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落下,楚雲霓卻還是站立在當初,似乎再沒有了剛才想要走的感覺,可是,卻也似乎沒有要移步走過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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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翊宸也是在這一刻有些緊張了起來,這個女子現在太過冰冷了,冰冷到讓他沒了把握。
「雲霓。」他叫道,甚至話語中是帶有顫抖的不自信。
這一束寒光從窗子中照射了下來,正好打在他的身上,這一條幽暗的天牢道上,她這一襲淡然無情,卻是始終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外面,黃昏已經盡了,天也已經黑了下來,只剩下雪光襯著月色,照耀了進來。
楚雲霓,終於是邁開了步伐,踏在這一條幽暗的道上,逐漸的走近那道冰雪折射的寒光邊上,就與獨孤翊宸,只有一步之遙。
「你可以說了。」她開口說道。
此刻,距離如此之近,他可以仔細的打量她了,誠如她,也可以更接近的審視著他。
她瘦了,他同樣也消瘦了。
只是,她變得決絕了,他卻是更加的狼狽,消瘦的容顏上,除卻一貫的病態蒼白,更是這些天的煎熬和滄桑。
在見到此刻的楚雲霓,他也才豁然發現,這幾天留在靖國等她醒來,是值得的。
「雲霓……」他開口叫她,說著卻是想隔著牢房,伸出手要去觸摸她的容顏。
可是,就在他的手就要觸摸到她的時候,楚雲霓卻是將臉一偏,不讓他觸摸到自己的容顏,帶著某種距離,即使此刻,兩人近在咫尺,卻恍若天涯。
「我回青冥的話,你肯和我一起走嗎?」獨孤翊宸問,即便這個女子此刻待自己冰冷,可是,他還是想問,「你在靖國無依無靠,和我回青冥吧,和雲昭在一起,你心裡好過一些。」
「陰兵令在哪裡?」楚雲霓卻是抬眸,問了他這麼一句,有些不合時宜,可是卻和你好的打斷了他的話。
獨孤翊宸怔了一下,隨後又道:「青冥的君上,其實是……」
「我不管青冥之事,即便你有青冥君上庇護,但是你也是我的仇敵,我現在只想知道陰兵令在哪裡?至於雲昭,我自己有能力將他帶回到我的身邊來,不用你操心。」她一字一句道。
話語之中,無情得就讓獨孤翊宸忍不住的想要退卻。
可是,在下一刻,獨孤翊宸卻是從牢中伸出雙手,在楚雲霓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隔著牢房,他還是想將她擁入懷中。
「雲霓,不要這樣對我,我原諒你和孟贏的事,你也原諒我好嗎?和我回青冥,我留在靖國,就是為了帶你一起走的。」他剛剛,差點就要說當自己的真實身份了,只是被她打斷。
但是,這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她肯放下這段恩怨。
然而,楚雲霓卻是在抗拒,但將手牴觸在他的身上的時候,卻還發現,他的身上有乾涸了下來的血跡,這是當時那一箭射來的時候,在他身上所造成的傷。
這麼多天,他竟然是連包紮也沒。
獨孤翊宸卻無視於自己身上的傷,依舊是強硬的將她摟在懷中。
即便,此刻無論他再怎麼樣,也無法讓她再次依偎在自己的懷中了,可是他也想要,「雲霓,太后當年確實是殺害我母后的元兇,我身上的寒毒,也是拜她所賜……」
「我現在不想聽你說任何理由,我只想知道陰兵令的下落,不然,我要走了。」楚雲霓依舊在掙扎著,現在任何理由,任何借口,都不能掩蓋他殺了太后這一點事實。
「太后明知道我要殺她了,她不可能沒做妥善安排的。」獨孤翊宸在楚雲霓掙扎的時候,忽然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道。
這一句耳邊的話,讓楚雲霓忽然平靜了下來。
獨孤翊宸隔著這牢房,只能將雙手環住她的腰身,他此刻盡了最大的力道,就也只能這樣了。
可是,即便這個女子近在咫尺,但獨孤翊宸卻能夠清楚的發現,她是冰冷的,心是冰冷的,就連情……也是冰冷的了。
不再像是當初那般,雙雙依偎的身影,在清池宮中的清池邊上,她殷殷切切的說:「君須憐我」的時候了,那個千嬌百媚的女子,如今給他的,儘是冰冷霜雪。
「太后既然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你覺得,她還會把畢生最大的秘密藏在哪裡?」獨孤翊宸開口,這是他唯一能夠和楚雲霓交換的東西了,「或者說,你覺得,太后會把這東西,托付給誰?」
他的話語,如同靡靡之音一般,輕輕的在楚雲霓的耳邊盤旋著。
從遠處看去,就像是一對相擁的璧人,此刻隔著牢房,也還如此情深意重。但是,也只有獨孤翊宸自己知道,楚雲霓有多恨自己。
楚雲霓在聽完獨孤翊宸的這話之後,想要推開獨孤翊宸了,可是,獨孤翊宸卻明顯不肯放手,她正要發怒。
然而,獨孤翊宸卻再度在她的耳邊說道:「不要抗拒我,這裡有眼線,如果讓他們知道了,你有危險,太后肯定,只能將陰兵令托付給你。」
這一句話,如同是晴天旱雷一般打下,楚雲霓在這一刻怔忡不已。
那晚上,梅園樹下,太后不小心打落在雪地上的那一枚黑玉戒指,忽然闖入了楚雲霓的腦海之中。「這枚戒指,哀家賞給你了。希望你能夠妥善保管,姨娘不能給你別的,也只有這個了……」
這一刻,楚雲霓無法言語,而獨孤翊宸感受到了這個女子的失神,也知道,楚雲霓肯定是想明白了。
「保護好自己,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否則,他會殺了你的,就想利用我,殺太后一樣……」獨孤翊宸依舊是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
楚雲霓的心止不住的凜冽,靖帝也參加了那天晚上的獵殺,說到底,整個靖宮中的人,都是她的仇敵,從一開始,就沒變過。
獨孤翊宸趁著此刻楚雲霓的怔忡中,他但只伸出了手,捧住了楚雲霓的臉頰。
然而,在下一刻,楚雲霓卻再也沒有任何的留情,一把推開了獨孤翊宸,繼而轉身離去,對於他的話,她心裡有底了,可是,她從此後,也不會再管他的生死了。
一步步的朝著牢房外面走去,隔絕了牢房內的寒光與森幽,她的身影但只越走越遠。
映在獨孤翊宸的眼中,卻是莫名的堅決,「雲霓,無論如何,我不想再丟你一個人在靖國了,你得和我一同回青冥,無論用什麼手段。」
他堅毅的說著。
可是,他的話語,卻也只能夠說給自己聽而已,這一條道望過去,楚雲霓早已經步出了牢房了。
外面,天一黑,溫度驟降,風雪就更大了。
楚雲霓在出了天牢的時候,青鯉蜷縮在這邊上的角落處躲避著風雪,一看到楚雲霓從天牢裡走了出來的時候,立刻打開手中的傘,朝著楚雲霓走過去。
再度朝著風雪深處走去,青鯉關心的問,「公主,怎麼樣了?」
見到楚雲霓黯然的搖了搖頭,青鯉也有些洩氣,「奴婢聽說,皇上要降罪太子的原因是……」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這也是為什麼我要回邑城的原因了,只有那裡,才是我的家。」楚雲霓歎了一口氣,最起碼,現在整個靖國,已經沒有了任何讓她留戀的東西了。
只有,太后送給自己的那枚戒指。
是不是就真如同獨孤翊宸所說的那樣,自己真的是太后臨死前托付的人?既然如此的話,那枚戒指……對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作用?
一路風雪,深坑雪跡,在踏足到華音台中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東宮她也不想再回去了,那個地方不是屬於自己的,最後是伊人在照料自己,此刻伊人獨自居住在華音台中,自己去到那裡,也正好有個伴。
華音台的外面,伊人早就已經吩咐了侍女在宮門口多點上了幾盞燈,怕楚雲霓回來的時候,天冷路滑,此刻從宮道處遠遠的看去,華音台前面的幾盞宮燈很是顯眼。
映在楚雲霓的眼中,卻是四處的冰冷。
而當她回到偏殿中的時候,伊人隨後卻也帶著侍女和食盒過來,「我知道你到現在還沒進食,大病初癒,我自己動手做了些胥國的湯水給你。」
楚雲霓看著伊人,最起碼還有一絲慰藉。
即便兩人之間,存在著一點兒的利用價值,但是這個時候的關切,卻也是真的。
楚雲霓沒有拒絕伊人的好意,平靜的進食著,口中沒了感覺,現在對於她來說,吃什麼東西,都是一樣。
伊人,則是心中有事,她遣開了青鯉和其他的侍女,坐在了楚雲霓的邊上,但只對楚雲霓說道:「我……我也不想侍寢,可是,皇上今兒讓人來傳話,過幾天,讓我住到潛龍殿去。」
這段時間,她在華音台中,養病也養得夠久了,靖帝始終,還是不會任由她在這華音台一輩子的。但是,在她的心中,始終是有孟贏的存在,在未曾見過面,就先愛上了的男子。
當時,她跪在潛龍殿前的時候,在孟贏的懷中,更是確定了這一點。
「是不是,因為我下午告訴你不要侍寢,所以你……」楚雲霓放下了手中的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