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陳勝攻下陳縣後,便在葛嬰的自薦下,命他出兵九江,打通南下道路,為他日收復楚地做準備。
此時,葛嬰率領五千兵馬一路南下,從新蔡徵集船隻,準備渡河,看著浩浩蕩蕩的軍隊開始在河港集結,葛嬰輕歎一聲,他不知道,秦國到底會派多少軍馬鎮壓陳勝,但他及時轉戰九江,絕對是正確選擇。
不久,一艘艘渡船開始啟航,這是第一批渡河的軍隊出發了,葛嬰望著船隻漸漸遠去,卻在一旁,一名心腹走了過來,在他身旁輕聲道:「將軍,我有話不知當不當說。」
葛嬰見他吞吞吐吐,略顯不悅,斥道:「有話快說!」
「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去支持陳勝,做無名無實的楚軍,而應該訪求楚人之後,立他為楚王,只有名正言順,我們的軍隊才會誓死效忠,我們也會從『亂軍』,『匪軍』轉變成正規的楚軍,軍心大振,戰必勝,攻必克。」
葛嬰聽後,不禁微瞇雙眼,凝視遠方,他也在考慮這件事的利與弊,如果處置不好,自己會不會引火燒身?可心腹所言,不無道理,自古出師有名,才能百戰不殆,葛嬰開始心動了。
不知多久過去,一名親隨馭馬而來,拱手說道:「將軍,可以渡河了。」
葛嬰被打斷沉思,他看了看遠方,渡船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葛嬰點點頭,向河港行去,這時,他想起剛剛心腹的話,看著心腹,吩咐道:「這件事不要聲張,你可暗中尋訪。」
心腹點頭,雙手抱拳:「將軍放心,我一定辦好此事,決不讓將軍失望。」
心腹離去了,葛嬰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這才勒轉馬頭,向河港行去……
渡過淮河,葛嬰率軍,向東進發,他們避過屯軍較多的大城,沿著蜿蜒小路,向鍾離進發,準備在那裡佔住腳,再徐圖九江,一點點蠶食掉秦國在這裡的勢力。
就在軍隊偃旗息鼓,急速前進的時候,秦軍卻在陰陵縣以北,擺開了陣勢,準備迎戰葛嬰軍。
葛嬰自詡高明,卻在行過曲陽的時候,露出了馬腳,壽春三千府兵,急行一天一夜,才趕到了葛嬰軍前面,準備抨擊葛嬰軍,戰鼓轟天敲響,隆隆之聲震耳不絕,五百騎兵在前,兩千步兵在後,兩側,是秦軍最強大的弩陣。
而葛嬰此時也已列陣以待,他的軍隊都是武裝粗劣的農民軍,在離開陳縣的時候,雖然補充了部分兵器,但還是有很多人拿著簡易的竹矛和耙子,戰鬥力並不強悍。
也正因如此,葛嬰才考慮躲避秦軍主力,畢竟自己的實力還不成熟,可天不遂人願,葛嬰最終還是在陰陵一帶與秦軍遭遇了。
此時楚軍陣內也擂起了戰鼓,紅色的楚旗迎風招展,這時,葛嬰挺矛而出,對面,一名秦軍將領手持雙錘,來到陣前,他就是這支秦軍的主將張同。
張同上下打量葛嬰一陣,見他衣著寒酸,不禁冷笑,輕視之心頓起,回頭笑語眾軍道:「看我三合之內,斬殺此賊!」
「威武!威武!」秦軍陣內高聲吶喊,士氣高昂,張同馭馬而出,越行越快,直奔葛嬰殺去,而對面的葛嬰此時也警惕異常,他看著疾馳而來的張同,手中長矛緊握,短暫的自我激勵,葛嬰大喝一聲,橫挺長矛,向張同殺去。
雙方僅瞬間,便遭遇到一起,葛嬰長矛揮舞翻飛,向張同面門刺去,張同雙錘強勢揮舞,隔開長矛,直奔葛嬰面部砸去,葛嬰見張同攻擊猛烈,不得不仰躺在馬背上,躲過了張同的攻擊。
雙方藉著馬速,很快分離開來,但很快,二人各自勒轉馬頭,再次向對方殺去,葛嬰這次虛晃一矛,張同架起雙錘格擋,但很快,葛嬰矛頭恆指,用矛桿將張同打落馬下,一聲悶哼,張同摔出十餘步方才止住。
這頭,葛嬰卻已勒馬回身,挺起長矛刺向張同,張同雙錘在落馬時已經脫手,此時空著兩手,不得不奮力躲避,藉機抓住葛嬰長矛,雙手用力,把葛嬰從戰馬上拽了下來。
巨大的衝擊力使張同不得不鬆開長矛,葛嬰滾了幾滾,才停了下來,勉強起身,只覺得胸口發悶,一口鮮血噴出,葛嬰感覺身子好受了許多。
但幸運的是,長矛就在葛嬰身旁,葛嬰拾起長矛,冷視張同,雙方僵持,張同想要去拾起戰錘,卻找不到機會,大概僵持了一炷香的時間,葛嬰大喝一聲,揮舞長矛殺去,張同藉機就地打滾,滾到了戰錘旁,他心中歡喜,拾起一把戰錘,猛然回身,想要揮砍葛嬰,但是葛嬰的矛頭卻已先一步刺入了張同的喉部。
「滋滋」幾聲,張同想要說話,但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鮮血順著矛桿向下流,不久,張同跪了下來,頭一歪,死在了葛嬰的矛下,葛嬰從張同喉部抽出長矛,向前一揮,大喝:「殺過去!」
葛嬰軍士氣大振,蜂擁而出,向秦軍殺去,而秦軍折了主將,群龍無首,一窩蜂的潰散,向陰陵逃去。
一路上,秦軍旗幟,兵器落滿一地,但葛嬰卻喝止了士兵們拾撿物品,尾追秦軍而去,終於,在一個山包處,葛嬰軍將兩千餘名秦軍圍住,士兵們無不興奮高呼:「降者活,反抗者殺無赦!」
秦軍走投無路,只得扔下兵器投降,葛嬰初戰告捷,心中歡喜,雖然還是逃走了近千餘名秦兵,但這一戰,足以讓葛嬰在九江郡揚名。
百餘名楚軍沿途收攏兵器,把秦軍扔下的物品裝到馬車上,而葛嬰的主力部隊卻押解著秦軍向陰陵進兵,太陽昃下之時,葛嬰軍來到了陰陵城下,一千先鋒已準備好雲梯,列陣以待,只要葛嬰一聲令下,楚軍將毫不猶豫,向陰陵發起猛烈進攻。
終於,戰鼓聲戛然而止,葛嬰揮起長矛,向前一指,低鳴的號角聲響起,一千先鋒軍毫不猶豫的向前衝去,直奔陰陵城而去,半柱香之後,雲梯搭上了陰陵城牆,楚軍奮力上爬,三百名手捧撞木的楚軍冒著矢石如雨的危險,衝到了城門前,呼喊著口號,撞向城門……
戰火燃遍了陰陵每一寸土地,士兵們揮舞著長戈和耙子,衝進了陰陵城中,此時已是深夜,葛嬰在百餘名親隨的護衛下,向縣衙行去。
大堂內,縣令和縣丞都已被殺,一些士兵正在清理戰場,葛嬰感覺疲憊不堪,他今天與秦將的一戰,已經耗盡了他的體力,此時坐到軟席上,葛嬰感覺困意來襲,但此時還不是休息的時候,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葛嬰強打精神,這時,一名親隨送來一杯茶水,葛嬰拿起茶杯,輕吹哈氣,抿了一口,感覺好多了。
很快,吵鬧的大堂外,一名士兵急奔而入,拱手說道:「將軍,最新情報,江東會稽,項燕之後項梁等人,殺死郡守,擁兵自立,如今已在會稽郡聲威赫赫,兵強馬壯。」
葛嬰點點頭,士兵退下了,這時,葛嬰放下茶杯,起身在屋內踱步,項家的後人在會稽起義,如果自己能夠與項家聯盟,一起扶持楚國後人,建立楚國基業,那時,自己將會是開國功臣,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此,葛嬰不禁暗笑,整頓好陰陵事務,自己不妨向南繼續前進,奔歷陽進兵,如此想著,葛嬰再次困意來襲,這一次,他實在熬不住了,必須先休息好,在考慮下一步計劃,想到此,葛嬰大步向後堂行去……
十天後,葛嬰的軍隊繼續南行進,此時,他的軍隊已經近萬人,裝備上也有顯著提升,而且,士氣高昂,戰車也從原來的十餘輛增長到三十餘輛。
浩浩蕩蕩的楚軍行走在馳道上,這時,幾匹快馬向葛嬰的方向奔去,很快,那名葛嬰的心腹馭馬來到葛嬰身前,拱手笑道:「果然不辜負將軍期望,我把人帶來了。」
心腹手指後方,一名身穿灰色袍服的中年人馭馬而來,快到近前,中年人拱手笑道:「在下羋襄疆,見過葛嬰將軍。」
『羋』是楚國國姓,也可姓『熊』,此時他自報姓名,葛嬰心中明瞭幾分,只要是楚國後人,就可名正言順,登基稱王,而且,他們會很容易得到楚人的支持。
此時葛嬰已上下打量羋襄疆,雖然穿著樸素,但氣質不凡,葛嬰能夠看出,他就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如此想著,葛嬰不禁拱手笑道:「在下葛嬰,見過襄疆兄。」
「哈哈哈,葛嬰將軍何必如此客氣!」羋襄疆不禁仰頭大笑,二人勒轉馬頭,並排行進,這時,葛嬰先是歎口氣,這才說道:「自從楚國滅亡後,秦國一統天下,自此,楚地便無寧日可言,這麼多年,我身為楚人,無時無刻不想著光復楚國,可秦國依然強大,楚地人心不穩,難以推翻暴秦,直到陳勝起義,我集結百餘人相會陳勝,才得一展拳腳,向南發展。」
說到這,葛嬰假意歎息,覷一眼羋襄疆,見他在聽,便繼續說道:「陳勝畢竟不是楚國後裔,人微言輕,眼前雖然風光無限,可其勢力難以久持,不如楚國後人威信,能夠穩定楚地,一呼百應,所以……」
葛嬰故意頓住話頭,轉頭凝視羋襄疆,而羋襄疆也聽出了葛嬰話中之意,也許,這對自己復國是一次機會,他略做沉思,笑道:「若能奪下九江為根基,傳檄四方,憑借熊氏在楚國百年王業,必能得四方響應,大業可圖,而且,楚國必能重振雄威,破武關,推翻暴秦。」
羋襄疆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葛嬰不由大笑,「我正要推舉襄疆兄榮登楚王之位,還望襄疆兄不要推脫。」
短暫的對視,二人擊掌為誓,皆仰頭大笑。
三天後,葛嬰在東城南嶺築起高台,四周便列軍隊,紅色楚旗迎風飄揚,但與別的楚軍不同,他們軍服將會已灰色為主,此時,羋襄疆身穿王袍,腰扎玉帶,頭戴王冕,腳踏太和靴,在數名親衛的護衛下,榮登王位,封葛嬰為大將軍,其餘眾人,各有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