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飛奔,百里九歌在大街上奔跑而過。
街上的行人連忙避讓,間或對她的行為抱怨幾句,她根本無心去聽,滿腦子都是方纔那張聖旨的內容。
太可惡了,那道聖旨!
昭宜帝竟然點名要她嫁給那周世子去沖喜!
這事來的也太突然了,簡直毫無邏輯可言,昭宜帝是在和她開玩笑不是?!
她承認自己對周世子抱了份不同的感情在,卻無關男女之愛,純粹是覺得親切尊敬罷了。沒有愛情的婚姻,單是宸王那次就已讓她無語至極,又怎能再來第二次?
何況,還說是讓她去沖喜……
她百里九歌可是恣意江湖的人,她的命運要自己掌握,憑什麼被這一道異想天開的聖旨擺佈?
所以,昭宜帝,你做夢去吧!
一路馳騁,恨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施展輕功,百里九歌終於衝上了皇宮的馳道,朝著那巍峨宮牆下的大門洞闖了過去。
門口的侍衛顯然沒料到這突發狀況,趕忙要攔,卻哪裡攔得住?被強大的內力給震得飛的飛、撞牆的撞牆,傻眼了的望著紅衣女子疾駛而入,這才連忙拉動警報鈴,通知禁衛軍去捕捉。
禁衛軍火速殺到,卻驚見要對付的只有一個女子。
大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還是一絲不苟的舉劍,如排山倒海般衝了上來!
「我找昭宜帝有事,沒空陪你們瞎鬧!」
但見百里九歌驀地一躍而起,那輕功高強,惹人眼花繚亂。
人群中發出一片驚歎,驚訝的見她從眾人頭頂高高飛過,似流星般滑落向鋪著琉璃瓦的早朝大殿,灌滿風的雲袖似火鳳揚起的一雙翅膀,直比那火紅朝陽還要逼眼。
「昭——宜——帝——!」
響亮憤怒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在早朝大殿外,已經下朝出殿的三公九卿們哪能想到會出這種狀況?有七八個都打了趔趄滑了腳,一屁股跌下好幾層台階,大張著嘴驚看一道紅色身影飛入早朝大殿。
「皇上,臣女有要事見您!」
百里九歌甫一落入大殿便喊了即將離去的昭宜帝,快步上來,行了拱手禮,開門見山道:「我不想嫁人,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此時穿著朝服的昭宜帝緩緩轉臉望來,他的面目在那冕冠垂落的十二旒遮擋下,模糊不清。
百里九歌卻隱約覺得他唇角的那抹笑容過分複雜,就像是這巍峨宮殿中那些錯落紛雜的屋角,鉤來斗去似的隱藏不軌。
索性再開口道:「我正準備離開奉國大將軍府自己逍遙去,皇上的聖旨來的實在不是時候,我也不打算遵旨,還請皇上另擇人選吧。」
昭宜帝倏地發出幾聲笑,輕輕的,卻又難辨其成分。
這樣的笑聲,百里九歌很不喜歡。
「九歌。」他終於開口了,語調卻是和善的很,「朕是器重你,才令你去給周世子沖喜,當然,也要定期將他的所有動作都告知於朕。」
百里九歌的眸光狠狠一沉。
原來,沖喜不過是幌子,其實是要派個枕邊人去監視人家啊。
她蔑笑:「皇上選我,根本是所托非人了。我素來有話直說,最幹不得這種細作之事,恕我無法接受這個任務。」
昭宜帝抿了唇,那笑容顯得更深也更讓人不舒服,他笑著緩緩道:「聽聞你與你大姐百里紅綃和庶母班琴關係不錯,但朕最近聽到有人說,她兩人在背後詆毀於朕。三人成虎,人言可畏,故爾,朕委實覺得,此事不應姑息……」
明眸倒影的碎光再度下沉,沉到極致。
百里九歌睨視昭宜帝,唇角折射毫不掩飾的冷笑。
這是在拿紅綃和二娘威脅她嗎?若是她不嫁,那兩人便會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再被除掉?
百里九歌冷笑不止。
她自知確是無法做到放棄紅綃和班琴,縱然上次那床褥藏針的事件另有隱情,她卻知道紅綃和班琴沒有害她,卻是對她萬分關照的……
那麼,她這一次,是真要栽在昭宜帝手中了?
唇角霍然剛剛揚起,一道耀眼的弧度透著冰冷的堅毅。
「皇上,事已至此,我懶得再說。卻是有一件事我必須搞清楚,那就是皇上到底為什麼要選我!」
「呵呵……」和善卻詭異的笑著反問:「九歌其實很是聰慧,又豈會不明白,自己是得罪了什麼人。」
她得罪誰了?
一個答案驀地躍然腦海,百里九歌瞬間想得通通徹徹。
殷如意!
原來是她!
急著慫恿昭宜帝將情敵嫁出去做所有官家千金都避之不及的任務,甚至可能會有殺身之禍……
殷如意,當真心狠!
還有此刻這高高在上的昭宜帝……
這對兄妹,簡直無恥之尤!
百里九歌猛然揚袖,縱聲冷笑,笑得恣意妄為,卻笑得無邪率真。
這是老天爺跟她開得玩笑嗎?從今往後她的命運,就要被這麼糊里糊塗的改寫嗎?
好!好!
如若自己命裡當真是要嫁給那周世子的……
好,那她就嫁,她不怕!
但是——
要她去做那監視匯報的勾當……她絕不會跟昭宜帝說真話!總有一天,她會擺脫這無恥之人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