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落下的時候,唇角依舊是嬌憨颯爽的笑意,百里九歌拿起了白瓷酒壺,笑問:「是不是得喝合巹酒呢?」
墨漓淡笑,持起一支白瓷杯遞到百里九歌的手中,拿過她的酒壺為她斟滿,卻給自己倒了一壺清茶,道:「請恕在下無法飲酒了,以茶代酒,九歌見諒。」
「沒事沒事,你身體要緊嘛。」百里九歌渾不在意,雙手捧杯,爽快的與他手中瓷杯碰了一下,仰面一飲而盡。
「好酒啊!」
喝罷,感歎起這酒來:「竟然是劉伶醉燒鍋,看不出來制備酒菜的人還挺有水準!」她朗聲吟道:「況是青春日將暮,桃花亂落如紅雨。勸君終日酩酊醉,酒不到劉伶墳上土!」
墨漓淡笑不語,緩緩喝下清茶,徐徐皺了皺眉,掩嘴發出兩聲輕咳,蒼白的面色有些不大真實。他靜靜的望著百里九歌再度銜起酒壺來,倒了一杯又一杯,均是一杯飲盡,連連讚歎。
這廂百里九歌開懷暢飲、不亦樂乎,將夫妻間的合巹酒當成了江湖上的豪飲,喝著喝著卻見墨漓的臉色愈發蒼白,連忙放下瓷杯,扶了他的手臂問道:「你剛才都說了今天陰氣重,你還是趕緊休息吧,我扶你過去。」
「……多謝。」他虛弱的應了一聲,被攙扶著走到床邊。
「來,你坐下就好,我幫你打理。」
百里九歌渾不在意的說著,低下身來替墨漓脫靴,又卸去他的髮簪,解開他的大紅喜袍,扶著他躺到了裡側的枕頭上,接著展開被子為他蓋好,之後繞過煙籠寒水屏風去到大門口,想喊人來收拾飯菜,可喊了半天卻沒人答應。
這讓百里九歌有些奇怪,問道:「府裡沒有婢女嗎?」
「咳咳……確實沒有,只有在下與三名侍從常居於此。」
百里九歌無奈,心想昭宜帝當真是夠侮辱人的,索性自己動手將飯菜一趟趟的全都搬了出去,放在外面的一張小石桌上。
回了臥房,感覺到屋中已經沒有飯菜的味道了,這才回到床邊坐下,笑道:「看你今晚身體這麼差,我就先睡你旁邊了,等明日要是真和你說的一般病情緩和的話,我就換房睡了。」
邊說邊脫了繡鞋,拆了嫁衣扔去一邊,又展開另一條被子鑽了進去,將燈燭吹滅。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望一眼身旁的墨漓,百里九歌笑道:「好了,睡吧,希望明日夢醒之際,所有冤仇都忘得一乾二淨!」
她輕鬆的歎著,翻了個身,臉朝外就這麼睡去了,彷彿絲毫不介意身旁多了個人。
是啊,介意什麼呢?
原本他的身體狀況就和她脫不開關係,所以,往後照顧他,也權當做是她的彌補了。
如是想著,百里九歌反倒覺得沒什麼負擔,有恩報恩便是了,其他的不用多想,至於昭宜帝的逼迫,她能拖就拖!
所以,就這樣,睡吧!
於是,閉了眼睛,疲憊了一天的神智很快被夢鄉吞沒,沒過多久,臥房中便響起女子清淺規律的呼吸聲。
臥榻的裡側,墨漓緩緩坐起,一頭長髮被月色洗潤出霜一般的清冷。那雙如碎雪清潭般的目光,睇向身側入眠的人兒,眸底,隱現一抹極致逼人的鋒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