟是皇兄你,有了髮妻便全心待她信她,定不會把邪祟之事懷疑到她頭上去!」

    這番話震得重華殿鴉雀無聲,卻無人知道,百里九歌的心中掀起了怎樣的狂濤。

    她愕然的盯著殷浩宸,又怎會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自己這些天不在芳菲館,**定是又說白薔抱恙在床,也不許殷浩宜去探視……想不到殷浩宜為此而沉痛自責到這個地步,竟將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這幾乎太不像她認識的殷浩宸了!

    這都是因為她的緣故,是她亂了他的心,還在一次又一次的騙他,甚至利用他去取得藏書閣的鑰匙……

    慚愧的感覺將百里九歌的心驟然吞噬,喉中嚥了咽,卻只嚥下一口滾燙的澀然,直直滑落胃中,燒得胃裡滾燙。一時間失神,便也沒看到,墨漓早在第一時間就察覺了她的情緒變化,那幽月般的眸底異光浮動。

    這會兒殷浩宜終於開口了:「浩宸,你從不白日醉酒,難道就是為了你口中的心儀之人?」暫時沒理會元皇后,對殷浩宸道:「她是誰,朕今日便下旨,給你們賜婚!」

    「她是……」殷浩宸沉著聲音道:「是個青樓裡的畫師……」

    百里九歌心下狂顫,墨漓眼神一沉。

    殷浩宜也變了臉色,不大滿意的說:「雖然那女子出身不高……不過既然你喜歡,朕就封她給你當側妃吧。」

    「臣弟不需要側妃。」殷浩宸陰沉沉道:「臣弟心中除了她,便再不會有別人了,既然愛她,便不能讓她有傷心分毫之處。皇兄,臣弟勢必要娶白薔姑娘為宸王妃。」

    此話一出,重華殿中響起了好多聲倒吸涼氣聲。白薔這個名字,在場又有誰人不知?想不到宸王看上的竟然是芳菲館的畫仙子……

    也是在這一刻,百里九歌身軀猛顫,想要控制住自己,可卻力不從心。她低下頭,不敢讓殷浩宸和墨漓看見她的表情,卻忽略了交握的雙手處,墨漓陡然增大的力道。

    可接著,殷浩宜的一句話,讓墨漓的眼神再沉。

    「浩宸,朕記得你府中有一幅畫,被你視之為珍,那畫中是個黑衣女子。朕還以為,她才是你傾心之人……」

    殷浩宸冷著臉不語,酒氣刺鼻的擴散開來。恍然間察覺了什麼,他扭頭望向百里九歌。

    視線交錯的這一刻,百里九歌的心臟幾乎停擺,趕緊別過目光,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墨漓無言,眸底早已是風雪傾覆,冷徹一片。

    就在這時,許久沒有說話的那名「仙人」忽然開口了:「皇上,本座還需將邪穢之物盡快除掉,只是……」他說著,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回來這邊,繼續道:「只是這座宮殿中仍然繚繞著邪氣,已然有病入膏肓之嫌,本座可以斷言,此處的邪惡,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聽言,元皇后冷笑:「仙人之意,是說本宮便是邪氣的源頭吧?」

    仙人回道:「仙神素不可欺,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心術不正所致。」說罷沖殷浩宜施禮,「皇上,本座還要回山誅滅這邪穢的布偶,宮中之事,不便插手,還望皇上能秉公處置,切勿心慈手軟。」

    說完便化作輕影,飄飄然離去,可說出口的話卻還尖銳的迴盪在宮中。

    只聽殷浩宜低笑三聲,觸耳成冰。他再不顧殷浩宸的阻攔,喝道:「來人吶,將皇后押入大牢!等朕什麼時候想起她了,再放她出來!」言訖,冷笑著看了元皇后一眼,拂袖而去。

    「皇兄!」殷浩宸憤怒的喊著,見無濟於事,又望向元皇后,想說什麼:「皇嫂,你……」

    元皇后擺擺手,冷哼一聲,自嘲道:「陛下的眼睛都已經被真正的妖邪蒙蔽了,臣妾縱是想救,又有什麼辦法?」她厲眸掃過試圖來押解她的太監們,冷冷道:「本宮始終是大商的正宮皇后,行得正坐得端,縱是下獄,也會自己走著去!」

    她冷笑著,步伐穩健而凜然,就這般朝重華殿外走去。在經過百里九歌身邊時,笑容溫和了些許,「多謝你專程進宮而來,此番卻是讓你看笑話了。」

    百里九歌心潮難平,抬起頭來,強忍著維持純粹的笑容,想要啟唇說話,卻腦海空白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元皇后見狀,無奈的笑了笑,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墨漓一眼,縱身而去。踏出重華殿的那一刻,唇中陡然迸出萬般冰冷的字句:「所謂『仙人』才是妖禍,可憐陛下不識黑白!古語說得好啊,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隨著她遠去,那令人心驚肉跳的聲音也漸遠漸消。

    百里九歌深吸了一口氣,四肢仍舊發麻似的有些不聽使喚,已然冰涼的小手,被緊緊握住,她聽見墨漓輕柔的低語:「先離開吧,回去的路上再說。」

    「嗯……」她心神不定的應了。

    墨漓眼底幽深,如古洞般,那深處有著亦冷亦熱的碎雪光澤。他望著殷浩宸,似笑非笑的拱手施禮,一個字也未說,牽了百里九歌告辭。甫一背過身去,眼底的鋒銳似射破萬軍的箭矢,週遭凡被觸及之人,皆是心下一凜。

    出了重華殿,去了側宮門,描著曇花的錦緞馬車靜靜的停在那裡,御風如石像一般,忠誠的守在馬車旁邊。

    百里九歌尚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快上馬車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該做什麼,連忙和御風一起攙扶著墨漓上了車,接著自己才跳上去,落下車簾。

    隨後馬車駛動,以平穩的速度朝著世子府而去。

    車中,清的曇花香味有著安定心神的作用,百里九歌終於能夠暢快的呼吸了。她甩甩頭,不再想殷浩宸的事,對上墨漓溫潤柔和的眼波,問道:「你現在是不是可以把你的推測告訴我了?宮中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仙人是誰,他們和陰陽家真的有關?」

    「嗯,有些關係。」墨漓確認了車外的情況,輕輕攬了百里九歌,在她耳畔低語:「宮中女眷是中了巫術,而那名『仙人』,是湘國黑羅聖教的巫師。」

    「湘國的巫術?」因著吃驚,百里九歌的聲音高了八度。

    墨漓莫可奈何的笑言:「小聲些,別太驚訝了。」

    「啊?噢……對不起。」生怕給墨漓添麻煩,百里九歌連忙咬住嘴唇,又往墨漓懷裡靠了靠,離他更近一些,蚊聲道:「剛才那個仙人祭出的黃符,就是湘國巫師們用的符咒是嗎?」

    「嗯。」墨漓徐徐說著:「湘國巫術昌隆,巫師甚多,有人擅長趕屍,有人擅長詛咒,有人擅長預言,各有專攻,唯有那些符咒大同小異。這次在宮中荼毒女眷的,應當是擅長詛咒之術的巫師所為,既是與那黑衣仙人一夥,自然便是黑羅聖教。」

    「黑羅聖教?」百里九歌喃喃:「從前聽師父提過的,卻知道的不很明白。」

    墨漓解釋:「湘國的巫師分黑白兩派,便是黑羅聖教與白羅聖教。你亦知曉,在湘國,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那個位置,非是丞相猛將,而是國師。國師之位,每六年一換,由黑白兩教中人交替擔任。目前在位的國師出自黑羅聖教,而白羅聖教中最為人知的,便是花谷七宿之一的『梨花巫』。」

    百里九歌點點頭,有些驚訝墨漓知道的事情很多,她問道:「可這和陰陽家有什麼關係?」

    墨漓道:「我之前也說過,陰陽家並非憑空出現,而是源於巫術和道家。陰陽咒,其實就是對巫術的深化和變型,陰陽家之人也常常與湘國巫師往來。此次的事情,必定還沒有結束,若之後能有線索,順籐摸瓜,我想,或許能接觸上陰陽家的人。」

    這當然也是百里九歌希望的,唯有接觸上陰陽家的人,才能一步步找出從前究竟是誰給墨漓下得陰陽咒。

    她握了握拳頭,接著鬆開手,有些心疼的攀上墨漓的肩,喃喃:「你別擔心,我也已經托丐幫的朋友幫著調查了,我相信他們再過不久,會給我答覆的。」

    正說著,外面忽然傳來御風的聲音:「世子殿下,回府的路上有些擁堵,屬下想繞道南城,從南石道街迂迴。」

    墨漓「嗯」了一聲,隨御風去了。

    倒是百里九歌聽到「南石道街」四字,便想起了被她安置在那裡的班琴,這些日子班琴的生意已經步入正軌,自己還沒有去看望她……於是道:「我在南石道街下車去看看我二娘,墨漓你和御風先回去,我晚些會自己回去的。」

    墨漓應了,眸底的光華深如汪洋。

    待馬車走到南石道街的時候,百里九歌下了車,探望班琴去了。御風繼續駕車,往世子府而去,漸漸的遠離了這條街,周圍也漸漸安靜下來。

    「御影。」車中的墨漓,淡淡喚道。

    一條身影倏地鑽入車中,速度快的猶如是瞬間顯形,惜字如金的御影立在車裡,等待墨漓發話。

    「御影,方才在重華殿,宸王與昭宜帝所說的那些話,你都聽見了吧?」

    「是。」

    「去查清楚。」墨漓的語氣有些冷。

    御影頷首,心知如今的世子殿下心繫百里九歌,自是不喜有人覬覦。若在從前,世子殿下下了如此命令,御影定會不從,但如今已經接受了百里九歌便是他們的女主人,御影也選擇全力維護了。

    似是一陣風吹過,御影消失不見,馬車裡唯余墨漓一人,眸底的冷意,宛如去年臘月的那場風雪……

    當晚,月缺如鉤,世子府中平靜如常。

    宮苑中的天牢裡,卻是另一幅光景。

    潮濕陰森的天牢深處,有著腐臭味道的草垛中,元皇后筆直的跪坐著,昏暗火光下,那雙凜然的眸底純粹如雪中青竹,只是眨眼之刻,失望的暗光隱隱流露。

    牢外,忽然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元皇后心知肚明,冷道:「果然,本宮落魄至此,你若不來嘲諷一番,便不是你了。」

    火光闌珊,將一道人影灑落半牆。牢外之人並不打算露臉,只一個太監,端著毒酒出現。接著,牆後響起了吳儂軟語:「想姐姐也是一國之母呢,竟然要在天牢裡受這等罪,妹妹看著真是打心眼的心疼。」

    元皇后冷哼:「百里青萍,你這罪魁禍首,如今看本宮身處囹圄之中,心中可是覺得大快?」

    外頭響起了淺淺的倒抽涼氣聲,顯然,百里青萍有些吃驚,元皇后竟然心中明察將她看破了。她巧笑:「姐姐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妹妹愚鈍,實在不開竅。」

    元皇后冷聲道:「事到如今勝負已分,本宮既然輸得徹徹底底,便也無話可說,只求能死個明白。」她起身,火光難掩雍容凜然之姿,「百里青萍,你說吧,小公主之死和這次後宮的巫蠱術,你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百里青萍咯咯的笑起來,低低的說道:「毒酒已經備下了,好歹我們姐妹一場,所以,皇后娘娘,本宮便在您死前的最後一個夜晚,滿足您的心願吧。」

    她道:「砒霜的確是本宮找來的,至於怎麼到了姐姐您的手上,您可以去黃泉路上慢慢的想。至於這次後宮女眷們染病,那當然是本宮請來的湘國巫師們所下的巫術,而那名仙人,便引著陛下找到姐姐您褥子裡的布偶。姐姐蘭心蕙質,想必定能聽懂本宮的話。」

    「妖女,你這混賬!」元皇后忿然低呼,冷到極致的聲音,在牢房中不斷迴盪,「你陷害本宮是你我之事,緣何牽扯無辜之人!後宮女眷因你之故,病的病死的死,你如此造孽,良心何安!更甚者,虎毒不食子,你為了陷害本宮,竟然狠心殺死自己的女兒。百里青萍,你簡直罪大惡極,天不容誅!」

    百里青萍不以為然的笑言:「後宮女眷平日裡爭風吃醋,與本宮搶奪皇上的寵愛,本宮早看她們不順眼了,沒直接殺了都是對她們客氣的。至於本宮的女兒,反正本宮已經誕下龍子,女兒不過是附加的,多了少了又有什麼區別?犧牲了她,反倒換得皇上更憐惜本宮了呢!」

    說罷,又笑著加上一句:「順便再告訴姐姐一件事,殷左相不是暴病身亡的,是因為他上奏彈劾笨本宮狐媚惑主,本宮便佯裝心絞痛,讓陛下挖了他的心來給本宮治病。」得意洋洋的諷刺:「只是那殷勳腦袋裡一根筋,清高的要不得的,竟然撞柱子死了,本宮只好挖走他的心臟,留他一具殘屍了。」

    ——「愛妃說的,都是真的嗎?」

    昏暗處陡然響起的男聲,如晴天霹靂一般,狠狠的擊打在百里青萍的心上。她頓時嚇得倒抽涼氣,腳底一滑跌在了地上,驚恐駭然的望著拐角處走出的殷浩宜。

    元皇后面無表情,徐徐福身,「臣妾恭迎陛下。」

    「皇后平身吧。」殷浩宜揮揮手,朝著百里青萍走來,每一步都彷彿會引發一枚炸彈,重重的,炸碎百里青萍的身子。

    百里青萍怕得呼吸不過來,身體抖動得不成樣子,「皇、皇上……」猛然間意識到什麼,甩臉望向元皇后,驚呼:「你!你陰我?!」

    元皇后凜然生威,「你得意忘形,此番是咎由自取、死有餘辜。若不是宸王苦勸陛下再相信本宮一次,本宮又怎能與陛下合力戳穿你。」

    她說著,再度請示殷浩宜,福了福身,「陛下,剛才的一切您都聽見了。為了大商國泰民安,這樣的女子留不得,臣妾懇請陛下忍痛割愛,將百里青萍處死,以明正典刑。」

    百里青萍驚慌駭然,怕得心都要跳出來了。她不要死,她才不要死!

    盈盈水目潸然淚下,百里青萍連滾帶爬的攀住殷浩宜的雙腿,哭道:「皇上,皇上臣妾錯了,臣妾也只是想永遠陪在皇上身邊而已,可是那麼多人都不讓,臣妾沒有辦法了才鋌而走險的……這一切都是因為臣妾愛您啊陛下!」

    她哭肝腸寸斷,彷彿是把心都嘔出來了,妝容早已被淚水破壞殆盡,「皇上,你就饒了臣妾這一回吧,臣妾再也不會那麼做了,皇上……」哭著哭著,還因著坐月子沒滿而身體支持不住,噴出口血來。

    殷浩宜原本整張臉都是黑沉的,卻在看見那口血時,神情有些鬆動。看在元皇后眼中,知道不妙,忙說:「還請陛下秉公處置,賜死百里青萍!」

    殷浩宜的眉頭扭得緊緊的,整個人陷入了沉思,看一眼元皇后,再看一眼百里青萍,猶豫不決。

    時間也彷彿停滯,沉甸甸的壓在在場幾人的心頭。

    生,或是死,在天牢裡不斷滴落的聲響中,越發像一個殘酷的玩笑。

    緩緩的,殷浩宜開口了,這一刻每個人都揪緊了心臟。

    「來人吶,將萍貴妃……打入冷宮,思過。」

    聽言,哭得半死不活的百里青萍,啜泣著叩頭謝恩,低頭的那一瞬,唇角勾出一抹勝利的微笑,如尖刀般帶著狠毒的殺意。

    元皇后卻有些站不穩,只得捏住牢門,才能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子。

    她望著殷浩宜,心中似有滿腔淒厲的呼喊,卻知道再怎麼喊叫,也難以驚醒那被狐媚迷得神魂顛倒的帝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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