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殿中,對皇帝的這個決定最為震驚的,莫過於上官儀了,他驚詫的抬首,也顧不得僭越了聖上,直道:「太子久病纏身,何況無半點……」
說著,上官儀才戛然住口,側首看了看此刻跪在自己身邊的獨孤翊宸,心知自己剛才確實是過於衝動了,才平復下來自己的驚詫,轉口道:「太子殿下向來身體不好,又何況從無打仗的經驗,如若稍有不慎的話,皇城不保,皇上的安危,就更加……」
「無妨。」靖帝的話語打斷了上官儀的這一番進諫,直讓上官儀愣在當場,一張老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白的。
靖帝強撐起身,明黃色的衣裳外面,臨近心口處,還有血跡滲透了出來,可見昨夜的殺手,是足以將靖帝刺殺成功的,只可惜……
「太子的意思呢?」靖帝問一直沉默的跪在地上的獨孤翊宸。
獨孤翊宸依舊一副臣服的模樣,稍許一動,手上的鐐銬便叮噹作響,「兒臣願聽從父皇的調遣,只是……」他的聲音如同往常一般的怯懦,可是在說話的時候,卻不免多了一許的猶豫,隨後,他將眼光朝著外面看了一眼。
猶豫片刻之後,才又道:「誠如丞相所說,兒臣並無任何打仗的經驗,如若是兒臣不幸戰死沙場,還望父皇成全,保全太子妃一命,休讓她過度哀傷,隨兒臣同去,這樣兒臣哪怕是死,心裡也會不安的。」
獨孤翊宸這話,說得無比得誠懇,卻是讓靖帝很是不快。
分明,他這是在要挾自己了,一個明君,若是太子出征前這樣請求,是絕對會答應的,但是,靖帝不過是想趁此機會,名正言順的剷除太子罷了。
但是,現在……被太子這麼一說,他還非得答應了他不可。
「太子,真是仁德慈善啊!」靖帝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緩緩的擠出了這麼一句話,「既然如此,你就安心的去吧,朕在此承諾,你將永遠是靖國的太子,楚雲霓則永遠是朕的長媳,朕准她不死。」
「謝父皇。」獨孤翊宸跪下謝恩。
上官儀從這兩父子的話語之中,逐漸的聽出了一許的端倪。
敢情是,皇帝轉換了原來的意思,這次正好楚皇叔兵臨城下,正好倪澤受傷,正好……派太子沙場戰死。
不動吹灰之力……
站在正殿之中,楚雲霓將這話聽得極其的分明,她也怔住了,「難道說,你什麼都不做,為的就是保全我嗎?」她的心,在這一刻徹底的融化了。
楚雲霓也顧不得許多了,逕自朝著內殿中奔去,卻被侍衛攔住,「他是靖國的太子,也同樣是你的兒子,你為了區區一個孟贏親手斷送自己兒子的性命,你枉為人君。」
這怒罵的聲音,在潛龍殿內傳得徹底,直讓整個潛龍殿中的群臣都驚愕住了。
「是我自己領命出戰的,父皇仁德天下,無愧於我。」獨孤翊宸的聲音,卻是從內殿中響起,隨後,他便朝著外面而去,皇帝賜他一副燙金鎧甲,當場解下鐐銬。
大步朝著潛龍殿外走去。
日光照耀,將他一身的鎧甲照耀得熠熠生輝,這就是靖宮的太子,如此擔當,唯有楚雲霓心中能夠感受得到。
一滴淚,禁不住的落下,「你用這種辦法保全了我,叫我如何安心?」她倉皇著,忽然想起獨孤翊宸曾經說過的話,一旦有什麼事情的話,去找太后。
「太后,太后一定有辦法,先皇不可能只留下一個殺手閣給她。」說罷,楚雲霓逕自朝著潛龍殿外而去。
現在,她知道了獨孤翊宸的安排了,她不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