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玥璃的沉默,眼眸又是一直注視在楚雲霓挪過去的茶杯上,她堪堪掩嘴一笑,「不用怕,沒有毒的,最起碼你我之間,有些話還沒問明白。」
楚雲霓的話,讓上官玥璃沉默了一下,瞬間之後,便在旁邊的石椅上一一拂,將那上面落下寥寥無幾的相思子給拂去,坐在其上。
只是,那杯楚雲霓挪過來的香茶,也就此被冷落。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為什麼還要這樣?」上官玥璃嘲諷的一笑,一身的江湖氣息,很難將她和那個高高在上的上官府邸的小姐身份相提並論。
「我有些事情想問清楚,關於薛家的。」楚雲霓的神情冰冷冷的落在上官玥璃的身上,彷彿此刻還想要在她的身上找尋當時薛老將軍後代的影子。
「你既然能夠假裝薛將軍的女兒,還能將邑國的事情說得那麼清楚,是不是……薛老將軍原本的女兒,被你殺了,取而代之?」楚雲霓在說著的時候,在桌子下面的手忽然一緊。
如果當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面前的上官玥璃也別想逃過了。
上官玥璃隨之一笑,搖了搖頭,「我自小的身份是孤兒,被老將軍收養,只是你們誰都沒想到,我是被特意安排的,因為沒人會注意到,一個小女孩竟然也是暗探。」
她此刻凜冽的眼神,有著老謀歷練的感覺,與著之前的那個雪玥璃,實在是天淵之別,也難怪連楚雲霓也被她給騙了過去了。
「我苦受國破家亡之苦,初初遇見你的時候,我思鄉情切,你和我說起當時的邑城,你可知道,我很感激你的出現。」楚雲霓說著,停頓了下來,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想必,你已經把龍飛的珍珠交給上官儀了吧?」楚雲霓將話鋒一轉,從剛才溫柔回憶之中,驟然變得嚴肅了起來。
上官玥璃忽然一笑,「你問清楚了,是不是也該輪到我了?」說著,她的手在按按的蓄力,藏於袖子之中的一把短匕隨時候命。
楚雲霓靜候著,在上官玥璃說完這話的時候,她但只靜靜的說道。
隨之,上官玥璃卻是忽然起身,快速的朝著楚雲霓的面前耳去,亮出了自己暗藏在袖子中的匕首。
「端雪……」楚雲霓頓時呼喚了一聲出來,卻才豁然發現自己已經對這個名字叫得習慣了,忘卻了自己今晚上一劍下去,端雪已經死在了自己的劍下。
也是這一刻的失誤,上官玥璃的匕首已經架在了楚雲霓的脖子上,「楚雲霓,任憑你怎麼樣聰明,說到底,你也還是一個女人。」
上官玥璃說著,便是朝著楚雲霓的腰間探了過去,在她的腰間一抽,楚雲霓原本系別在腰上的那枚碧玉雕刻的虎符,被上官玥璃拿了回去。
「邑國已經亡國,這東西對你來說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你該不會真把自己當成薛玥璃了吧?」楚雲霓壓根沒想到上官玥璃還跟隨著自己回到太子府,居然是為了取回這東西。
上官玥璃沒有接話,而是將匕首朝著楚雲霓的脖子上更進一步,「你在對藍妃下手的時候,倒是利索,你說,我是不是也應該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呢?」她說著,卻是有凜冽之色出現。
楚雲霓側首看著上官玥璃,對於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趕到了無比的失望,在她還沒有動作的時候,楚雲霓卻是將剛才在石桌上拂了起來的相思子朝著外面一彈……
相思子探在院落外的枯枝上,打出了龜裂的聲音,將上官玥璃的注意力一轉,楚雲霓又是朝著她手背後的麻穴一打。
頓時一個無力,上官玥璃的手一鬆,將手上拿著的匕首給掉落了下來,楚雲霓將手朝著下面一接,正好接住了匕首的把柄,這一下,換做匕首是拿在楚雲霓的手上。
而,那把匕首則是換做架在了上官玥璃的脖子上。
「讓我來告訴你,什麼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楚雲霓訕訕的說道,隨後便是將上官玥璃手中的那枚虎符,「這是邑國的舊物,不是你該拿的。」
說罷,楚雲霓將匕首一收,在上官玥璃還不知道楚雲霓下一步動作的時候,楚雲霓狠的將上官玥璃的背一打,將她從這涼亭中打了出去。
外面的夜,秋霜帶冷,秋子簌簌,上官玥璃站在那落著相思子的闊地上,詫異的看著楚雲霓,「你不殺我?」
「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但是,藍影既然想置我於死地,她我也不想再放過了。」楚雲霓事先說明,之前她是看在上官景軒的情分上,才會對藍影百般忍耐,但是現在,藍影加諸在她身上的,她也不會手軟,即便不要她的命,也要她付出相應的代價。
上官玥璃忽然沉默了下來,「你已經傷了她的眼睛,該收手了。」說著,上官玥璃朝著身後一退,足下點地便是朝著院牆外面起身躍去,翩然遠離了楚雲霓的視線。
她的離去,讓楚雲霓頓時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沉默之中,楚雲霓淡淡的念出了這一句。
如今已經進入了深秋之中,冬天快要到來了,這往日落滿了一地的相思子,如今也只剩下這枯枝枯芽,而獨孤翊宸的容顏,那不信任自己的決絕,卻是深刻的呈現在了楚雲霓的心中。
一襲紅袍,她朝著這院落的深處緩緩的走了進去,心中的冰冷不亞於此刻的深秋,在接近了那個假山的時候,這條小徑,卻是讓楚雲霓心中逐漸的平坦了下來。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假山內的機遇,那個時候假山後似乎有著什麼樣的機關,但是一直以來她都沒能夠查探一下,正好趁著現在清茶的提神,自己親自來查看一下。
假山的機關被楚雲霓一打開,那假山的時候,裡面有幽幽的光線穿透了出來,楚雲霓的心帶著些許的疑惑。
正當她想要再進一步朝著裡面探去的時候,忽然有一把長刀架在了楚雲霓的脖子上。
「你要敢再往裡面前進一步,我讓你身首異地。」清冷的男子聲音,從那道假山門的後面冰冷的傳來,如同是一塊鐵板一樣,不近人情。
「你是誰?」楚雲霓帶著戒心,她並沒有想到,在獨孤翊宸的太子府中,居然有這麼一道機關門,而在這機關之內,居然還住著一個這麼神秘的男子。
趁著裡面微弱的光,楚雲霓仔細的打量了這個男子的面容,有些瘦弱,或許是因為常年不見天日的原因,皮膚也有些慘白。
「你又是誰?」在楚雲霓問他的時候,這個男子又反問,上下打量了楚雲霓一番,「你不像是太子府中的侍婢,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太子妃。」楚雲霓心中更是詫異了,顯然,這個男子應該在這裡的時間不短了,否則不會連侍婢的作為都這麼熟悉。
「大哥的妻子……」男子無聲的呢喃著,陷入了沉吟當中,復又看了一眼楚雲霓,才將手上的兵器給放下,道:「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是他的妻子,我不會傷害你,但是你也不要再到這裡來。」
說著,他就要朝著裡面退去。
楚雲霓這下的心更是疑惑不已,她還是衝他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誰將你藏在這裡的?」
男子看著楚雲霓,蒼白的臉上有著連楚雲霓都為之震撼的沉穩。
他沉默了下去,在一沉默,也讓楚雲霓更加詳細的打量了他的容顏。
英俊的臉龐上,有著幾分讓楚雲霓熟悉的感覺,但是卻又說不出的感覺,那一身纖長的身影在身後幽幽的光影下,卻是比起獨孤翊宸有著更加渾厚的體魄。
「真要知道我是誰?」在許久之後,那個男子才又開口,在得到了楚雲霓的頷首之後,他但只淡淡的開口,說出了讓楚雲霓詫異的四個字。
「獨孤……子庶。」
獨孤子庶!
這四個字,讓楚雲霓在這一剎那間忽然聯想到了孟贏的容顏,那個溫潤如玉卻隱約帶有霸道男子,他不也是……獨孤子庶嗎?
「不可能!」楚雲霓在這一刻驚呼了出來,「子庶,是孟贏,為什麼你會在太子府?獨孤翊宸把你藏在這裡的?」
楚雲霓帶著無邊的疑惑,震驚的說道:「還是說,太子想要取代孟贏的地位,所以,讓你假扮獨孤子庶,取代孟贏?」
那個男子,但只輕笑了一聲,親耳聽著楚雲霓說著的幾種可能,不置可否。
這一刻的楚雲霓,完全迷惑。
就在她還想再進一步的問話時,小徑上青鯉前來尋找楚雲霓的蹤影引起了這個「獨孤子庶」的注意,他忽然將身旁的機關一打,那道假山的石門忽然又關上了。
再次與楚雲霓隔絕。
「公主,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青鯉尋找了過來,一臉擔憂的模樣。
楚雲霓見青鯉過來,也平復下來了自己心中的震驚,淡淡的說了句,「沒什麼,過來散散心而已。」她說著,任由著青鯉將自己攙扶出假山。
「明天,陪我進宮,我想念太后了。」楚雲霓說著。
今晚的事,確實超乎了楚雲霓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