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罪魁禍首,請上來領死吧!」
雖是對慕容復感激至深,蕭峰也的的確確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兄弟,但慕容博此舉的確是讓人憤怒,況且如今二人剛剛父子相認,事實的真相又緊隨其後揭穿。
他契丹人獨有的狼性猛然爆發了出來,心中的怒火頓時湧上心頭,便想立馬殺了慕容博報仇。
對此,慕容博淡然一笑,有著慕容復這個強大的後盾,可以說,如今蕭氏父子對他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
正想說話,但慕容復已然搶上一步。
「上一代的恩怨是上一代的事,你若想報仇,那就先過我這一關吧!」
這聲音雖是說的平淡無奇,但在別人聽來,卻是無比威嚴。
他之所以這般說,便是想給慕容博和蕭遠山一個解決彼此恩怨的機會,既然一切的前因後果都是由他二人而起,那他們之間的恩怨就讓他二人單獨解決。
況且慕容復與他二人皆是交過手,對二人的武功瞭如指掌,二人武功可謂旗鼓相當。
他堅信,蕭遠山絕對奈何不了慕容博,就算蕭遠山一時佔了上風,憑自己如今的功力,從旁抽出身來相助,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蕭峰面上頓時一怔,似是清醒過來,因為慕容博好歹是慕容復的爹,他若是要找慕容博報仇,那就意味著會和慕容復徹底決裂。成為敵人,甚至誓死相博。
如此一來,他便變成了一個無情無義之人。因為於情他不能恩將仇報、於義,他也已把慕容復當成兄弟,殺兄弟者,那便是無義。
「慕容兄!」
慕容復面上一陣冷笑,「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用不著顧忌,動手吧!」
說著。頓時衣袍一拂,一股勁風兀自從他身上吹出。場中的氣氛立時變得異常凝重。
「峰兒!」蕭遠山一旁提醒道,意讓蕭峰不要為感情所左右。
「他父子二人與我們父子之間的深仇大怨,不死不解,咱們聯手齊上。先取了在慕容老賊的性命!」
緊接著,又是朗聲道:「契丹武士何在?!」
此前他與慕容復曾交過手,他知道慕容復的實力,若是慕容復出手,他父子二人在慕容博父子二人面前,勝算的可能很小。
思量之下,蕭遠山便是想讓一群契丹武士拖住慕容復,他二人先聯手解決了慕容博,再來對付慕容復。
「是!」
眾契丹武士齊聲應道。隨即便想上前,但靈鷲宮諸部、光明頂教眾、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逍遙派等人豈會讓他們上前?
「誰敢上前一步試試!」
蕭峰面上凝滯,陡然想起了小鏡湖時。慕容復與他的一番談話,但如今他親身父親在此,又當著天下眾多英雄豪傑的面,如此深仇大恨,豈能說放下就放下?
陡然之間,蕭峰大笑了起來道:「哈哈哈。沒想到你我竟然當著有這麼生死相搏的一天,哈哈哈」
其聲音既是豪邁。又有著些許悲涼。
「爹,這是我們父子與他們之間的恩怨,何以涉足外人,你們都給我退下,沒我的命令不許擅動,哪怕我父子二人死在這裡,你們也不許為我們報仇!」
便在這時,吳雷也是滿眼通紅地飛到場中,立在慕容復對側。
慕容復看著他,突然一陣苦笑。
「你也要找我報仇?」
雖是簡單的一笑,但他這一笑卻是蘊含了無盡的悲涼與惋惜,然而其中的真諦,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對於慕容復而言,世界上最悲哀的事,不是經歷多少磨難,而是親人和朋友的背叛,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不願與人交朋友的原因,因為在前世,他早已為這種傷痛所折磨。
「你是我師父,你的大恩大德,我吳雷此生無以為報,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卻別無選擇。」
他是別無選擇,一方是猶如自己再生父母的師父,一方是自己的失散已久的親爹,在內心經歷了痛苦的煎熬和鬥爭之後,吳雷終於決定,他要找慕容復報仇,準確的說是找死。
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他的功力雖在突飛猛進,但慕容復的實力,他卻比誰都清楚,然而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面對著數以千計的天下英雄面前,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慕容復淡淡一點頭,「我明白,你不用覺得為難。」
吳雷心下一陣苦笑,面上顯得無比冷漠無情。
「呵呵,你殺了我爹,我一定會殺了你替他報仇,又怎會覺得為難?所以今天我一定會殺了你,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突然之間,段譽也是站起了身來,看著慕容復,恨恨地道:「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此時,段正淳的手臂已是被包紮完畢,雖是被廢掉了一條手臂,但好歹也是保住了性命。
但慕容復殺了大理三公,那大理三公與他段家如同親人一般,慕容復殺了大理三公,又廢了段正淳一條手臂,他作為大理世子,此事自然不能就此作罷。
「為什麼,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你若想要報仇,就儘管來吧!」
段譽滿眼通紅的看著慕容復,也是藉著凌波微步飛到了場中,立在慕容復身側。
「雖然我不想和你為敵,但你廢了我爹一條手臂,殺了我大理三公,這條手臂我必須要找你要回來!」
突然之間,慕容復大笑了起來,其聲悲情豪壯,聲震長空,令得不少人皆有一股撕心裂肺之感。
「來人,取酒來!」
隨著他一聲令下,靈鷲宮眾人皆是齊聲應答,緊接著,空中陡然飛出四名大漢,各執長桌的一角,緩緩飄落在場中,不帶一點聲音,也不惹絲毫塵埃。
「主人!」四人落地齊聲跪道。
下一刻,群中又飛出數名女子,有的抱著酒罈子,有的拿著大碗,諸女分明是在不同時刻飛出,但都同時落地。
只在一瞬間,桌上就擺滿了大碗與美酒,碗中也已是倒滿了美酒,酒是上好的酒,碗也是上好的碗。
「主人!」
諸女快速地做完這一切,隨即齊聲拜道。
慕容復淡淡一點頭道:「嗯,你們都退下吧。」
四女面上稍作猶豫,隨即齊聲道:「主人,婢子願與主人共生死!」
慕容復輕搖了一下頭,冷笑道:「不用了,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你們都退下。」
「是,主人!」
緊接著,慕容復又端起一碗酒,環視四周,朗聲道:「還有哪位朋友想要和我慕容復一決生死的,請上來喝一杯!」
此言一出,全場先是一片嘩然,隨即又很快變得鴉雀無聲,他們雖都是很想殺慕容復,但又都知不是他的對手。
眼下見得場中的幾個絕頂高手幾乎都要和他一決生死,這借刀殺人的大好機會,還有誰會那麼笨會上來找死?
群中安靜了片刻之後,慕容復面上一陣苦笑,隨即又轉過身看著蕭峰、段譽、吳雷等人。
「各位昔日與我慕容復多少都有些情分,如今卻要生死相拼、以命相搏,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即是如此痛苦,那今日何不先來個一醉方休,那樣就算殺了彼此都不會有感覺了」
他一語未畢,隨即鼓動內力,右掌對著一個酒罈,掌力微吐,那酒罈立時便似有一股氣流拖住一般,飛到了他手中。
群豪面上皆是微微一驚,旦見他抱起酒罈身子往後一仰,隨即單腳搭在另一條腿上,呈六十度左右定在場中,便如正坐在一把椅子上一般,不過實際上,場中沒有一把椅子。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王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隨著壇中的美酒盡皆傾瀉而下,落入口中,慕容復不禁自言自語道。(未完待續)